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莫龍先生這句話,李柷心下大喜。以莫龍之能,離間朱溫與葛從周之間的關係應是易如反掌。
“莫龍先生,要是能將葛從周收入麾下,我們就有了自己的力量,朕心也能稍安了。“
莫龍先生輕輕笑了笑:“葛從周乃是黃巢反賊投誠,對朝廷充滿敵意。陛下現在口碑又是如此不堪,若要策反此人,咱們得賭一把。“
“賭一把,如何賭?“李柷問道。
莫龍先生搖了搖羽毛扇:“講咱們所圖謀之事如實告知。“
李柷和裴樞大吃一驚,裴樞問道::莫龍先生的意思是將咱們陰謀搬倒朱溫的是如實告知葛從周?“
莫龍先生點了點頭:“正是。”
“萬萬不可!”裴樞搖頭反對:“葛從周對朱溫心存忠義,若是他將咱們計劃告知朱溫,一切都將前功盡棄。咱們幾個死了不打緊,陛下萬金之軀,大唐三百年國祚,都將化作泡影,咱們賭不起!”
李柷卻點了點頭:“好!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陛下!“裴樞大驚,這是拿生命在開玩笑,葛從周畢竟是朱溫的人,若此人還對朱溫忠心,後果不堪設想。
李柷語氣堅決:“此事不必再議,就這麼決定了。”
因爲李柷知道,歷史上的葛從周是富有正義感的一個人。加上在民間口碑對他評價都很高,既然莫龍都這麼說,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讓李柷震驚的是自己是穿越人士,至少從史書上知道這些歷史人物性格,雖然史書有時未必是真的。而莫龍先生竟然從自己的判斷中就能知道葛從周不會告訴朱溫,這就厲害了。畢竟人心隔肚皮,單從民間口碑不一定代表這個人的真實性格。
當年王莽篡位前,民間口碑可是一等一的大好人,可最後還不是做了逆賊。
裴樞還是不放心,可皇帝和莫龍都這麼認定了,他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暗自嘆氣。
在這房間待的時間不能太長,李柷急忙又問道:“莫龍先生,朱溫實力龐大,手下戰將雲集。若搬倒朱溫,莫龍先生以爲還該怎麼做?”
說到這裡莫龍先生神色凝重起來:“樑王確實勢力根深蒂固,不過咱們也不是沒有機會。對於葛從周這類人,咱們可以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對於爭名逐利之輩暫且觀望,伺機而動。而那些忠於樑王的主將,咱們便策反其副將,以次制主。”
“好一個以次制主,”老祝聞言大喜:“那些主將效忠朱溫,而副將們就未必了。莫龍先生此計甚妙,咱們可以策反那些副將,讓他們制住主將。”
裴樞一拍大腿:“對啊,咱們還可以從中離間。六軍之中總有忠於大唐的良將,咱們可以從中篩選,再加以提拔。”
莫龍笑了笑:“然也,借樑王之手排斥異己,將忠君之士提拔任用,則大事可成也。”
聞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李柷喜得雙手直搓:“不知莫龍先生以爲,咱們需要多久能夠搬倒朱溫逆賊?”
莫龍先生沉吟了一下:“短則三五年,長則未知。”
李柷一驚,三五年,三年後自己就被朱溫一杯毒酒送了命。雖然自己來到這個時代改變了歷史,誰知道三年以後自己還能不能活着。
李柷還想待問,莫龍先生用羽毛扇指了指門外:“陛下,此地不宜久留,陛下該走了。”
若是停留時間太長,不免引人懷疑,李柷嘆了口氣:“好吧,大唐的天下便仰望列爲愛卿了,朕先走了。”
莫龍先生雙手抱扇躬身:“恭送陛下。”
自始至終莫龍先生都是一副溫爾儒雅之態,就連對朱溫他也是一直樑王稱呼,並未直呼其名。此人寵辱不驚,李柷很是喜歡。
旁邊裴樞笑了笑:“還請陛下辱罵微臣幾句,以免惹人耳目了。”
一提起罵人,李柷竟然有些臉紅:“如此裴愛卿委屈了。”
段虎一直在院子裡時間一長,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不敢進去看。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屋子裡噼裡啪啦摔盤子的聲音。
衆人大吃一驚,只聽得李柷在裡面破口大罵:“裴樞!早晚有一天朕會把你貶出京城,你這老酸腐!”
‘砰’的一聲,屋子裡的門被李柷一腳踢開,只見李柷氣呼呼的衝了出來,對着杜三娘等人大吼:“看什麼看,給我罵死裴樞這個老東西!”
杜三娘她們等的就是這句話,於是七八個潑婦站在裴樞府上破口大罵起來。
裴樞剛送走皇帝出屋,便聽到院子裡幾個潑婦對自己破口大罵。他與莫龍先生互相對望了一眼,莫龍先生搖着羽毛扇也忍不住莞爾:“陛下當真頑皮,不過這招高明。”
裴樞越聽越不堪,市井之徒什麼髒話罵不出來了,到最後越聽越是匪夷所思。言語下流齷齪,有的話他需要思考半天才能解其中之意。
裴樞欲哭無淚的:“陛下這,也太不成話了。”
幾個潑婦足足罵了半個時辰,就連李柷都驚呆了,這些潑婦個個妙語連珠口吐蓮花,竟然沒有一句重複的。而且是越罵越起勁,越罵越嗓音洪亮。
果然罵街是一門藝術,更是一門學問,朕佩服!
……
朱友恭坐着囚車,被一路押送到京城。他內心充滿了深深的恐懼,朱溫的手段他太瞭解了。自己破壞了他陵寢風水,不千刀萬剮恐難解其恨。
葛從周與潘大愣去樑王府覆命,朱溫坐在客廳冷這個臉。
“樑王,朱友恭已被捉拿歸案,手下黨羽盡被誅剿。樑王,此賊改如何處置?”葛從周問道。
“樑王,俺去抓這廝之時,這廝口出狂言,大叫反了樑王。依俺看,直接兩斧頭砍死便是,跟他費這些勁作甚!”潘大愣大着嗓門喊到。
朱溫目光陰鷙,冷冷的道:“這豈非太過便宜了這個小畜生!先押到大理寺讓他嚐嚐酷刑,擇日再拖到法場,腰斬!”
腰斬,最慘無人道的刑罰之一。就是用鍘刀將人一刀兩斷,因人的主要器官在上半身,人一時未死,往往還會哀嚎爬行半天方纔斷氣。
滿清時期大辮子雍正對大臣俞鴻圖實行腰斬的刑罰,俞鴻圖被腰斬後在地上用自己的血連寫七個“慘”字方自氣絕身亡。據說更殘忍的將犯人上半身移到桐油板上,使得血不能出,犯人哀嚎兩三個時辰才能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