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盧照辭真的是在定襄,真是沒有想到,盧照辭這麼善於算計之人,如今已經是一國之君了,這個時候還敢留在定襄,這一點是我做不到的。”牙帳之中,頡利可汗聽到虎都部落的敗報,臉上並沒有任何的氣憤之色,反而對衆人笑呵呵的說道:“這是上天賜予我們突厥人的機會,那盧照辭若是在長安,有無數雄關險隘,就算我們再怎麼厲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打入長安,但是眼下就不同了,盧照辭離開了他那金碧輝煌的皇宮,到了定襄這個邊塞小城,周圍的士兵不過數萬人,這種機會就是千年等一回的事情,居然被我們碰到了。只要擒殺了盧照辭,日後在史書上,就會留下我們的姓名,一個嶄新的突厥王朝將會出現在中原的歷史上,諸位想想,這是多麼讓人興奮的事情。”
“可汗說的極是,只要擊殺了盧照辭,佔領了中原,我們就會擁有無數的草場,南方氣候溫和,再也不會有凍死牛羊的事情了。”一個部落首領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可汗,我們野狗部落願意爲大汗前鋒,擊殺盧照辭,佔領中原。”
“對,只要佔領了中原,就會有數之不盡的金銀財寶和美麗的女人在等着我們。還有香醇可口的美酒在等着我們。可汗,我們白馬部願爲可汗前鋒,攻破定襄,擒殺大唐皇帝。”又見一個粗壯的漢子站了起來。而其他部落首領也都紛紛站起身來,這些人已經被頡利可汗所描繪的美好前景所打動,紛紛想在入中原之前立下大功勞,然後可以得到更多的賞賜。
“好,好。”頡利可汗臉上露出興奮之色來。自從當年勝州戰敗之後,頡利可汗已經很久都沒有享受到這種一呼百應的待遇了,沒想到今天在這裡居然實現到了,而這一切居然是對面的盧照辭帶來的,這個自己的生死大敵,居然還有這種效果,這是頡利可汗想不到的。
“大汗,今日盧照辭已經小勝一場,定襄周圍已經沒有我們的軍隊了,若是他逃走了,我們就可就吃了大虧了。屬下建議,立刻兵發定襄,將盧照辭團團圍困在定襄,然後派人去大唐傳播謠言,聽說盧照辭有好幾個兒子,雖然立了太子,但是其他的王子們都想着當皇帝,一旦知道盧照辭被圍困,甚至被我們所殺,這些人肯定都想着爭奪皇位,哪裡還有心思北上救援盧照辭。”說話的是執失思力,他深知大唐內部之事,所以纔會說出這番話來。卻也是真知灼見。
“不錯,執失思力說的不錯。”頡利可汗點了點頭,經過執失思力一說,當下點了點頭道:“大唐內部若是不穩,那麼前來增援盧照辭的軍隊肯定是地方上的府兵,這些人或許人數很多,但是卻不可能有統一的指揮,這些來了,實際上就是給我們添奴隸的。正好可以讓我們一口一口的將他們吃掉,用來壯大我們的實力,而大唐的損失,就會造成對方兵力上的不足,這樣就可以給我們可趁之機。”
“屬下還以爲,不能將定襄城團團圍住,放開一條出路來,一方面可以使盧照辭不停的派出救兵,這樣就能不斷的消耗大唐的力量。”執失思力臉上現出得意之色來,說道:“另一方面,就若那盧照辭想逃跑,嘿嘿,唐人只能在城內耀武揚威,他們只能依靠堅固的城防來抵擋我們突厥人的騎兵,若是論野戰,這些人豈會是我們突厥騎兵的對手。只要盧照辭出城,我們就能將盧照辭擒拿。”
“不錯。正是如此。”頡利可汗點了點頭。
“可汗,這個時候我們若是不盡快進軍,那盧照辭若是離開了,那2551041677該如何是好。”早就被頡利說服了的衆多突厥部落首領們紛紛站起身來大聲說道。
“不用,不用擔心。”頡利可汗搖了搖頭,說道:“你們不瞭解盧照辭,但是我卻瞭解盧照辭,此人是不會這麼輕易的離開定襄的,他是馬上奪取的江山,一旦他離開了定襄,就會有人說他逃跑,朝中就有人會反對他,所以他不會逃走的,另一方面,盧照辭自以爲能抵擋我們突厥大軍,他要呆在定襄,所以他也不會逃走的。若是逃走的話,那他就不是盧照辭了。也不配和我交手。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要小心點爲妙,傳命所有部隊,立刻朝定襄進發,明天夜裡子時之前,一定要趕到定襄城下,我要讓盧照辭怎麼也想不到,我們會連夜進軍。諸位想想,若是盧照辭明天一早起來,突然發現,城外忽然出現這麼多的突厥騎兵,他會驚訝的。”
“大汗英明。”衆人大聲說道。這些人巴不得馬上攻入定襄,將盧照辭生擒活捉,然後殺入中原花花世界。
“好,傳令三軍用過晚飯之後,立刻出發,兵發定襄。”頡利可汗大聲說道。大帳內頓時響聲震天。
“陛下,陛下,好多的騎兵,是頡利率領大軍趕來了。”天色剛一亮,盧照辭就聽見屋外傳來長孫無忌的驚叫聲。
“呵呵,輔機,不要慌。他這個時候不到,朕才感到驚訝呢?”盧照辭笑呵呵的打開房門,卻見盧照辭一身披掛,卻是早就準備好了。
“陛下,您知道了?”跟隨長孫無忌一起來的薛仁貴見狀,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呵呵,那頡利可汗知道虎都部落一戰而敗,從那些敗兵之中,肯定知道遇到了薛仁貴,頡利安插在中原的探子,自然知道薛仁貴是跟隨朕到這裡來的。所以頡利可汗必定能斷定朕就在定襄。”盧照辭笑呵呵的解釋道:“他頡利若是想佔領中原,自然是沒有什麼比擒殺朕更簡單的方法了。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就趕到定襄來了,不但是想將朕圍困在定襄,更爲重要的是,是給我定襄守軍一個突然襲擊,打擊我軍的軍心。頡利這點小伎倆,豈會瞞得過朕。”
“陛下,對方突然而來,還是小心點爲好。”長孫無忌臉上現出一臉的憂色來,面色沉重,拱手說道:“頡利可汗兵馬十數萬,將定襄團團圍住,但是偏偏留下南門,這是典型的圍三缺一,就是給我軍留下一線生機,好讓我軍以爲若是逃出定襄城,或許能留的性命,對我軍的軍心影響甚大。還請陛下小心爲好。”
“不,頡利此舉還有另一層意思。”盧照辭緩緩的走了出來,嘴角輕揚,隱隱有一絲譏諷之色,冷笑道:“他是在吸引我大唐的援軍,好借的這個機會,將援軍一一殲滅,這樣就能消耗我大唐的有生力量,爲他以後躍馬中原打下基礎。”
“啊!”長孫無忌和薛仁貴聞言面色一陣大變。
“試想,朕不在長安,更是被頡利所圍困,朝中無人做主,我大唐的軍隊,何人調動,不但人心會浮動,更爲重要的是,這些前來救駕的軍隊,無一人爲首腦,不能有效的形成進攻力,對方卻是以優勢兵力來對付我軍的劣勢兵力,自然是我軍吃虧。頡利可汗算的倒是很精明。”盧照辭翻身上了戰馬,朝北門城樓緩緩行去。
“陛下,現在該如何是好?”長孫無忌雙眼一亮,但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輔機,有大將軍在,還怕這些人沒了統領了嗎?”盧照辭若有所思的掃了長孫無忌一眼,淡淡的說道:“這個頡利什麼都算到了,唯獨這一點沒有算到。朕與李靖乃是生死之交,當年一起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朕敢封李靖爲異姓王,就足以說明朕對李靖的信任。而李靖也必定會知道朕的處境,也必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朕信任李靖就如同信任自己一樣。所以朕絲毫不會擔心朝中之事。輔機,這段時間,你與薛卿一起防守好城池就行了。”
“臣等遵旨。”長孫無忌點了點頭。
“盧照辭,可敢出來一會,本可汗等你許久了。”盧照辭剛到城牆上,就聽見城下那頡利可汗的叫嚷聲。
“這個頡利可汗,還是如此的賣相。可惜的是,在塞北呆的太久了,已經老了許多。”盧照辭望了過去,卻見頡利可汗身着白色狐皮,手上還是一隻金色的馬鞭,與當年在渭水旁邊相同。只是臉上的風霜之色更濃了一點了,想必這幾年在塞北牙帳之中過的並不是太好。
“陛下年輕力壯,那頡利可汗不過是落日的夕陽。頡利可汗又豈能與陛下相提並論?”周青在一邊不屑的說道:“陛下不曾率軍前去北伐草原已經很不錯了,他頡利居然敢前來冒犯陛下,簡直是自尋死路。不出十日,朝廷之中必定會反應過來,都時候必定有大軍前來,與陛下里應外合,一起擊殺頡利,看他還如此的囂張。到時候,末將一定會親自砍下頡利的腦袋獻給陛下。”
“哈哈,周將軍有此想法甚好。”盧照辭大笑道。
“盧照辭,經年不見,一向可好。哈哈,我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你。用你們中原人的話說,就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只是不知道,你可否願意在這裡見到我?我可是很高興啊!”頡利可汗騎着戰馬,仰着腦袋,只見他臉上一臉的得意之色。
“哈哈,頡利可汗,朕可是想到了會在定襄見到你啊!只是朕沒有想到的是,經年不見,頡利可汗你可是老了許多啊!許是漠北的風沙使可汗平添了幾分風霜之色。不過可汗從此之後就不必擔心了,朕已經命人在渭河旁興建了一座豪宅,不久之後,可汗就再也不用飽受風霜之苦了。”城牆之上,盧照辭大聲的說道。聲音瞬間就傳遍了整個戰場。只聽見,城牆之上一片笑聲,而城牆之下,突厥軍隊中一片寂靜之聲。若是論嘴皮子,生活在草原上的頡利可汗如何是漢人的對手。被盧照辭說的啞口無言,臉色漲的通紅,恨不得立刻殺上城牆上,將盧照辭砍成兩半。
“盧照辭,你的嘴皮子雖然厲害,但是不知道你手下的兵力如何?”頡利可汗好不容易纔冷靜下來,揚鞭大笑道:“你這個皇帝當的也窩囊,居然被自己的臣子所出賣,哈哈,不知道如今就靠你城內的數萬人馬如何能抵擋我的數十萬大軍?難道你還想依靠你的臣子們來解救你嗎?哈哈,就不要再做夢了。本可汗已經在我牙帳之側,爲你新建了一個牙帳,只要你投降,本可汗保證你的性命安全,並且封你做我們突厥的二汗,與我結爲異性兄弟。並且保證你的屬下也能保存性命。”
“哈哈,頡利,那得看看你的本事了,朕就在這定襄。你有本事前來取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在朕的背後有無數大唐子民,他們就是朕的堅強後盾,就算你有天大的本領,恐怕也不可能將朕如何吧!”
“盧照辭,待我的手下將你抓到之後,看你如何嘴硬。”頡利可汗一見並不能動搖盧照辭的軍心,心中鬱悶無比,只能對身後的大軍揮舞着手中的馬鞭,那身後的執失思力見狀,趕緊大聲吼道:“進攻,踏平定襄。”
“吼!”他身後的那些虎狼之師早就等的不耐煩了,一見進攻的命令已經下達,哪裡還忍受的住,紛紛彎弓搭箭,朝定襄城下飛奔而去。片刻之後,就聽見定襄城下傳來無數聲牙酸的聲音,只見空中的弓箭遮天蔽日,紛紛朝定襄城上落了下來。
“舉盾。”薛仁貴是何等的厲害,一見對方的舉動就知道對方下一步想做什麼,不敢怠慢,趕緊命人舉盾,自己卻是站在盧照辭身邊,將盧照辭護住,生怕有流矢將盧照辭傷了。
“這點弓箭豈能傷害的了朕?”盧照辭笑了笑,臉上盡是不屑之色。而一邊的長孫無忌雖然臉色蒼白,但是雙目中盡是決然之色,顯然也沒有將迎面而來的弓箭放在心上。
“啊!”
“啊!”
雖然薛仁貴做了防禦,但是突厥人的弓箭確實厲害,城樓之上,還是有不少人受傷了,甚至死亡,倒在地上慘叫聲不絕於耳。
“放箭,還擊。”一波箭雨之後,雖然有自己的袍澤受傷,但是薛仁貴臉上並沒有任何的一樣,只要是上了戰場的人,都是將腦袋放在褲腰帶上過日子,死亡早就習慣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將對方的進攻給打下去,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更多人的性命。爲將者若是有在關鍵的時候,有絲毫的同情心,那都不是一個合格的將軍,爲將者就要有鐵石心腸。作爲的大將軍李靖的弟子,薛仁貴自然是明白這一切的。所以他能沉着冷靜的指揮這戰鬥,讓盧照辭暗自點了點頭。
很快,在唐軍的反擊之下,城下的突厥大軍也開始出現傷亡了,而更爲重要的是,這些突厥士兵遠道而來,匆忙趕到定襄城下,攻城器械並沒有打造好,進攻定襄也僅僅是憑藉這手中的弓箭而已,這樣對唐軍的殺傷力是很有限的。一個有城牆的保護,而另一個卻是身着皮甲,所以,若是論及傷亡程度來說,還是突厥士兵損失慘重。
“撤軍!”好半響,頡利可汗望着定襄城,雙目中盡是不甘之色,但是手中的馬鞭還是揮了揮,令突厥大軍撤退。他知道,這個時候不撤退,那就等於讓自己的軍隊去送死,要知道,自己的攻城器械還沒有造好,進攻的一方總是處在弱勢,更爲重要的是,若是這個時候攻下了定襄,這與頡利的想法是大不相符合的。所以不管怎麼樣,頡利都準備撤軍了。
“哦,突厥撤退了。”城頭上的士兵一見突厥士兵撤退,頓時發出一陣陣歡呼之聲。所謂的劫後餘生都是如此。儘管他們早就做好了陣亡的準備了,但是若是能保的住性命,那自然是最好了。
“陛下,頡利他們撤退了。”薛仁貴面容剛毅,走到盧照辭身前,拱手說道。
“他只是試探性的進攻,不久之後還是要來的。他恐怕是要將我們弄的疲憊不堪,然後專門對付我朝的援軍,使的我軍沒有那個精力去偷襲他們。”盧照辭擺了擺手道:“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我們都得靠自己的力量打退頡利的進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