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是炎帝生息、周室肇基之地,是周文化的發祥地,其南接秦嶺,北枕千山,中爲廣闊平原,地勢自西北向東南傾斜,南北狹長,東西較窄,境內山、川、塬皆有,渭河、韋水河穿境而過,形成了“兩山夾一川,兩水分三塬”的地形地貌特徵。
有這樣一隊人馬,五百名官軍,百多個商販,還有數十個武林人士,他們在接近岐山的時候立即分散開來,官軍直接駐紮到山裡,商販分散到山腳下村莊中,而那些武士則似乎憑空消失了蹤影。
岐地是周禮之鄉,人民淳樸、素雅、性溫、好客,但見這陣仗,無不膽戰心驚,而此時自有那些過路的商旅解釋說是,“傳說這鳳鳴之鄉有礦藏,那些兵士是官家派來上山探礦的,而咱們這些商旅則是聞風而來,隨着大軍的起居做生意的,你們這些當地人,賺錢的機會來了!”
一人說,沒人信,兩人說,令人疑,三人說,令人將信,而百人都如是說,那顯然是確鑿無誤了,更何況張亮早就花錢打通了關節,當地官府接到上峰的命令,也是配合這些操着外地口音的兵士,要確保他們完成探礦的任務。
盛夏的夜晚,山裡還是很清涼的,夏老蔫依舊帶着自己的鋪蓋卷在山林裡尋了個空隙,倒頭便睡,說來也怪,從來不會有野獸蚊蟲來騷擾他。
也許是他常年不洗澡的緣故,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臭味,可以令蚊蟲都退避三丈,當然,這味道也使得他在這個隊伍中沒有一個朋友,大家都敬而遠之。
其實很多人討厭他,也不全怪他身上味道難聞,更重要的是他終日跟隨在夏家胡管家身後,除了給胡管家打傘,便是爲其拎包,其他的艱苦工作,他是一樣不做。
沒辦法,誰讓這夏老蔫是夏老爺近親呢?所以夥計們也只有嫉恨的份兒,卻也不敢明面說什麼,畢竟夏家給他們的工錢太豐厚,他們犯不着因爲這個臭東西,而使自己丟了飯碗,所以也都是對他避而遠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這化名夏老蔫的人正是李承訓,他只要不調用體內真氣,便不會有大量臭氣發散出去,若是再有意聚斂真氣入丹田,那他身體上的臭味將會變得更淡。
他現在便是這樣,將經脈中的所有真氣全都納入丹田,這樣一來,他那原本鋥亮的眼神,變得暗淡下來,原本堅韌的經脈變得鬆弛下來,他收斂了作爲高手的一切氣質,就如一個常人一般。
一個鬍子拉碴,渾身骯髒,略微帶着臭味的常人,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那些隨行的武林中人。
躺在樹林中的李承訓雖然閉着眼睛,卻並沒有睡覺,他再回想着這幾日來發生的事情,也在揣摩着隨着後續挖掘“虎形”扳指的進程,自己該如何從中取利?
一個月前,他與夏老爺的計劃成功事實,使得張亮佈置在京城中的人,無意間發現了戴在太子李承乾手上的假馬形扳指,而後,不出十日,那馬形扳指便被人秘密送到了洛州,交到了張亮的手裡。
夏老爺再適時的來都督府拜訪閒聊時,透露出想進一步尋找其他扳指的意願,其理由是即便得不到扳指,或許也能得到其他的寶藏。
張亮不漏聲色,自然應允,在他看來,自己已經手握“蛇”、“馬”兩枚扳指,“羊”形扳指在夏老爺處,“龍”形扳指在李承訓那裡,也是知道了去處,可以繼續尋找其他扳指了。
夏老爺建議率先尋找來自大牛的那張殘圖上的扳指,其上是鼠、牛、虎、兔四形扳指,因爲他曾見過那圖,雖沒有確認具體地點,但可見這圖上四個屬相標註點,都在川陝區域,特別是牛、虎、兔這三形扳指,相鄰極其近便,都在京畿關內道附近。
這也正是張亮的意思,他說不好是否夏老爺已經騰拓了來自大牛的那張寶藏殘圖,自然情願先將這張寶圖交給夏老爺,所以二人是一拍即合。
至於先尋找哪個生肖扳指,這個由夏老爺根據探查的情況而定,張亮是不干涉的,他只會在得到信息完備後,纔派出兵士前往尋寶。
一切順利,夏老爺興沖沖的回到府邸,來到地下密室中,向李承訓回報了情況,並告訴他說,胡管家已經從帝都回返,兩日後便會回到夏府,那就三日後整裝隊伍李承訓曾與胡管家有過一面之緣,那是夏渾第一次帶着夏家商隊出塞,正碰上耶律黷武喬裝成耶律古宇的人來暗殺他們,整個商隊人畜全部被殺了乾淨,那胡管家與夏渾危難之際,是他出手救了他們。
果然,胡管家見到他後格外高興,連連稱謝其救命之恩,特別是聽夏老爺說李承訓將要扮作他的隨從後,連連擺手,說是“國君豈可爲他人僕?”但其不是腐儒,在聽說了內裡情由後,表示一定配合李承訓演好這場戲。
三日後,夏家已準備停當,衆人喝過壯行酒,便浩浩蕩蕩的開拔出了洛陽,半月之後來到了岐山,他們第二輪搜尋生肖扳指的的第一站,來尋找發掘虎形扳指。
夏家商隊來到岐山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放風,說是岐山上有豐富的鐵礦,這是爲之後的開山挖寶找由頭,做鋪墊,當然,他們本身也真是這樣認爲的,因爲這些夏傢伙計所得到的命令也的確是尋找礦脈資源。
隨後,他們這百十人便散佈到山裡,人手都掐着一副臨摹礦藏地點的標示圖,開始尋找那極具特徵的標誌物,他們得到的命令是一旦發現圖上所示的地方,立即報之於胡管家,而商隊此行的任務也算完成,可以領賞錢,等待通知離開這裡了。
如今,又半個月過去了,夏家商隊所有的人踏遍了山巒,甚至是詢問了山中的獵戶,村民,都沒有能找到那圖上所繪的地點,因此,胡管家不得不提前通知張亮派軍隊介入,以增加尋找人員,加大搜尋力度。
這就是一個月尋寶以來,所經歷的曲折,可以說所有尋寶工作已經停滯不前。
“難道是繪圖有誤?”
臥在樹林中的李承訓突然睜開眼睛,從懷中掏出夏家統一發放的地圖臨摹圖樣,又細細的瞧了起來。
這圖也就巴掌大小,是按照一比一的比例,臨摹截圖於生肖寶圖中關於岐山虎形扳指的那一塊地圖,期間線條精細繁雜,若要看得仔細,需得放到眼前細看,他真的難以想象這圖是何人所做,又是因何而畫?用巧奪天工來形容,都難以盡述其精巧。
如今月華如練,以李承訓百獸拳的眼力,也是看不清圖中細微處的線條,但能看個囫圇個大大概,他就是拿出來找找感覺,並未期待此時能看出什麼。 шωш_ Tтká n_ ¢ Ο
其實這十二生肖全圖,他在離開洛州之時,便已經在夏家密室裡複製出來,並充分的做了研究,他發現地圖上十二個生肖地點的標示地,都是非常清楚,以目前已經探索過的,龍、蛇、馬、羊扳指來看,在那些標示地上,都會有一個格外突出被放了大的標誌物形象,比如說是造型獨特的山峰,或者結構特殊的山洞,亦或是被千年沖刷的河牀。
而那扳指必會在那些標誌物其方圓十里左右的地下,想來是那東西原本在標誌物那裡,但經過不同朝代的歷史變遷,地殼活動,使得他們偏離了本位,有的**出地表,被人發覺,有得則會被藏得更深,這就需要廢些腦筋了。
但有一點令他想不通,就是十二生肖扳指除了猴形扳指和狗形扳指,一個在內蒙古草原,一個在長白山左近,其餘十枚扳指竟然都集中在中原腹地,黃河流域,甚至長安至洛陽周圍便有超過六枚扳指存在,到底這些扳指是因何存在於他們目前所存在的位置?
盯着虎形扳指殘圖發愣的李承訓,忽然間眼睛一花,竟然將圖上那抹凸形彎曲的標誌物線條看成了一個房屋的屋脊。
“房子?廟宇?”他激靈一下坐了起來,擡頭望向黑洞洞的山上,胸口激動得起伏不定,“難道是周公廟?”
根據以往的經驗,扳指的標誌物都是以那些千萬年難以移動的山石做依據,從來沒有過以房屋廟宇做參照物的,因此所有人在山上搜尋,都是在看山巒、地勢,根本未有人留意過建築物,難道真的會是這裡?
“不對,不可能啊!”
岐山上他已經走了個遍,周公廟他是知道的,那是唐武德元年,李淵爲而來紀念西周開國勳臣姬旦而建立的廟宇,也是《詩經》記載的“鳳凰明矣,於彼高崗”處,所謂鳳鳴岐山便是由此而來,那裡也被後世成爲周朝龍脈的發祥之地。
若標的物真是這周公廟,那說明什麼?說明這藏寶圖定是唐代之後的人所作,而且時間並不久遠,否則的話,歷史變遷,誰又能保證這周公廟不被損毀?
到底怎麼回事?寶圖誰人所做?誰人又會知道這些深埋於地下的扳指存在哪裡?難道是埋寶人?再說各處埋藏地點出現的小黃金羅盤,與老冉洞內的大黃金羅盤,無論是材質還是工藝,就連來自現代見多識廣的他,都很肯定這些都是即便現代工藝也造不出的東西。
難道真是道家那些未卜先知的玄學使然?是道法通玄的老子計算了後世變遷所爲?那也太神奇了吧!他來自現代,自是不信那些神話傳說,可是如今身臨其境,耳濡目染,並且明顯解釋不通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終是猶疑了,迷惑了。
他胡思亂想了一夜,也未睡得片刻,待夜色漸褪,光芒漸升之初,他立時從地上站了起來,急速向周公廟方向跑去。
雖然無法思謀得清楚十二生肖扳指的產生的因由,但他卻一定要掌控這神秘物品結果,而且,他覺得自己似乎距離真相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