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何嘗了半個時辰的茶，東洲王拿着一份卷宗走進來。
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
卷宗則是遞到了李易面前。
翻開卷宗，上面的名字，大多數不認識。
可是大人物們的名字，能一眼就看到。
李易沉着臉。
任何一個名字，都不會放過。
先說青樓命案。
若是破不了，最大的責任，是巡夜司。
巡夜司一共有三位核心人物。
司首狄仁傑。
還有兩位副司首。
一個是李七夜，另一個藏在暗處，做別的事情。
巡夜司的官員制度，基本是按照六部模仿而來。
那時候狄仁傑在揚州破貢金案。
長安之事，都是李七夜負責。
所以，青樓命案破不了，李七夜會被治罪。
巡夜司副司首之職，也會換人。
再者，他破不了貢金案，而狄仁傑也沒能破，巡夜司兩罪並罰，狄仁傑也要下去。
巡夜司，徹底換人。
換誰的人不知道。
因爲這兩個案子破了。
其次破了之後，貢金案，牽扯到揚州大小官員。
除了恭王掌管的一系列官員，其他人全部換掉。
都是文官，而文官的選拔，有吏部決定。
貢金案不破，揚州的文官，同樣要清理一遍。
只不過清理的，不光是文官，還有恭王一干武將。
那是吏部的事。
再往後，漏洞百出的林泰滅門案。
三司會審都能過，皇帝也親自看過。
可是，到他手裡才重審。
爲何？
林泰滅門案牽扯到戎州邊軍。
劉欽下水。
這一輪清洗，換掉的官員，可不少。
戎州現在是州府魏呼延掌權。
李易越看，臉色越沉。
去揚州的文官，一共十六人，其中七人跟武氏有關係。
也就是說，現在的揚州，武將全是恭王。
文官則是有半數是武氏的人。
揚州現在有兩股勢力，恭王和武氏。
再查戎州。
魏呼延，早些年是女帝提拔。
加上其能力，才當上了州府。
而現在的戎州刺史叫秦無忌，乃是開國功臣秦瓊的後人。
自然是終於皇室的。
所以看起來，戎州文官是女帝一方，也是武氏。
武將是皇室。
這兩個地方的分佈，就好似武氏跟皇室的較量。
太明顯了。
只是現在的女帝，貌似還沒有那個心思跟李治去爭這一切。
更別說，這麼明目張膽的扶持武氏。
原本的劉欽，雖然做了許多錯事，可是依然忠心皇室。
忠心大唐。
那如果沒有他去調查戎州邊軍案呢？
李易猛然起身：“鳩摩智。”
對，又可以回到青樓命案。
鬆贊日賴根本不是鳩摩智所殺。
而青樓命案破不了，巡夜司被問罪。
吐蕃一方，會挑起戰事。
出兵攻打大唐。
吐蕃首先要攻打的，就是戎州。
這樣劉欽就會跟吐蕃交兵，大唐雖然不會輸，可是誰能保證，不會出點意外？
到時候劉欽失職，或者戰死。
戎州刺史之職，同樣要換人。
從一開始就決定好了，就算青樓命案破了，沒有林泰滅門案，也還會有其他的案子。
劉欽會下馬。
當時的劉欽認罪那麼坦然，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一瞬間，李易有些頭疼。
現在形成了兩股勢力。
皇室跟武氏相互博弈。
只是現在還不是很明顯，可到了一定時機，整個朝廷都會看得明明白白。
二聖臨朝，難道皇帝也只能有一個？
到那時候，定然會有一方要消失。
毫無疑問，武氏會消失。
因爲現在的大唐，武氏太過渺小。
而皇室，掌管着整個大唐的武將。
看似平衡，動起手來，武氏如薄紙。
只是……
劉欽也是忠心於皇室，爲何要換掉他？
難道只是單純的爲了給武氏製造機會。
翻開最後一頁。
揚州恭王李恭，戎州刺史秦無忌皆跟一個人有關係。
東宮太子李弘。
李易沉思着，努力回憶着大唐的歷史。
李治活着的時候，李弘是其中第一任太子。
只是，後來猝死。
李恭生母早死，自幼跟隨李弘長大。
所謂長兄如父，二人關係很好。
說是李弘的人，不足爲過。
瞳孔一說。
再次冒出一種瘋狂的想法來。
局勢明確，是東宮跟武氏的爭奪。
到時候朝廷把這件事放大，武氏一定會被治罪。
而太子李弘，是不是也會？
看似之這兩家的爭鬥。
但是真正的獲利者，並不是這兩家。
李弘只是第一人太子。
在之後還有李賢。
李顯。
當然，前面兩位都沒能當皇帝，能當的是那一位女帝。
之後才輪到李顯。
李弘猝死，李賢被廢殺，都只是史官寫的。
歷史真正的真相，從來就沒人知道。
東洲王嘆了一口氣：“真替你擔心。”
“擔心什麼？”李易輕笑一句。
“我這副身子骨，也不知道哪天會死，不過估計也活不長了，可是看你的樣子，我覺得你還不如我活得長。”
話沒有說的很明白。
可是李易聽得很明白。
護國寺之後是吏部。
現在，已經查到了東宮頭上。
可以說李易越來越越危險。
“反正我的命也不值錢。”最終苦笑一聲。
東洲王搖頭：“你這脖子上，現在可不光是你一個人的腦袋。”
李易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壓抑。
他甚至有些後悔，爲何要查這麼深。
現在的雖然是他在查案， 可是整個巡夜司都不能脫身。
真的引來殺身之禍，要死很多人。
在這封建王朝之中，死很多人再正常不過了。
這一刻，李易忽然想喝酒。
看向東洲王：“東洲王在長安城是出了名的風流。”
“我就是個小人物，若是能想東洲王一樣風流一次，死也值得了。”
東洲王輕笑：“你就不怕，你身邊那幾位佳人到時候離你而去？”
佳人，說的自然是上官婉兒和大小雙。
李易又是一番沉思。
自己去若是跟東洲王一樣，她們應該會很不高興吧？
可是……
最終搖頭：“你不說，我不說，他們又怎麼會知道？”
“外面那位上官大人我可瞞不住。”東洲王聳肩。
說的，自然是一路跟來的上官婉兒。
“上官大人是不屑跟我們去那種地方的。”李易只是單純的想要喝酒。
因爲明天要做的事，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