自己在敵營周圍滋擾活動,對方竟然不拿自己當棵蔥,何慄有些不能忍。
衝一下子、衝一下子,何慄在心中想着。老子就衝一下,到了你營帳外就開溜,反正我們騎兵跑得快,你丫也追不上。
想着想着何慄就開始行動了:“聽我命令,照着敵營衝鋒!記住,不可踏入敵營二百步內。”
二百步,弓箭手射程之內外,老子帶着兵呼啦這麼一下衝過去,嚇死你們,看你們還敢不敢睡覺!
“將軍,元帥的命令是讓我們只能在外圍滋擾。”部下有謹慎之人勸道。
何慄有些生氣:“本將軍讓你們衝便衝,囉嗦什麼!”
軍令如山,屬下不敢再囉嗦。於是何慄一提馬繮,“駕!”縱馬飛馳。
五百鐵騎衝着蕭諾言駐紮的軍營大門直衝而去,蹄聲隆隆,就連瞭望塔上的守兵都沒有顯出驚慌的神色。
離着大營二百步外,何慄急提馬繮,胯下戰馬長嘶一聲人立起來,然後調轉馬頭往來路逃去。
屬下騎兵將士們紛紛跟着調轉馬頭,畢竟離着敵營這麼近,萬一敵人出來追擊的話,有危險的。
跑了大約幾百米,何慄停馬回頭,只見敵方營中燈火漆黑,比並沒有一絲慌亂之態。
何慄立刻不淡定了,好厲害。難道對方知道自己不敢進攻,所以有恃無恐?
他還沒見過如此鎮定的對手,一般來說自己派出騎兵深夜滋擾對方大營。對方必然如臨大敵,慌忙集結應對防止偷襲。
反觀對方軍營,裡面靜悄悄的撒泡尿怕都不會有人發現,太特麼囂張了。
這下何慄沒了主意,他的部下們也都不知所措起來。
“將軍咱們怎麼辦?”一名屬下問道。
何慄有些糾結,是這麼帶兵撤回去呢,還是衝進去砍死幾名守門兵再跑?
前者無功而返,白日對方殺了這麼多兄弟,何慄想了想,一咬牙:“衝過去,殺他幾個門卒咱們再撤!”
畢竟是對方軍營,何慄還是沒膽子衝入營帳內砍殺一番。萬一敵營中有埋伏,故意引自己上鉤呢。
不如在門口殺幾個守卒,也算是出一口惡氣了。
這次沒人反對,何慄再次拍馬,屬下們紛紛跟上。
蹄聲隆隆,何慄帶着部下腰懸大刀,手持弓箭往馬步軍大營再次衝去。
“將軍,敵人上鉤了。”蕭諾言手下來報。
這一切似乎都在蕭諾言意料之中,他頭也沒擡,淡淡的說道:“區區幾百人而已,連小蝦米算不上,讓火器營的人吃了它。”
胡淮山繼續鎮守江陵,監軍使鄭石跟着蕭諾言一起來攻城
鄭石看到蕭諾言榮辱不驚,對一切瞭如指掌的樣子不禁佩服的五體投地。天子好厲害,從哪裡尋來到這麼個人才。
蕭諾言似乎有讀心術一般,看透了鄭石的心思:“鄭大人,本將軍厲害吧。哈哈,這都是陛下的旨意。陛下讓本將軍怎麼打,本將軍就怎麼打。”說着他將地圖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明日攻城!”
鄭石大驚:“蕭將軍的意思是,這些都是陛下教你的?”
“嗯,如何攻城、如何防備敵軍偷襲、如何保護好糧草,用什麼攻城戰術,這些都是陛下教授的。”蕭諾言嘻嘻一笑,又故意壓低聲音:“今晚對付這些來滋擾的騎兵,這個不是陛下教的,是我想出來的。”
鄭石加倍佩服了:“蕭將軍能料到這股騎兵會再次進攻,也是大將之才了。”
蕭諾言一臉無辜的看着他:“陛下說我鋒芒太露,年輕人應該懂得謙虛。可我還是在鄭大人面前不知天高地厚了一把,料敵機先,不找人分享一下豈不無趣?我先去睡了,鄭大人早些休息。”說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了帥帳。
“哎……”鄭石還欲待再說你不等消滅這股騎兵了?蕭諾言早已回了自己寢帳睡覺去了,似乎敵人這五百騎兵根本就沒有放在他眼裡。
何慄帶着騎兵猛衝至敵營百步開外,終於驚動了營帳外的守卒。他從背上箭壺取出羽箭,正要射擊。
“轟!”的一聲,火光四濺,身後兩名騎手被炸下馬來。
雷聲隆隆,何慄被這一聲炸雷震得七葷八素,混不知身在何處。
再看四周突然間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羣士兵。
“不好,有埋伏!”何慄大叫一聲,說出了每個伏兵失敗者都最愛說的五個字。
馬步軍的弓箭手早已埋伏在四周,只等何慄入甕。
‘呼呼呼……’這些士兵腳下竄起一陣火苗,原來每個士兵腳下都燃着一個炭火盆。
不同於其他的弓箭手,這些士兵手裡的羽箭箭頭綁着一根竹筒樣的物事,上面還留有引線。
何慄與部下正在詫異間,只見對方將箭頭放入腳下炭火盆,只見箭頭引線滋滋冒着火花。
士兵們瞄準何慄的騎兵紛紛射了過去,‘砰砰砰!’凡是這種火箭射到之處,立刻發生爆炸。
爆炸威力雖然不大,可馬匹受驚,登時亂竄亂蹦起來。
“殺!”
陌刀,長柄武器,唐代專門用來對方突厥騎兵而用。
五百騎兵,落入包圍圈,何慄悔不當初。
火箭手將騎兵撞得七葷八素,陌刀手着地而滾,專砍馬腿……
復州城,天快亮了,派出去的飛馬營還沒有迴音,王瑞暗叫不妙。
“元帥!元帥!”一名騎兵渾身是血,踉踉蹌蹌的跑了進來哭訴道:“元帥,我們、我們在馬步軍營外中了埋伏,全、全軍覆沒。何將軍、何將軍被俘虜了。”
王瑞眉間擰成麻花,天意啊。這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初次交鋒,自己連敗兩局毫無招架之功。
雖然只是動了自己一些皮毛,可士氣大受影響。這還是那支孱弱不堪的禁衛軍麼,難怪朱溫都敗在其手。
“元帥,敵兵異動,他們已經拔寨往城外而來。”一名探子慌慌張張的又來報道。
王瑞緊緊的握住了拳頭:“登城,備戰!”
那名逃回來的騎兵滿臉驚恐:“元帥,他們用了一種可以凌空爆炸的火器,厲害得緊。本來我們飛馬營可以逃出他們的包圍圈,可、可就是這種神器讓戰馬驚嚇,我們才一敗塗地。”
王瑞並沒有放在心上,他轉頭憤怒的看着他:“你們驕兵深入,本帥諄諄告誡你們不可主攻,你們偏偏不聽。中了敵人埋伏又怪對方火器,什麼火器能有如廝威力?藉口!來人,拖出去砍了!”
兩名士兵進來將這名騎兵架了出去,騎兵大叫:“元帥饒命,元帥饒命啊!敵人當真是火器厲害,小人不敢說謊啊!”
王瑞不再理他,親率部下等上城牆,但見馬步軍先鋒以達城下。
這次的蕭諾言傾巢而出,以騎兵爲兩翼,步兵排前,戰車靠後,緩緩而行。
城下馬步軍攻馳有度,步伐整齊,各兵種配合默契,王瑞在城上遠遠觀望,心中大駭。
王瑞歷經無數戰場,大小征戰無數,一眼便能看出對方絕非簡單之輩。
一個主將從他練兵方式上就能看出這支部隊能不能打,能做到令行禁止,這樣的將領極爲可怕的。
馬步軍到達城下,萬餘大軍擺開陣勢。先鋒步兵紛紛讓開一條路,然後又有火器營的士兵將一輛輛戰車推了出來。
王瑞與部下面面相窺,這鬧得什麼鬼。
城下戰車用細竹匆匆而就,這樣的拋石車也想傷人?
只見拋石車後面一排排的士兵推着一車車的東西,很顯然裡面應該是投擲物了。
裡面能是什麼東西,如果是石塊。以這拋石車的威力要想拋到城牆上,只能拋擲十幾斤、幾十斤的石塊。
這城牆雖然殘破,可這拋石車若想轟破這城牆,那是蜉蝣撼大樹、螳臂當車了。
“元帥,他們在搞什麼鬼?”飛虎營主將楊安問道。
王瑞自然也不明白對方什麼意圖,飛豹營主將柳逸指着城下:“快看,他們車子都用油氈蓋着,顯然不是石頭,似乎、似乎是怕受潮的東西。”
西川軍也不是傻子,一句話驚醒夢中人,王瑞猛地想到對方應該是用火攻:“不好,他們應該是想用火攻,這投擲物十有八九是火油。”
楊安回頭看着石塊砌成的石牆:“元帥,這火油有什麼用,咱們這是石牆。”
“他們是想燒城牆上的守兵,命令將士,用盾牌防禦,告訴水龍隊,上城牆滅火。”王瑞做出了他的判斷,不過有一樣他覺得奇怪,對方從哪兒弄來這麼多火油。
西域火油,就是天然石油。遇火即燃,王瑞見識過這種東西,他以爲蕭諾言拋石車裡面的投擲物用的在火油。
城牆下的馬步軍很快擺開陣勢,不同於王瑞的西川軍,馬步軍用的是號角鳴號。
拋石車緩緩往城牆靠近,王瑞一揮手:“命令拋石機,對準城下士兵!擊鼓,等本帥命令!”
同樣,西川軍也備有拋石機。不過他們的拋石機要大的多了,全部都是木製多梢拋石機,佔據城牆高度優勢,威力巨大。
缺點就是每臺拋石機需要數十甚至近百人才能操縱,而且,王瑞手裡只有十一臺巨型拋石車。
相對城下二百多臺簡易拋石車來說,就顯得捉襟見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