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和時間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一股尿騷味頓時充滿了整個空間。那人狠狠的盯着王三,眼珠由小變大,然後由大變的要爆裂出來一般。他擡起手,捂住胸口,呼嚨裡竟然發出一陣“嘔……嘔……”的怪異聲響。
“他,他,他不會是要……”王三驚恐的看着那人頗感不妙,小腹猛的又是一緊,“咚……咚……”又是連着幾聲,他竟然又嚇的連放幾個響屁出來,這可真是叫作‘屁滾尿流’了。
房間內開始單一的味道,經過這一混合,更加顯的刺鼻起來。
“嘔……嘔……”那人在這‘咚……咚’之聲中終於忍不住,大大的爆發了。他那嘴巴猛的一張開,一陣‘傾盆大雨’對着王三便是撲面而來。
王三前面插着尖刀,卻是不敢往前。只能拼命的下意識的往後閃去,但他的身後卻是一張實木大牀,又如何躲閃的及。頃刻間,一股比尿騷味更難聞的味道,鋪滿了他的全身。
王三終於不用躲了。他的頭上,臉上,胸脯上,都是白花花的一片,鼻子上竟然還掛着一片未消化乾淨的青菜葉子。他呆呆的看着那人,一行心酸的淚水噴涌而出。他王三五歲出道,這麼些年來,被人扇過耳光,也被人用棍棒大刀片子狠狠的砍打過,甚至幾次差些小命不保。但從沒被人用如此卑劣的行徑蹂躪。此時他彷彿大海里的一葉孤舟,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悽慘無助。
“額……額……”那人看着王三一臉狼狽像,擦了擦嘴巴,臉色微微紅,笑着說道:“那個,那個,這個,不能怪我啊。是你自己,你自己先做出不文雅之事,引的本小,哦,本小爺,忍不住,這才……那個,那個……”
王三呆若木雞,沒有答話。
那人見王三沒答話,兀自也有幾分歉意起來。他四下張望一番,見旁邊有塊破布,一伸手取了過來,扔到王三臉上,道:“你,你自己擦,擦吧。”
王三全身被綁的緊緊的,卻又如何能自己擦掉這些污穢之物。他此時心中怒火滾滾,心道:“他媽的,這孫子竟然敢如此嚇唬,並侮辱你王三爺,今日三爺我若是沒命逃脫還則罷了。若是讓三爺一不小心,得了機會,看爺爺如何將你生吞活剝了。”
王三心裡雖然如此想,嘴上卻依然是一陣謙卑的口氣,說道:“壯士爺未怪罪我劉二,未要了劉二的狗命,已經是格外開恩了。劉二如何敢因未此小事怪罪於壯士爺爺。壯士爺讓劉二擦去身上污穢之物,劉二深懷感激。只是,劉二全身上下被捆的如同糉子一般,卻又如何擦得這污穢之物?”
“噢,噢,是了,是了。看我這記性”那人收了尖刀,走到王三身後,卻是想用那刀將繩子解開。他剛起刀,卻又好像意識到什麼。又把那刀放了下來,獨自喃喃道:“還是,還是,本,哦,小爺來給你清理吧”。
那人說完,一手捏着鼻子,歪着頭,且將頭遠遠的趔了開來,另一手捏着那破布,胡亂的在王三臉上抹了兩下,就算擦拭過了。
“好了。”那人將破布往旁邊一扔,哧哧一笑,拍了拍手說道:“本,哦,本小爺將你這污穢之物已經擦拭的乾乾淨淨了。剛纔,剛纔之事還請多多包涵…..”
“包涵?”王三聽着這能讓那李子慶連發酸屁的兩個詞,一頓狂喜。他隱約感到自己離逃離這苦海的時候已經不遠了。
“壯士爺爺,說此話可是了我劉二了。劉二雖然貧窮,但劉二這良心卻不比旁人差。如此一點小事,劉二怎能有怪罪壯士爺爺之心呢。”
那人呵呵一笑,說道:“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怪罪於我,我也沒有怪罪於你的道理。不過你說你不是安祿山那狗賊派來的兇徒,暫時我也不能確信。那這樣吧,你就先在這裡待上一時半刻。若是沒有別的意外,再過幾個時辰,就放你走,如何?”
“壯士爺怎麼說,劉二就怎麼做。劉二一切唯壯士爺馬首是瞻。”
那人嘴巴撇了撇,緩聲說道:“你這小子,嘴巴巴拉巴拉的挺利索麼。我怎麼看起來,你這人不像家庭貧窮之人呢?倒像是肚子裡還有幾分墨水一般。”
王三心中一驚,忙擠出幾分笑容,說道:“壯士爺,真是一雙慧眼啊。小人幼小時家中甚是殷實,小人也上過幾年私塾。只是小人那死老爹,噢,不,不,小人的父親,卻兀自染上了賭癮。三天一小賭,五天一大賭,不到三年,萬貫家產讓他敗落了個乾淨,所以才落的現在如此田地。唉,小人這命苦啊…….”
那人看着王三一臉哭相,卻似觸動了她心境一般,臉色慢慢暗淡了下來,呆了半晌,若有所思的說道:“當家主者亂,則只亂一家,當國主亂則亂一國啊。唉,過不了幾時,不知道該有多少生靈要慘遭塗炭,多少家戶要家破人亡了。”
王三心道:“我還當我會裝,沒料到這人比我更能裝。什麼國亂家亂的,管我等閒人鳥事一般。看他這一句句如此認真道來,卻跟死了親孃老子一般。我且不與他計較這些。只要能騙得此人信任,解開此繩索,逃離此地,則萬事大吉了。”
王三說道:“壯士爺,胸懷國家大事,真是壯哉!可惜我劉二愚鈍,聽不懂這些國啊,家啊的大道理。我就知道我爹他一個人胡亂折騰,則害了我全家餓肚子。壯士爺若有興致,能否指教我劉二一些國家大道理。劉二雖不才,卻懂的‘朝聞道 夕死可矣’的道理。劉二能聽的壯士爺的道理,也算不枉此生了。”
那人微微一笑道:“沒想到,看你魯莽的模樣,倒還能說出些道理來。若是我大唐百姓都若劉二小哥這般,我大唐何止能落入此困境。也好,劉二小哥喜歡聽,在下就給劉二小哥講些則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