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多打少,不丟人。
黑夜之中看不清楚山坡上的人影,日土輪固執的認爲,自己贏面挺大。
然而隨着天色變成了魚肚白,他的神色瞬間崩潰了。
山坡上的那些,是人是鬼?
彷彿從天而降一般,明明兩柱香之前都沒有見過。
“看到了吧,這就叫僞裝迷彩色。”
李冉向王忠嗣現場教學,哪怕連自己人,都對這隻突如其來的援兵懵逼了。
“事實上,我十天前大雪未下時,便讓他們從駐地趕來,畢竟,我比較惜命,以一百打七百,贏的很爽,但以七百打七百,更穩對不?”
隨着李冉促狹的眨了眨眼睛,王忠嗣這才恍然大悟……他就奇怪,這些天一直沒有見過裴旻的身影,敢情那哥們一大早就去帶援軍了。
兩杆大旗從山坡上的隊伍裡豎了起來,藉着初生的陽光,日土輪能清楚的看見上面的字跡。
“唐”,“鐵衛”……是大唐邊軍!
他終於知道自己今天是遇上怎樣的麻煩了!
臉上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一種羊入虎口的既視感。
當然,他還沒有放棄掙扎,要死之前也得拉個墊背的,起碼擊潰了正面這隻商隊再說。
說不定,還能拿住這些俘虜做要挾,跟大唐邊軍談判,換回一條生路。
不得不說,這哥們到死都非常自信。
他依舊認爲自己追逐的是一隻商隊……頂多,戰鬥力比一般商隊強了一點而已。
“加速!沖垮他們!”
用行動貫徹意志,日土輪一聲怒吼,帶着麾下一擁而上,朝着李冉一行人狠狠的砸了過去。
而此時,山坡上裴旻帶領的大唐精銳邊軍們也如洪流一般,滾滾而下……
三隻人馬眨眼的功夫便撞在一起,日土輪的隊伍像是被劈開了一般,轉眼之間,已經被割成了兩塊。
從上奔下的大唐邊軍們夾着馬力,摧枯拉朽,宛如一柄銳利的尖刀,狠狠的插在吐蕃人的隊伍裡。
他們動作整齊劃一,手中兵刃每一次劃過,必然會帶走一條人命。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高下立判。
魚肉與刀俎……日土輪看到前鋒遊騎接二連三的倒在血泊裡,腦海裡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詞。
今天鐵定是有敗無勝……他到底是老兵油子,戰局如何,一眼就能看穿。
要是吐蕃遊騎沒有疾行一天一夜,此時與大唐的邊軍撞見,雙方還是五五開的局面,可是,一邊是生力軍,一邊是疲憊之軀,這仗,根本就沒有第二種可能。
日土輪深吸一口氣,做了最壞的打算。
“戰!”
他大吼一聲,指揮着後隊奮勇向前,爭取從正面而來的李冉一行人處打開一條缺口。
那是唯一的希望,只有抓住了人質,那些邊軍們纔會有所忌憚,要是隻想着逃的話,他們這些人沒有一個能跑掉。
當然,想法是美好的。
但李冉不接招!
誰說了要跟這些蠻子玩肉搏戰?
那靠近後直接射翻了不香麼……當舉起燧發槍的剎那,李冉直視着日土輪懵懂的眼神,慢慢吐出兩個字。
“傻叉。”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天地間之剩下了砰砰砰的聲音,雜亂無章卻又及其規律……無情的收割着吐蕃遊騎的生命。
別說抓俘虜,這些遊騎兵連李冉的衣角都摸不到。
正面二十米的距離,彷彿成爲了不可逾越的鴻溝。
僅僅一分鐘不到,倒在衝鋒路上的遊騎屍體就成了最天然的屏障,讓前仆後繼的遊騎兵們連退路都沒有。
吐蕃人的士氣終於崩潰了,他們面對燧發槍的定點射擊,根本沒有還手的可能,這種被動挨打的局面,換誰都受不了。
所以,逃吧。
連日土輪都放棄了掙扎,帶着親衛騎兵抱頭鼠竄。
然而,李冉早就料到了這一出……否則,幹嘛要在寒風中累得跟狗一樣,讓這些人追逐大半天,那不就是想消耗對方的馬力麼。
既然來了,就都躺下吧。
他不介意在吐蕃人本來就跌入低谷的士氣上再踩上一腳。
用對方最擅長的方式幹掉他們……速度!
以逸待勞的邊軍們輕輕鬆鬆攆上了四散逃竄的遊騎,刀槍並用,把這些遊騎兵們一個個挑落馬下。
最終,只剩下了日土輪一人。
李冉故意留着他不殺,這種明顯的羞辱無疑相當上頭。
數百號人圍着孤零零的一個人,畫面感極強……宛如圍觀猴子。
日土輪嘰嘰哇哇的說着什麼,李冉皺了皺眉頭,等待翻譯官。
“他說,要求武士的戰鬥,嗯,就是一對一單調。”
“不是吧,這廝莫不是是個傻子?”
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單調這種沒性價比的活幹嘛要接招。
正準備讓騎兵們一擁而上把人綁了時,猛然瞧見裴旻躍躍欲試的眼光。
“喂,你認真的?”
“這廝看上去武藝不錯,我有點手癢,讓我會會他。”
顯然,這場碾壓局沒讓裴旻過癮,他急需早點其他的樂子。
李冉立刻投去鄙視的目光……這跟滿級大號打小號有什麼區別。
“仙師,我去吧。”
身後又傳來了一個聲音,回頭一看,是王忠嗣。
看來,中二病是會傳染的……裴旻也就罷了,你丫作爲主將,去跟人打肉搏戰,長點心好吧。
“……去唄,少年人嘛,總要做幾件瘋狂的事。”
最終,扛不住這小子渴求的眼神,李冉無奈的笑了笑,同意了。
他不認爲王忠嗣會輸,所以,連這小子不帶燧發槍的要求,都同意了。
雙方很快上手。
“喝!”,一聲暴喊,日土輪知道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要是能擒住王忠嗣,他起碼可以保住這條命活着回去。
“哼……”,輕哼一聲,王忠嗣見他精神大振,嘴角閃過一絲冷笑,手中的橫刀又是一橫擺,刀尖不離對方的要害……他知道西爾特的打算,當然,前提是對方得有那個實力。
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王忠嗣手中的橫刀是日土輪彎刀的一倍倍長度,佔了絕對的便宜,他揮舞着刀柄,刀尖形成了鋒利的弧線,招招都指向對方的要害,根本不給他任何近身的機會。
日土輪的只覺得背上在直冒冷汗,王忠嗣的刀尖像是有眼睛似的,好幾次都險些刺中自己的身體,這種情況下,他自保都有些困難,更不要說逼近對方本身。
想不到區區半大的小子居然有這麼好的本事?
日土輪突然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剛纔就不該託大到單挑,投降什麼的,也不是不可以嘛。
當然,世上是沒有後悔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