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夜並未拒絕：“給你兩個時辰。”
揚州之行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李易懶得多想，直奔觀妖司而去。
長安最北處，有座最高樓。
樓頂每天都坐着一個披着斗笠的人，無論颳風下雨，還是冬雪夏炎，都不會消失。
沒人知道，那是一個人，還是有人輪着換班。
久而久之，已成了長安城的一道風景線。
長安人叫他蓑衣客。
高樓下是一個道觀，正是大唐觀妖司，專職捕殺高級妖邪。
大門敞開，卻無門衛。
周圍沒有一個行人。
李易立於門外：“巡夜司李易，求見上官大人。”
裡面沒有回話。
觀妖司普通人進不去，門口有着高人設下的結界。
找上官婉兒，只能靠吼。
嗖。
不到片刻，裡面閃出一道白影：“怎麼，想通了？”
上官婉兒滿臉笑意。
李易搖頭：“我倒是想通了，可現在身不由己啊。”
“那你找我作甚？”上官婉兒略顯不悅。
她現在只覺李易是個有趣之人，弄來觀妖司，多個玩伴。
李易滿臉委屈：“就在剛纔，我們副司首調我去揚州找司首大人。”
“公務在身，怕是來不了觀妖司了。”
嗯？
上官婉兒皺眉：“你休要哄我，你若真要來，我一句話的事，你們司首都管不着。”
“哎……”李易故作嘆氣：“我已經接了公務。”
“此去揚州，怕是有來無回了。”
“有話快說。”女人都不喜歡費腦子，上官婉兒呵斥一句。
李易表情不變：“此案若是破不了，我得背鍋，到時候就真見不到你了。”
“活該。”上官婉兒嗤之以鼻。
好吧。
看上官婉兒根本不關心他死活。
李易變得一臉笑意：“揚州貢金案，我有些線索了。”
“什麼線索？”上官婉兒立馬來了興趣。
李易笑意更濃。
這女人還是案子有興趣。
笑道：“目前我還不確定，大人有沒有興趣跟我一同前往看看？”
上官婉兒微微猶豫。
打量着李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一個小小巡夜人，能有什麼目的，大人若是沒興趣就算了。”李易說完要走。
卻被上官婉兒一把拽住：“你有什麼想法？”
李易心裡盤算着。
上官婉兒可是女帝身邊的大紅人。
拉着她去揚州，關係搞好了，就算案子破不了，或許也能保命。
挑眉道：“我基本可以斷定，揚州貢金案，不是妖邪所爲。”
上官婉兒沒說話。
這種想法他們都有過。
李易接着道：“據我猜測，很有可能是跟青樓命案一樣，使用了一些障眼法手段而已。”
上官婉兒果然來了興趣：“你要是破了你們司首都破不了的案子，那就有意思了。”
說着自顧笑了起來。
李易沒想那麼多，只想拉這女人上賊船。
回道：“若跟我猜的一樣，這兩件案子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策劃。”
“貢金被劫案的障眼法，我已經想到了。”
幾句話徹底勾起了上官婉兒的興趣：“好，我就跟你走一趟。”
“不過你要是破不了案，我就讓狄呆子拿你頂罪。”
李易大喜。
計劃成了一半。
不過臉上依舊帶着幾分惆悵：“去之前，我想去問鳩摩智幾個問題，就勞煩大人跟我走一趟了。”
“這纔是你的目的吧？”上官婉兒不屑一笑。
李易摸了摸後腦勺：“果然瞞不住大人。”
李七夜沒權利去見鳩摩智，上官婉兒有。
這個女人不算太傻。
不過還好也不是很聰明。
“走吧，你是在這長安城第一個利用我的人。”上官婉兒笑着：“若是讓我失望……”
“我就讓你進宮裡陪我，不過嘛，宮裡一般只收太監。”
說着眼睛向下斜了一眼。
嚇得李易一哆嗦。
這女人也太狠毒了些。
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李易轉身：“走吧，還有不到兩個時辰我們就得走了。”
大理寺。
跟在上官婉兒身邊，直接進了內堂。
“上官大人。”趙守城放下公文，疑惑道：“有什麼事嗎？”
“我要見鳩摩智。”上官婉兒也不廢話。
趙守城微微皺眉。
目光落在了李易身上。
輕聲道：“聖上已經下旨，他午時就要斬首。”
“我就跟他說幾句話。”上官婉兒態度依舊。
趙守城臉上盡顯不悅。
可也不敢說出來，拱手道：“那我帶大人去。”
上官婉兒皺眉。
眼中閃出幾分不滿來，一個小小大理寺卿，真是麻煩。
最後看向李易。
“那就勞煩趙大人帶路了。”李易笑着說道。
心中卻抱着不一樣的想法，看一個死囚，趙守城不惜得罪上官婉兒都要跟着去。
怕是這趙大人知道他們要來幹什麼。
大牢。
三人正要進去，上官婉兒回頭：趙大人，你就不用進去了吧，我想單獨跟鳩摩智說幾句話。”
趙守城挑眉。
這是李易的意思，他問的問題，不想讓趙守城知道。
再看趙守城這態度，顯然是不想答應。
他趕緊道：“趙大人， 我們就說幾句話，不會做其他事的。”
趙守城冷冷甩手：“我也想跟你說兩句話。”
“大人請。”李易伸手。
兩人走了幾步，趙守城沉聲道：“見鳩摩智，是你的意思吧？”
“大人英明。”李易笑着承認。
趙守城年紀輕輕就當上大理寺卿，除了關係，還有能力。
他沒必要騙，也騙不過。
趙守城繼續道：“我懶得管，也沒興趣知道你們要幹什麼。”
“但是你記住，此案聖上已經下旨，兩國皆曉。”
“無論任何原因，都不能出差錯。”
“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改變不了。”
說完拂袖而去。
李易心中再次一沉。
他忽然明白一個道理，青樓命案雖然是他破的。
可是趙守城等人，並不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例如那畫中人。
而現在整個大唐和吐蕃要的，只是一個交代。
苦笑一聲，朝着大牢走了進去。
“沒想到，竟然還會有人來看我。”牢房內，鳩摩智一身袈裟打坐唸經。
應當是直接承認了罪行，並未受到任何酷刑。
李易吸了一口氣：“你就這樣死了，值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