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對線的雙方其實是一夥的?
沒錯,李冉要套路的根本不是工部,而是這朝堂上的百官!
同氣連枝?一榮俱榮?
呸,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
“什麼,宗大人,你如此維護張大人,莫非你二人有結黨營私之嫌疑!”
先扣一頂帽子,李冉擡手就是一記重拳。
“皇上,臣好像發現了一個大新聞,莫非每年百官考覈時,吏部有作假不成?”
“你,你休得大放厥詞!”
張柬之瞬間嚇得飛起,矢口否認。
李冉根本不給他辯解的機會,朗聲道,“既如此,爲何宗大人會說你制定的規則極爲合理?你又如何百般維護他!”
“你制定的規則讓工部覺得舒服,證明太過寬鬆,以至於沒有半點壓力!不要說那些有的沒的,就問你張大人,去年官員考覈時,可曾有過一人因爲不合格而調任!”
用事實說話,讓張柬之無路可退。
不想專門針對他,但這老貨實在是很好的爆點,簡直不要太矚目。
張柬之啞口無言,被問懵了。
去年,的確沒有一個官員調任過……不過原因根本不是什麼考覈尺度過於寬鬆好吧,那時剛好是武三思叛亂時期,百官人心惶惶的,誰還有心思幹工作?
然而要是找這個理由的話,不正是顯得考覈工作太過輕鬆,可有可無麼。
一時間,張柬之犯難了。
偏偏宗楚客一張嘴還不停,猶自強辯道,“那是因爲百官都做得很好,既然很好,何必要換!”
此話一出,百官瞬間炸了。
誰去把這豬隊友的嘴巴給堵上!
沒看到皇上的臉色都快鐵青了麼,什麼叫百官都做得很好……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官僚之間相互勾結欺君罔上好吧。
這貨到底有沒有腦子!
宗楚客還是有的,然而本來就是故意爲之,給李冉提供良好的靶子。
雖然會折損他在士族人士之間的名聲印象,但將收到的豐厚彙報卻遠遠大於損失。
“皇上,臣無話可說,畢竟百官都做得很好了,那還要監察機構幹什麼,撤了吧。”
李冉攤手,直戳心窩子的話把老丈人的火氣供上頭了。
剛纔是演戲,而現在則有八分是真的。
“夠了,都回去自己的隊伍裡!”
豁然起身,李顯高大的身軀威壓得衆人齊齊縮起了脖子。
帝王一怒血流漂杵,哪怕李顯以溫和著稱,也是有逆鱗的!
“……柬之,百官考覈的法子,當真無可挑剔?”
這問題很有水平,若回答是,則以後百官出了問題,直接先拿吏部開刀,你們不是敢打包票麼?行,那就承擔連帶責任吧。
若回答不是,這不是打了自家的臉,坦誠工作做得不夠細緻麼。
“臣資質愚鈍,恐有不當之處。”
二選一,只能挑個比較輕的,張柬之豁出老臉,跪拜道,“還請皇上責罰。”
還算不錯的應對措施……這老貨有從龍之功,頂多訓斥幾句,罰幾天俸祿這種無傷大雅,要免他的官是不可能的。
況且,要針對的,也不是他。
“起來吧……朝堂上的諸君皆是我大唐肱骨之臣,自當勵精圖治,切不可有怠慢之心!”
李顯霸氣側漏,羣臣自然趕緊稱是。
“柬之,既然百官考覈的法子有可改進之處,以後你當好好斟酌纔是。”
顯然,老丈人要站邊了……由他一錘定音,誰也說不出個不服,況且李冉穩佔上風,再要堅持,就不是輕描淡寫的改正那麼簡單了。
“老臣謹遵皇上之命。”
微微嘆息,張柬之知道自己終究差了李冉一籌……好吧,這是他想的,其實差的何止一籌。
大戲還沒完呢。
“皇上,既然張大人坦誠考覈之法有問題,那工部這邊,是不是也該有所改進?”
李冉繼續追問,在衆人看來,是拿着‘尚方寶劍’窮追不捨。
“皇,皇上,微臣自當謹記皇上教誨,工部確有可改進之處,臣會馬上着手整改。”
宗楚客態度好的沒話說,不等李顯開口,已經自己給自己打了個板子,多有政治覺悟。
“宗大人,你覺得尚書令的提議如何?”
李顯點頭,又拋出問題,百官頓時一驚,這是要宗楚客接受李冉思路的節奏。
“……尚書令大人字字珠璣,臣自當好好請教。”
宗楚客一副小媳婦的面容,似乎躺平任嘲了。
百官頓時一陣惋惜,又讓李冉贏了一局……他們這麼阻攔都沒用,這小子的本事果然深不可測。
怪宗楚客?
除了軟了點,繳槍快了點,似乎也沒什麼可指責的,易地而處,不一定有他做得好。
怪張柬之?
那更沒理由了,吏部這次純屬躺槍的無妄之災。
總不能怪皇上吧……
算來算去,只能怪李冉咄咄逼人了。
面對各種怨念的目光,李冉直接無視……日後爭鋒相對的時間還多,有的是怪罪的時候,這就受不了了?
至此,今日議題大獲全勝,是時候拋出最大的爭議點了。
“皇上,既然宗大人願意向臣請教,臣自當竭盡所能,建設工廠一事,想必大人不會再反對了吧。”
“……自然。”,宗楚客‘不情不願’的答應下來,百官同樣不再聒噪。
“至於如何改進工部的工作問題,隻言片語說不清楚,我寫了一封計劃,宗大人可以過目看看。”
李冉將早就準備好的文書遞了過去,衆人頓時頭皮一炸。
這小子準備得委實太充分了……
“簡而言之,成立稅務局,由專門的機構管理國營企業,以及即將成立的民營企業。”
拋出新名詞,李冉瞬間鋒芒畢露,“稅務局的官吏,稱之爲稅務官,比六部低一級,但不相統屬!”
軒然大波的建議,百官又炸開了鍋。
他們總算理解了李冉的真實目的……這是要分權!
不由得百般懊悔,早知道這小子如此得寸進尺,剛剛就不該服軟……然而世上是沒有後悔藥的。
再說了,作爲當事人的宗楚客都沒有反對,他們憑什麼插嘴?張柬之的吃癟就在眼前。
“……準了!”
李顯環視羣臣,終於不再遮遮掩掩。
比起立場各自不同的百官,顯然他這賢婿,纔是真正爲自己着想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