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冷清夜色孤寂,薛玉龍獨坐大帳之中,皺着眉頭聽着帳外紛雜之聲。
叛軍針對火頭軍的襲殺,今夜再一次發生了,也不知此次各火頭營會有多大損失。臨近叛軍佔領的曹州,若是火頭軍損失慘重,再想補充恐怕不易,到時候弄不好就會影響軍中士氣。
帳外紛亂之聲漸漸停息,一員副將盔甲染血快步走進帳來:“將軍,賊人已經全部擒殺。”
“損失如何?”
“稟將軍,幸得月字號提前示警,巡邏將士發現及時,此次敵人偷襲,並未造成太大傷亡,僅有七名火頭軍陣亡,十一人受傷。”
“呼——”心中巨石落地,薛玉龍長出一口氣,可轉瞬間便勃然大怒:“混賬!本將軍這大營就那般不堪麼,竟讓這賊人來去自如!若非賊人意不在本將軍,本將軍便是有八條命也不夠!”
副將連忙稟告道:“將軍息怒,今晚之事末將已經查清,是那巡夜校尉與賊人勾結,暗中放賊人進營。賊人事敗被圍,他與賊人皆以被殺。”
“果然還有內奸!”薛玉龍咬牙切齒道,“可曾查明,他是否還有同黨?”
副將搖頭道:“應當沒有,只是……”
“有話便說,何必支支吾吾,本將軍的爲人,你還不清楚麼?”
副將略作猶豫,抱拳道:“將軍,末將以爲,明日進軍曹州一事,請將軍深思。”
前鋒營是右路軍的開路先鋒,與大軍始終保持着半天的路程。按照右路軍行進日程,明日將要進入曹州地界,極有可能與叛軍遭遇。
今夜叛軍突然派人潛入營中,與營中奸細勾結,妄圖再次襲殺各火頭營,證明叛軍早已注意到了前鋒營。所以他建議等待大軍趕上後,將此事稟報大將軍薛嵩,然後再進入曹州。
說的直接一些,就是因爲前鋒營被叛軍盯上了,副將擔心進入曹州境內後,前鋒營遭遇叛軍伏擊。若是大軍救援不及,區區三千的前鋒營,在遭遇埋伏後,恐怕損失慘重。
聽完副將建議,薛玉龍輕笑道:“你可是怕了?”
副將面紅耳赤爭辯道:“末將絕無此意!”
“本將軍相信你不是那膽小之輩。本將軍奉命統領前鋒營,殺奔曹州。自進入山東境內後,敵軍始終不見蹤影直至今夜。如今本將軍就要水軍攻入叛軍曹州老巢,他們終於按耐不住,要出手了。
呵呵,本將軍等的就是他們出手!只要他們敢動手,就是他們的末日!徐朗聽令!”
“末將在!”
“傳令各營,加緊戒備,明早正常啓程!”
“是!”
就在副將徐朗要離開大帳傳令時,薛玉龍突然叫住了他:“你說今晚是月字號提前示警?是何人先發現的賊人?月字號損失如何?”
“稟將軍,是月字號火頭將軍謝明最先發現賊人。今夜月字號並未受到損失,反而擒殺賊人兩名。”
聽到是謝明最先發現賊人,薛玉龍臉上露出一絲失望,不過當他聽到後面,頓時又來了興趣:“月字號火頭軍擒殺了兩名賊人?有意思。命月字號火頭將軍謝明來見!”
次日早飯過後,前鋒營拔營啓程,火頭營最是麻煩,雜七雜八要裝車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月字號火頭將軍謝明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吆五喝六的指揮着手下火頭軍,連楊平安和安祿山也沒有放過。
權力最是容易讓人上癮,安祿山便是最好例子,雖說他如今的那點權利小的可以忽略不計。
面對謝明對他和楊平安的頤指氣使,安祿山一臉惱怒。這些日來,他和楊平安在月字號就像是老爺一般,什麼都不用做,也無人敢招惹他們,拆去紗布沒幾天的謝明更是不敢指使他們幹活。
但今日謝明變了,一大早便讓楊平安與安祿山幹着幹那。若是沒有爆發月字號那場二對二十六的羣毆,安祿山肯定還會老老實實不敢異議,可如今不同了。
“你剛纔說什麼?”見識到拳頭硬的優勢後,安祿山面對謝明等人時,再不退縮。可謝明也不再退讓,冷冷一笑道:“怎麼,你要違背本將軍的命令不成!”
“我呸,不就一個火頭將軍,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將軍了!”
“安胖子,莫非你又想以下犯上,違抗軍命麼!”
聽到這裡,楊平安一把拉住就要動手的安祿山,衝謝明一笑:“看來,傷疤好了的人,果然容易忘記疼痛啊!”
謝明臉色大變:“楊平安,我警告你,你與安胖子皆是月字號火頭軍,而我是月字號火頭將軍。你二人若敢不聽命令,耽誤了大軍行程,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得!”
這貨怎麼就突然變得有底氣了呢?莫非與昨晚之事有關?楊平安拉着安祿山走了,按照謝明命令收拾行裝,心裡卻在不停琢磨。
他猜得沒錯,謝明此番變化,的確與昨夜之事有關。
雖說最近這段時間,謝明再不敢招惹楊安二人,但卻從未忘記過心中仇恨。昨夜他起來撒尿,無意撞破叛軍派人偷襲,從而立下一功。
見到薛玉龍後,他將兩名黑衣人被擒殺經過如實稟告,並未冒功。
兩名黑衣人是死在楊平安和安祿山二人手中的。要說也是這兩個黑衣人命歹,本來向外逃竄,無意中發現藏在木墩後面的楊平安二人。想着捎帶手除掉兩個火頭軍,哪知道卻被楊平安二人擒殺。
其實楊平安本不願招惹他們,他一直惦記着逃出軍營,跟月字號其餘活頭軍關係也不怎麼親近,若是黑衣人從他們身旁逃出營地,他們也不會出手阻攔。
可對方卻將他們視作添頭,打算逃走時順手取走他二人性命。這讓楊平安和安祿山不得不奮力反抗,各自抽搐一條木棒,與兩名黑衣人纏鬥起來。另外那名黑衣人見狀,又折了回去,對謝明下手。
通過在軍營將近兩個月清心寡慾的鍛鍊,楊平安身體強健許多,八極拳也有了長足進步,十字勁已成,暗勁也隱隱有所感覺。面對黑衣人他絲毫不落下風,若不是爲了拿黑衣人練手,黑衣人早就落入下風了。
安祿山與他不同。生死關頭,這個胖子爆發出驚人能耐,一棍木棍掄的呼呼生風,雖然沒有章法,但與其體態嚴重不符的矯健和靈活,以及勢大力沉的氣力,打得對手狼狽不堪。
事後楊平安從安祿山口中得知,他的靈活矯健,乃是年少時在草原見野獸搏鬥以及自己和野獸長期搏鬥過程中,潛移默化學會的。
和野獸搏鬥,稍有閃失,便要付出性命代價。安祿山年少時爲了吃飽飯,不得不去草原上獵殺野獸,他甚至還有過獨鬥狼羣生撕狼王嚇退羣狼的經歷。
所以沒有習過武藝的安祿山,可是師從自然,以最原始卻極其有效的方式,形成了一套屬於自己的功夫,毫無章法的功夫。
他很快就打倒了自己的對手。與他交手的黑衣人,一着不慎被他閃到身後,一木棍砸在天靈蓋上,當場斃命。
之後安祿山又好心的來幫楊平安,又是一棍打在第二個黑衣人腦袋上,結果了性命。
已經將謝明逼入死路的第三個黑衣人見狀,再不敢戀戰。敢在楊平安與安胖子合圍之前,迅速逃出月字號,但卻又陷入前鋒營兵士的包圍之中。
向薛玉龍稟報經過的時候,謝明並未冒功,直言楊平安與安祿山的厲害。其實他沒安好心,說完這些話鋒一轉,便說出自己對楊平安、安祿山二人的懷疑。
安祿山是胡人,本身就不能信任。而楊平安剛來軍營不久,身上一股讀書人氣質,還有一身好武藝,卻偏偏是個廚子,這難道不值得懷疑麼?
另外,黑衣人潛入月字號時,楊安二人就在帳外,有什麼道理三個黑衣人不先對他們下手的?
一番“至情至理”的挑唆,看到薛玉龍臉色陰晴不定,謝明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果然薛玉龍命令他暗中監視楊安二人,但有發現立刻來報。
這就相當於領了尚方寶劍,謝明自不會在懼怕楊安二人。只等時機成熟,他往二人身上栽些罪名,便可讓薛玉龍將二人處斬了。
前鋒營三千兵馬陸陸續續啓程,六個火頭營走在最後,其中月子號最後動身。
幾輛大車裝載了月字號一應家當後,謝明跳上唯一兩匹駑馬拉的大車,一指地上還剩下的兩口大鐵鍋,衝楊平安與安祿山吩咐道:“你二人背上它!”
“明明可以放在車上,爲何要我二人背!”和謝明打過一架的安祿山,脾氣明顯變了。
軍營的鍋,講究兩個字,一字記之曰大,一字記之曰沉。楊平安與安祿山兩人還揹着自己的行囊以及一些零碎物件,負重已是不輕。再加上那兩口能裝進一個人的大鐵鍋,其辛苦可想而知。
謝明眼睛一瞪:“怎麼,安胖子,你這是要抗命不從麼?要不要我請薛小將軍來斷個公道?”
“你……”安祿山還想爭辯,楊平安卻一拉他手臂,笑道:“沒問題,不就兩口大黑鍋麼。胖子,你我一人一口。”
傻鳥,這黑鍋,弄不好就會變成保命黑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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