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裡面傳出來一道嘆氣聲。
大殿門隨之打開。
上官婉兒起身，帶着幾分欣喜。
這道門開，那就代表，李易有救了。
大殿內並未有燈火，一片漆黑，倒也不影響上官婉兒走路。
“觀妖司一直都在研究破解妖血入體之法，你也知道，並無什麼實際辦法。”
上官婉兒只是進了門，沒繼續往前走，那道略顯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早些年遊歷，其實尋到過一個法子，只是，有悖天道。”
“所以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上官婉兒臉色陰沉。
能讓這位老人都祭壇的辦法。
已經算得上是禁術。
不過他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聽着，既讓她進來，就會告訴她。
“他只是個普通人，壓制不住妖血，唯一的辦法，便是換血。”
“換血，需要找血液融合之人，徹底換血。”
上官婉兒擡頭，欲言又止。
她明白這位老人爲何如此爲難。
有救人之法，又不告訴天下了。
鮮血融合，都是至親。
若是這法子讓天下人知道了，一些圖謀不軌之人，連自己至親都會殘害。
那樣的人，比要更可怕。
這世道，會更亂。
以李易的性格，又怎麼會用自己家人的命，換他的命。
李易，是死局。
上官婉兒又擡頭：“求師尊，賜我救命之法。”
上官婉兒還是不死心。
這位老人讓她進來，定然還有着別的辦法。
不然也不會問她值不值得。
“哎……”老人再次嘆氣：“你啊，什麼都好，就是在這觀妖司，待的久了，不通人情世故。”
“所以，做什麼事，都是憑感覺。”
“都怨爲師，沒讓你知道什麼叫情，什麼叫愛。”
“罷了罷了。”
“你已經長大了，自己的事，也能自己做主。”
“當年我收養你，因爲你天資聰慧，體質絕非凡人。”
“你體質非凡，你的血液，也非凡，你的血液，能救天下人，可是這天下，沒人能救你。”
“因爲，他們的血液都不符合你。”
“或許，你能救他，但是，你會死。”
“你可還要救他？”
幾句話盡是滄桑。
滿是自責。
上官婉兒從未知道什麼叫做男女之情。
因此，纔會義無反顧的救李易。
因爲她以前沒有接觸，這接觸到了，她便覺得爲李易做什麼都值得。
上官婉兒一陣沉默。
接着擡頭，又跪下：“若是我會死，師尊定然不會讓我進來。”
“還請師尊明說，婉兒聽着，一切後果，我會承擔。”
“你體質非凡，從小修習道術，換了血液，不會死，但是，你需要入道，不得生情。”
“如此，你便能一生無事。”
“這是我唯一能爲你做的。”
“若是要救，三日後帶他來觀妖司。”
大殿裡面再無聲音。
上官婉兒叩首：“謝過師尊。”
說完走出大殿，到了一邊的涼亭中。
呆呆看着夜空。
良久自顧一笑：“活着挺好。”
語氣中，盡是遺憾。
她不懂什麼是男女之事，只覺得李易讓她很在意。
甚至一個人的時候，也會念着那個小小的巡夜司人。
所以，她心中已經有了抉擇，李易，要活下去。
“哎，你們人類真奇怪，好好的一個人，偏偏被一個情字弄得變了一個人。”
“最終人不人，還不如我們妖呢。”
旁邊傳來一道嘆息。
上官婉兒並未回頭。
身後不遠處就是案牘庫。
這話，是那把妖鎖說的。
“你一個妖怪，也懂什麼叫愛？”上官婉兒略帶嘲諷。
鎖妖不服道：“我雖然妖怪，但是活了上千年，見過的人多啊。”
“那你說說，什麼是愛，什麼是情。”上官婉兒忽然來了興趣，朝着鎖妖走過：“你要是說不出來，今夜我就敲你一頓。”
仗勢欺人。
鎖妖倒也不反駁。
以前沒少捱上官婉兒打。
自顧道 ：“你爲了一個人，可以連命都不要，那就是愛。”
上官婉兒愣住。
現在的她，不就是爲了李易，連命都不要了嗎？
難道，這就是人人都說的愛？
嘭。
良久之後，鎖妖捱了一拳。
怒道：“你這女人，我不是已經回答出來了嗎？爲何還打我？”
“因爲我心情不好。”
嘭嘭。
上官婉兒又是兩拳。
“人類可怕，女人更可怕。”鎖妖低聲抱怨，只是又捱了兩拳。
翌日。
李易身體沒什麼異樣。
大雙小雙因爲喝得太多，早上沒能起來。
沒打擾二人，換了身衣服，直奔巡夜司。
“李易。”
進了門，巡夜司的人都在跟他打招呼。
在巡夜司，李易雖然沒有官階，可是有能力，跟狄仁傑和李七夜關係不一般，還認識觀妖司的大人。
就沒人覺得他只是一個小小巡夜人。
某種程度上，李易已經成爲了核心。
“不是讓你休息？”大堂，狄仁傑看着卷宗，沒擡頭的道了一句。
“大人這麼關心我，在家閒着偷懶，我心裡愧疚。”李易笑了一句，直接走過去。
也不廢話：“聯防給出的消息，吏部侍郎於秀幕變化最大。”
“我懷疑，他家有活色生香。”
“而且城西小院中的活色生香，絕對不是第一批。”
“還有，虎牢關守軍，有三千六百人追查無果，這些人不在明面上，也絕對不可能都死了。”
“我懷疑，是有人把他們養了起來，在等着做某件事。”
“此案雖然你親查，可我也不能閒着。”
吏部尚書於秀幕。
狄仁傑微微沉思，這人近年來在朝廷內人脈廣泛，不過也確實有本事。
李易拿出了聯防給的名單。
狄仁傑眼睛眯成一條縫。
不斷變化。
這份名單代表什麼，他太清楚了。
“希望，不如你所想。”
活色生香，用來迷惑官員。
昔日虎牢關守軍消失不見，可能是被人秘密藏了起來。
再用活色生香打通吏部，兵部。
暗地裡，已經形成了一股勢力。
吏部掌管文官選拔考覈，兵部掌管武將提升任命。
真如李易所想， 這些人的野心，也太大了。
所以，這纔是聖上給李易清水，搜查護國寺而無動於衷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