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秀幕沉默着。
雖然他是吏部侍郎。
可是對於案子這種事，還是有些瞭解的。
一個驚天大案，在五無計可施的時候，忽然抓到一條線索，那破案的人就會瘋狂的查這條線索。
李易說的很明白。
這個案子，就算他死了，也一定要破。
李易破不了，有狄仁傑。
狄仁傑破不了，有大理寺，刑部……
還會有很多人來查。
而他是線索，所有人都會盯着他查。
這麼多人查，又怎麼會什麼都查不出來。
只是……
一旦開口答應了李易，也就代表着他承認了一切，他的仕途，也就到頭了。
可若是不開口，一旦查出點什麼來。
那不光是仕途的問題，自己的性命，包括家人。
都會灰飛煙滅。
這天下，是那位九五之尊的。
他不高興了，或許只是要你的小命。
但是你動了他的東西，他會讓一切跟你有關的人和事都消失。
自古以來，帝王都是這般的。
而此刻的於秀幕，不能保證自己清清白白。
這便是軟肋。
只不過，他依舊沒有開口，只是冷笑着：“就算我聽女人的話，可我什麼也沒做，不是嗎？”
“哎。”李易嘆了一口氣：“於大人可以不在意自己的仕途，性命。”
“甚至自己家人朋友的性命。”
“可她呢？”李易指向陳瑤。
於秀幕又是一陣猶豫。
接着看向李易：“人人都說你聰明，其實，你不過是抓住了人的本性。”
李易笑意更濃。
於秀幕也是個聰明人。
所以有的話不需要說的太明白。
人的本性，確實很好抓住。
只要抓住了一個人在意的東西，那就是軟肋，是把柄。
而陳瑤，就是於秀幕最在意的東西。
接着道：“活色生香，之所以能夠活着，是因爲有人控制她們的思維。”
“而我用怨靈打斷了幕後人對她的操控。”
“只要現在怨靈離開她的身體，她就會死。”
“於大人，你如此疼愛一個人，到了後來發現，疼愛的只不過是一具軀殼，不知道心裡會不會難過？”
“而且，她會腐爛，到時候，你什麼都留不住。”
“甚至，連美好的回憶都留不住。”
於秀幕低頭沉思。
良久才擡頭：“我憑什麼信你？”
在李易心中，這一切的主導權，已經到了他的手裡。
於秀幕，動搖了。
而這動搖，來源於陳瑤。
人一旦陷入了感情之中，就會變得不那麼聰明。
確切的說不應該是不聰明，而是太在意了，就會失去一些理智。
此刻的於秀幕，正是如此。
李易看向陳瑤：“於大人，要不我們試試？”
“只是你可得想好了，我不過是失去一條查案的線索。”
“而你，會失去你最在意的東西。”
“我們抓了你的夫人，還把你請來了巡夜司，我想幕後人這時候定然也知道了。”
“所以，他會放棄陳瑤。”
“我再放棄了她，她就會立馬死去。”
“到時候，你頂多也就只能憤怒，就算殺了我，也無濟於事。”
於秀幕又一次沉默。
什麼活色生香，他不知道。
但是李易能說出這麼多來，定然不是子虛烏有。
最重要的，是陳瑤本身，他就懷疑過。
真的賭嗎？
最終，於秀幕吸了一口氣：“你想怎麼樣？”
李易笑了。
狄仁傑等人都笑了。
於秀幕最終選擇了陳瑤。
再看陳瑤那邊，一點表情都沒有。
現在的陳瑤，已經不是跟他同牀共枕的陳瑤，嘆氣道：“你想要什麼都行，但是我只要她。”
李易微微愣了一下：“她不過是一具軀殼，於大人，真的那麼在意？”
“比你的仕途都重要？”
“每個人都有自己在意的東西，而我，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對吧？”於秀幕不答反問。
李易點頭。
語氣中帶着幾分感慨：“我只負責查案，至於怎麼定你的罪，那不是我的事。”
“不過，我可以讓她一直活着。”
既然陳瑤是於秀幕最在意的東西，那就只需要圍着陳瑤轉。
於秀幕望像陳瑤。
神色之後，皆流露着男女之情。
無奈陳瑤並無意識。
只不過是一具軀體。
而王昭月，是對於秀幕是沒有感情的。
因此此刻的於秀幕，看起來甚至有些可憐。
堂堂四品大員，竟是個情種。
不過，這纔是人。
於秀幕低頭沉思之時，眼中和臉上，露出了難過憂傷之情。
最後擡頭苦笑：“你拿什麼跟我保證？”
“我這人沒什麼本事，但是說話算話，今日巡夜司司首副司首，還有觀妖司上官大人做個見證。”
“只要我活着，她就會活着。”
李易說的認真。
於秀幕沒有質疑。
只是，臉色略顯爲難：“我有一個要求。”
李易沒說話，等着於秀幕開口。
“她只是一具軀體，或許到時候，她都不認識我是誰，若是能變成一個正常人就好了，那樣，她就可以好好活着。”
“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言語間，聽起來甚是悲傷。
“我答應你。”李易點頭。
這樣的要求，他無法拒絕。
於秀幕坦然一笑：“既然條件都談好了，想要問什麼，就直接點吧。”
“這人啊，上了年紀就是麻煩，熬夜也會掉頭髮。”
李易走到狄仁傑前面，拿起一份卷宗，轉身給於秀幕擺好了桌子，筆墨。
這纔開口：“我想要知道，在你選拔那些文官之前，都是哪些人推薦。”
“還有哪些人找過你。”
“畢竟你雖然聽陳瑤的話，可也是個四品大員，不可能沒有自己的意見。”
“也不可能什麼都沒有懷疑過。”
於秀幕笑着點頭：“有些錯，一旦犯了，就永遠都出不來了。”
“我的確很喜歡陳瑤，我也知道，一個女人懂得那麼多，絕對不可能只是才學問題。”
“我也懷疑過，後來還調查過陳瑤。”
“只是到了再後來，我發現，她身上有一種感覺，讓我癡迷。”
“讓我，願意聽他的話。”
說着苦笑道：“原來我聽的，不是她的話。”
走到桌子旁邊，看了卷宗上面的名單。
最後冷聲開口：“這些官員，八層跟武氏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