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的意思,承烈知道了。只是太子之事。還是從長計較的好。有父皇在,哪裡還有我們說話的時候。”盧承烈臉上的一臉的希冀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道:“太子之事事關國本,父皇就是對太子殿下不滿,但是也不會輕易的廢了太子之位的。舅舅雖然是天縱奇才,但是遇到父皇,恐怕也是無用武之地了。承烈愚鈍,恐怕與這個太子之位無緣了。”
“不錯,不錯。”沒想到的是,長孫無忌臉上非但沒有露出一絲不滿來,反而哈哈大笑,指着盧承烈說道:“殿下有這種想法,無忌也就放心了。”
“舅舅,您也太看的起我了。”盧承烈搖了搖頭。
“所謂不爭是爲爭,爭是爲不爭。”長孫無忌又傳授着自己的經驗,說道:“有些事情,你要是爭的話,這些東西或許還不是你的,若是你不爭的話,或許。就是你的。你一定要注意這一點,對你的父皇,少問政事,多多盡兒子的責任,殿下,你可記住了。”
“承烈記住了。”盧承烈臉上一臉的不明白模樣,但是卻是長孫無忌所說的,他即使就算不懂的話,也只能記在心中,以待自己長大之後,再做理解。
“還有盧恪,此人在外雖然有俠王之稱,看似聰慧,但是實際上卻不知道樹大招風的道理。又加上身兼前隋與大唐皇室血脈,陛下是不可能將大位傳給他的,對他,你不能太過放肆了,相反,在他面前還要維持他做兄長的尊嚴,要有做弟弟的風範。”長孫無忌深深的嘆了口氣,道:“此子倒是不凡,與陛下相同,可惜了他的出身是個問題,否則的話,你也是沒有機會的。”
“涼王。”盧承烈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話。當今聖天子在位,宗室諸王之中,涼王是最奇特的存在。身爲宗室。卻是手掌重兵,更爲重要的是,不爲當今陛下所忌憚,爲宗室諸王中的特例。
“這也不是不可以。”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雙目中卻沒有任何的異樣來,神情極爲冰冷,至於心中有何想法,卻不是盧承烈這個小東西可以理解的。
“長孫大人,盧恪求見。”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接着就見一個面色俊秀的少年走了進來,正是蜀王盧恪。雖然他口中說的是求見,但是實際上,他到底是一位親王,當今皇子,長孫無忌就是爲國舅,也當不得他的一個“求見”二字。
“見過蜀王殿下。”長孫無忌那肥胖的臉孔上露出一絲和藹之色來。
“見過二兄。”盧承烈想起剛纔長孫無忌所說的話來,小臉上堆滿着笑容,恭恭敬敬的朝盧恪拱了拱手說道。
“承烈,長孫大人,時候也不早了,該前去祭祀死難的百姓了。”盧恪望着盧承烈。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顯然是對盧承烈的態度十分的滿意。
“呵呵,臣奉陛下之命,陪同蜀王殿下和越王殿下前來祭祀,蜀王殿下年長,自然是以蜀王殿下爲首。”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還請殿下主持祭祀吧!臣和越王緊隨其後。呵呵!”
“既然長孫大人如此謙讓,小王就不推辭了。”盧恪也點了點頭,卻是不再推辭,笑呵呵的說道:“若是有失禮之處,還請長孫大人指點一二。”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長孫無忌連連點頭,肥胖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是那樣的親切。絲毫沒有當朝重臣的模樣來。
“兄長,請。”盧承烈正了正衣冠,朝盧恪拱了拱手說道。
“好,走吧!”盧恪點了點頭,就走了出來,在外面,勝州所有的文武官員早就恭候多時了,待一見盧恪一馬當先,在他身後,越王盧承烈、宣德殿大臣長孫無忌緊隨其後,哪裡還不明白這場祭祀是由何人爲首,心中反應卻是各有不同。
“惟貞觀七年五月初十,臣……”
“你說什麼,勝州乃是蜀王主祭?”崔仁師府邸之中,崔仁師望着眼前的探子,乃是錦衣衛打扮,乃是盧青雲手下的親信,這個時候傳來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在勝州主祭的居然是蜀王盧恪。一個可以和當今太子相提並論的人物,不,其聲望卻是在當今太子之上,在他的身後,無數前隋官員都擁護這個酷似當今的王爺,甚至,就是當今首輔大臣在一定的時候,也會給這個蜀王方便。如今好了,蜀王居然代替天子祭祀了,這是何等的尊榮,幾乎不下太子之下了。
長孫無忌已經投靠蜀王了?崔仁師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當初聖旨上說的明明白白,以長孫無忌陪伴蜀王盧恪、越王盧承烈主持祭祀,可是如今卻是以蜀王盧恪爲主,這可是一個不太好的消息。江左世家雖然也是在支持盧恪,但是這些人手中並沒有多大的權力,可是若是再加上一個長孫無忌,那問題就不一樣了。已經能引起崔仁師足夠的重視了。
“這個盧恪?真是不簡單啊!可是,這個長孫無忌真的願意輔佐盧恪這個有前隋皇室血脈的王子嗎?要知道他的身邊可是有個越王盧承烈啊!”崔仁師皺着眉頭,在大廳內走來走去,經過一陣驚訝之後,崔仁師很快就對長孫無忌的心思感到懷疑了。他也算是久在官場上的人物了,他可不相信長孫無忌有如此好的心情,居然放棄自己的外甥不輔佐。而是輔佐一個盧恪。
“這個盧恪可是不簡單啊!”崔仁師想了想,皺了皺眉頭。不管這個長孫無忌到底是打着什麼心思,但是盧恪經過這次祭祀之後,在朝中的地位肯定是大爲上漲,不少人都會爲長孫無忌的一系列的手段所迷惑,必然會跟隨盧恪身後,爲他搖旗吶喊。崔仁師心中對盧恪更加警惕了。
“這個長孫無忌也已經從勝州啓程了,恐怕不久之後,就會趕到長安,竇義之事不能再耽誤了,否則的話。這個長孫無忌十分狡猾,一旦讓他回到京城,竇義必定會求救於他,有他的支持,恐怕竇義就算不能取得應有的功勞,但若是僅僅是保住官位還是可以的。不行,竇義這種人是不能留在朝上的,更是不能讓他成爲長孫無忌的助力。”崔仁師腦海之中瞬間想起了無數種想法來。
“長孫大人快要回來了。”竇義府上,竇義笑呵呵的望着眼前下人,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來,他的手中正執着幾張信紙來,所書的正是長孫無忌的回信,上面正是長孫無忌臨機授意,倒是給竇義看的心中極爲舒爽。
“長孫大人果然是不凡,到底是宣德殿中的人物,隨手點出,讓人茅塞頓開。老夫十分的佩
服啊!”竇義連連點頭,摸着下巴的鬍鬚,臉上隱隱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
“那主人的意思是?”面前的下人望着竇義,終於忍不住開說說道。
“哼哼,去傳我的名帖,明日我請勃帖將軍遊覽長安城。”竇義笑呵呵的說道。只是言語之中的那種揶揄之意,就是侍候在一邊的下人都聽的明明白白。紛紛肚子暗笑不已。不由的爲勃帖感到一絲惋惜。自家主人是何等的心智,這些人都是知道的。更爲重要的是,竇義許久都不曾對和談之事出過招,這次終於要出手了,莫說是關注此事很久的滿朝文武,就是竇府中的下人也是很期待。
“竇義出來了?”
“竇義和勃帖朝霸上而去。”
“竇義領着勃帖正在觀看着大唐的虎賁之士,好像是在勃帖面前耀武揚威,以勢壓人,好期望在和談中佔據上風啊!”
“他到底想幹什麼?”
……
就在長安城衆人驚訝的時候,竇義和勃帖二人領着數十名士兵,還有一些參與和談的朝中大臣,一行百餘人卻是行走在長安城到霸上的官道之上。
“勃帖大人,您看我大唐江山如何?”竇義笑呵呵的指着沿途的風景,臉上隱有一絲得意之色。
“如畫江山,江山如畫啊!”勃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只見他眉頭緊皺,一副神不思緒的模樣來。他好不容易纔見到竇義,昨日一接到竇義的拜帖,心中很是高興,原以爲這次終於可以進行和談了。只可惜,這傢伙一見面,就將自己拉出城外來,說是爲了欣賞一下長安城外的風景,開口就是景色優美,開口就是江山如畫等等,就是絕口不提和談之事。讓勃帖很是鬱悶,但是卻又沒有辦法。這個竇義本就是行商出身,經常與人爭奪一些蠅頭小利,這轉移話題的方法早就練的爐火純青了。勃帖雖然學了那麼一丁點東西,但是哪裡是勃帖的對手看,這轉着轉着,就只能跟着竇義後面轉了。連句話茬都接不過來,只能是隨聲應和着,根本就沒有機會提和談之事。一想到自己到這裡已經快有一個月了,可是偏偏沒有任何的進展,心中煩悶不已。
“咦!竇大人,那裡是些什麼人啊?”勃帖忽然望着遠處一隊唐軍士兵正押解着一隊人馬朝西邊而去,心中驚訝無比,頓時笑道:“都說中原乃是禮儀之邦,人人都是君子,但是今日看來,也是有作奸犯科之人啊!看看,這些犯人居然勞動大唐軍隊看押,可見這些人恐怕都是江洋大盜啊!”
“哈哈,勃帖大人,這一點,恐怕你說錯了,那些人可不是大唐的那些作奸犯科之人啊!呵呵,說起來,這些人當中,或許有的人將軍能認識也說不定啊!”竇義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神秘之色來,拱手說道:“這些人就是前不久,大唐和突厥兩國大戰中,我朝所俘獲的突厥士兵,呵呵,也許其中就有將軍的熟人也不可知啊!”
“什麼,是我草原上的勇士?”勃帖聞言面色一變,不由的緊張的望着遠處的那一隊人馬,果不其然,隨着這些人的慢慢靠近,勃帖真的能認出了這些人都是突厥人,看着他們兇悍的模樣,分明不是草原上的那些普通的牧民,而是清一色的突厥騎兵。這可不是大唐的邊境軍隊對草原上小部落進行襲擊的結果,恐怕真的是如同竇義所說的那樣,乃是那場大戰中,被唐軍所俘獲的突厥士兵了。
“不錯,正是。”竇義也毫不猶豫的說道。言語之中充斥着一絲傲意,臉上更是有了一絲得意來。這作爲戰勝國就是不一般,竇義一個小小的郎中,一個商人出身的郎中,但是面對突厥這樣強大的民族,仍然能挺直了腰桿子。不是因爲他不怕死,而是因爲在他的身後,有一個強大帝國,擁有這一支強大的軍隊。竇義比誰讀怕死,但是竇義這個時候,所代表的並不是他一個人,而是大唐帝國。所以他敢直言面對勃帖這隻草原上的餓狼,絲毫不在乎他那殺人的眼神,絲毫不在華那他猙獰的面孔。
“竇大人,你們大唐皇帝這是什麼意思?”勃帖好不容易纔按下心中的怒火,冷哼哼的說道。雖然大草原是戰敗國,雖然自己身在異國,但是勃帖卻不能允許自己的士兵在這裡被*待,被人當做豬狗一般的對待着。所以他一定要問清楚。否則他心中會不安的。
“呵呵,大人剛纔不是看見了嗎?我朝將士正在轉移這些俘虜呢?”竇義若無其事的說道,臉上更是露出一絲笑容來,是那樣的奸猾。
“哼,竇義竇大人,這難道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我要見你們的大唐皇帝,讓他告訴我,爲什麼要這樣的對待我突厥士兵,對待我草原上的勇士。”勃帖雙目赤紅。雖然他不知道,這個所謂的轉移,是轉移到什麼地方去,但是一見突厥俘虜這個待遇也知道,所轉移的地方肯定是個不好的地方。大唐如此虐打草原俘虜,日後就算花錢贖回這些俘虜,這些草原勇士能恢復一起的武勇,能跟隨可汗征戰天下嗎?勃帖心中也是沒有把握的。
“哼,這是你們就咎由自取。”竇義毫不猶豫的說道:“想來,你們突厥人每年都會進攻我大唐邊疆,每年也不知道有多少大唐子民被你們所俘獲,這些人都是被送到草原,成爲你們的奴隸,爲你們牧馬,哼哼,今日反過來了,怎麼,勃帖大人心中就不高興了?哼哼,實話告訴你吧!讓你們的突厥士兵轉移駐地,就是陛下的主張,你想見陛下,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大唐皇帝?”勃帖面色一變,指着那些突厥俘虜說道:“你們大唐皇帝準備將我們的草原勇士送到什麼地方去?準備殺掉這些人嗎?要知道,當初你入草原見我家可汗的時候,曾帶來大唐皇帝的友好,要我們準備大量的錢財,將這些勇士們贖回草原去,怎麼現在又不講信用了,若是真是如此的話,你們大唐的皇帝又如何統治天下,豈不是會被天下人所恥笑的嗎?而你竇義,如此性情如此卑劣,又如何能做一個和談的大臣,和你和談,豈不是與虎畫皮,哪裡有任何的作用。我勃帖,大草原霸主頡利可汗帳下大臣要向你們的大唐皇帝抗議,你們一定要重新換上一個和談大臣。否則的話,我勃帖就回轉大臣,大不了,你我雙方再次兵戎相見就是了,哼哼,上次是中了你們皇帝的詭計了,這次要是真的打起來了,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不攻下長安城,是不會罷兵的。”勃帖已經是義憤填膺了,他胸中的怒火已經積累到了一定的地步了。打死他也沒有想到,一向以仁義而自詡的中原皇帝們,這次居然出了一個另類,居然能做出這麼惡毒的事情來,對突厥的俘虜們居然如此的摧殘。
“哈哈,抗議,抗議有個鳥用。”這下連竇義也忍不住爆了粗口了,指着勃帖笑罵道:“當初草原鐵騎縱橫我大唐邊塞的時候,搶我錢財,殺我子民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有今日呢?今日我大唐不過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而已,就讓你如此大動肝火,要是真的算起來,你們歷年以來劫掠我邊疆給我大唐所造成的損失,我家陛下就是殺了這十萬突厥俘虜也是不過分的。今日還讓這些人保住了一條性命已經是足夠的仁義了。怎麼,勃帖大人好想怎麼樣,將這些奉爲上賓嗎?勃帖大人,你也不要太過囂張了,我也不怕你知道,你知道這些俘虜是去哪裡的嗎?嘿嘿,要知道我中原自從前隋末年到如今,戰亂頻繁,當今天子英明神武,才一統江山,可是這因爲戰亂的緣故,各地官道年久失修,你們這十萬俘虜,已經被分發到各地,去修葺官道去了。想我大唐的糧食也是不能白吃的,總的做點事情來抵償吧!修官道,任務也不是很繁重的。正好讓他們勞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