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遺愛在芙蓉街坐鎮,都督府裡早已炸了鍋,一聽說房遺愛留在芙蓉街沒回來,李雪雁立刻就有些坐不住了。她換了身緊湊的便服,領着王丹怡和徐惠衆女就往門口走去,可是一到院門,秦廣就蹦了出來。
伸出胳膊,擋在院門,秦廣面無表情的說道,“幾位夫人,少爺說過了,無論如何,讓諸位夫人留在府上!”
“什麼混賬話,芙蓉街出了這種事情,讓我們坐視不理麼,趕緊讓開!”李雪雁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見秦廣動都不動,她張嘴就喊了起來,“天刀,鐵靺,你們給本夫人滾過來!”
其實天刀和鐵靺就在一旁躲着呢,聽李雪雁這一喊,自知躲不過去,便慢悠悠的走了出來。一到院門,鐵靺就垮着臉笑道,“幾位主母,既然主人有安排,你們就不用爲難我們了吧?”
“鐵疙瘩,你是不是又忘了?在這府上,你得聽我的,給我把秦廣弄一邊去,你要是不動手,本夫人親自動手。明月,把劍拿來,今天本夫人就不信了,還出不了府門了?”
秦明月也不含糊,直接把懷裡的劍遞給了李雪雁,雖說李雪雁的佩劍跟了她好幾年了,但是李雪豔一共也沒用過幾次,記得第一次露面還是在上書院裡追殺房遺愛。抽出劍,李雪雁捏個劍花,蹙着秀眉冷笑道,“你們到底是允不允。不允就別怪本夫人不客氣了!”
鐵靺腦袋上豆大的汗直往下滴,就李雪雁那兩下子誰會怕。可是誰敢跟她動手啊。秦廣覺得憋屈的慌,那就知道這活不好乾,徐夫人和王夫人還好說,這位雪雁郡主實在是不好糊弄,她那性子能放自個夫君獨自面對瘟疫?
“阿廣,讓開吧,讓夫人過去吧!”天刀拍拍秦廣的肩膀,不是他相違背房遺愛的命令。實在是李雪雁太過彪悍了,這位夫人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搞不好唱一出自殺的好戲,那他們幾個豈不成了逼死主母的混蛋了。
秦廣點點頭,讓開了路,李雪雁冷哼一聲,領着衆女往外走。來到府門的時候,她轉頭對秦廣和海棠說道,“海棠,阿廣,你們兩個留下,芙蓉街那麼大的事情。少不得要籌備些東西,你們到時候就盡力去籌集東西,如果遇到麻煩,就給我把院裡的閒人拉出來。”
“是,夫人!”李雪雁的命令。秦廣和海棠不敢不聽,至於李雪雁所說的閒人。那自然是指宋玉了。其實現在的宋玉一點都不比房遺愛輕鬆,她宋家在幽州可有不少產業呢,這一亂起來,還不知道造成多少損失呢。
“哎,真是開眼界了,居然真的有人能弄出瘟疫來,還是在芙蓉街,這些可麻煩了”宋玉伸手揉了揉額頭,也不知道房遺愛能不能熬過這一關,如果熬不過,他丟命事小,她宋家還得跟着倒黴。沒了房遺愛,那李艾誰來牽制?宋玉深知李艾有多恨宋家,所以她已經準備好放棄幽州的準備了。
“東家,婢子相信二公子能挺過來的!”雨露突然一句話,倒讓宋玉有些詫異了,她轉過頭望着雨露小聲問道,“雨露,能說說原因麼?”
“這....東家,其實沒什麼原因的,婢子只是一種感覺而已!”說完,雨露就緩緩地低下了頭。看她這副樣子,宋玉蹙起眉頭,有些沉鬱的問道,“雨露,你真看上房老二了?”
宋玉的聲音有些冷了,雨露趕緊擡起頭擺着手急聲道,“沒....沒的....婢子只聽東家的,其他的不敢想的!”雨露有些後悔了,真不該說這種話,她可是東傢俬養的一個工具,伺候誰那也是東家說了算,又豈能有那麼多想法?
宋玉彷彿沒有聽到雨露的聲音,她關上窗戶,錯身而過的時候,低聲笑道,“雨露,你記住了,誰纔是你的主人,我能讓你擺脫花魁的束縛,也同樣能讓你變得比原來還要難過!”
“是,婢子知道的,以後絕不會再多想了!”雨露嘴上回着話,心中卻是一片哀傷,早就該知道是這種結局了。實話說,二公子那樣的人又有哪個女子不喜歡呢,年輕有爲,允文允武,更難能可貴的是有一顆敢於承擔的心,跟着這樣的男人,就是當個婢女又如何?那海棠和唐明月不是侍女麼,可是誰又敢小瞧她們?
也許覺得有點太嚴厲了,宋玉呼了口氣,輕輕地拍了拍雨露的胳膊,“雨露啊,你也不用太害怕,如果你真能勾到房二郎的心,我也能省不少事情,怕就怕你有這個心,房二郎卻不留心啊。”
從一開始宋玉就打算過讓雨露去魅惑房遺愛,否則她也不會閒着無事把雨露留在身邊了,只是隨着和房遺愛相交越來越深,她對這個男人也越來越瞭解了。表面上看房遺愛沒什麼底線,但是這個傢伙卻是個非常能忍的人。
芙蓉街上,房遺愛指揮衆人搭建着木架,等一會兒就要把煮好的屍體燒掉了,只覺得熱得很,他想用袖子擦擦汗,這時卻聞到了一股幽香,接着眼前多了一副粉色的錦帕。
“凌紅,你怎麼來了?”看到那帕子,房遺愛就知道來人是誰了。一直以來,出身江湖的紅衣從沒有用帕子的習慣,就這條帕子還是他送給她的呢。
紅衣來了,周子芹自然要跟着的,自從聽說了芙蓉街的事情,紅衣就和周子芹出了府,也許秦廣會攔着,但是憑她們的本事完全可以繞過秦廣的。替房遺愛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紅衣幽聲說道,“妾身已經丟了一個人,不想再丟失另一個人了!”
“哎。來了就留下吧!”房遺愛也釋然了,也許不該讓秦廣攔着府上的女人。夫妻本爲一體,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們也有權利擔待這一切。
“情況怎麼樣了?”紅衣看着這忙碌的人羣,以及那些還在搬動的屍體,便深深地皺起了眉頭。果然如她所想,聽了她的問話,房遺愛便露出了一副憂愁的面容,“不太樂觀。現在應對屍毒的方法還沒有,而被感染的人卻不斷增加。凌紅,你是不知道,這屍毒發作的速度太快了,如果兩個時辰內沒有有效的醫治,就會喪命!”
“這麼嚴重?”周子芹倒吸了口涼氣,當年的潭水縣大瘟疫她也聽說過的。但是那個時候的瘟疫可沒這麼厲害,兩個時辰內要人命,這可得多厲害的瘟疫。
“嗯,不過也不是一點好消息都沒有,有個傢伙接觸了屍毒,卻一點事情都沒有。這會兒孫老正在找原因呢,如果找到的話,這場危機就能解除了!”
“還有這種怪人?”紅衣卻是沒想到會有這種事,接觸屍毒的人卻一點問題都沒有,恐怕十萬裡邊也找不出一個來吧。
房遺愛這邊剛指揮人燒屍體。李穆就灰頭土臉的跑了過來,一看到房遺愛。他就斷斷續續的說道,“少將軍....你快去...快去瞧瞧吧,末將是這沒轍了,幾位夫人都在東四樓呢!”
“啥?”房遺愛差點沒暈過去,看來秦廣真的攔不住李雪雁啊,其實不用想他也知道肯定是李雪雁領的頭。王丹怡和徐惠的性子都是比較溫和的,只有李雪雁能硬闖出來。
東四樓可是安放患者的地方,去那裡還能得好?房遺愛心裡着急,領着紅衣等人就往東四樓奔去,來到門口,就看到一個女人正在指揮着人往下搬着東西,仔細瞅瞅,不是李雪雁又是誰?
“雪雁,你們咋都來了?”房遺愛本來想勸勸的,可是李雪雁只是淡淡的看了房遺愛一眼,接着冷哼道,“夫君,這事等回去了再跟你算,現在妾身要忙了,你也去忙別的吧。”
得了,看來不用說話了,這羣女人是鐵了心也跟他房某人同甘共苦了,如此情景,他房遺愛除了感動就是感動,又何苦再趕她們回去呢?
都督府的女主人們親自指揮救治並且發放着藥湯,不管管不管用,至少給了芙蓉街百姓不少的信心。
開始兩天,芙蓉街還算不錯,雖然有不少人感染,但是並沒有出現什麼慌亂的情況。到了第三天的時候,有些百姓終於扛不住壓力,在街頭鬧了起來。
上千名百姓在幾個領頭的帶領下衝上了街頭,他們不敢衝擊左武衛士兵組成的弓弩陣,卻能大聲叫嚷下,“大都督,出來給我們句話,我沒得回家,我們得看看孩子和老婆,你都關我們兩天了,到底能不能行?”
聽說街上出了事情,房遺愛頂着一對蓬鬆的頭就跑了出來,看着騷亂的人羣,他雙手壓了壓大聲吼道,“諸位,你們都冷靜一些,房某不是也陪着你們麼,你們想媳婦想孩子,房某何曾不想。不瞞諸位,房某京城裡幾位夫人可都有着身孕呢,孩子在七八月份就要出生了,難道房某就不比你們想回家麼?”
房遺愛語氣真切,可是已經有些暴怒的人羣又怎麼聽得下去,一個漢子舉着手狂笑道,“你可是當朝長樂駙馬,房相的兒子,你什麼時候想走,那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
房遺愛無法反駁,如果他是百姓的話,也會如此擔心的,誰會相信一個駙馬會陪着受災百姓走到底呢?呼了口氣,房遺愛扔掉唐刀,大聲喝道,“從現在開始,房某將坐在中心戲臺,諸位可以看着,若是房某離開戲臺一步,那便證明幽州已經沒救,大家可以放把火燒了房某!”
房遺愛的魄力徹底震撼了暴怒的人羣,他們只是怕官府有意犧牲掉他們而已,房遺愛如此做爲,他們還能說什麼?
房遺愛站在芙蓉街中心戲臺,而戲臺周圍佈滿了乾柴,正如他所說,只要戲臺起火,他將命喪黃泉。芙蓉街的百姓都站了出來,房遺愛看着他們茫然無助的眼神,突然舉起手大聲吼道,“向天發誓,我,房遺愛,將與芙蓉街十萬百姓共存亡!”
“與芙蓉街共存亡,少將軍萬勝!”首先響應的是數百左武衛兄弟。
而這個時候,芙蓉街被困的百姓,卻早已熱淚盈眶,與芙蓉街共存亡,一個駙馬大都督能喊出這種話,他們還擔心什麼?
芙蓉街中心戲臺,本該是芙蓉街最爲熱鬧的地方,此時卻成了房遺愛生與死的道路,如果芙蓉街毀滅,他房某人也將隨着一場大火上西天。此時的房遺愛充滿了自信,他相信孫思邈一定能找到方法的,因爲他是大唐朝的神醫,一個幾千年來少有的醫學宗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