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知。”長孫無忌哪裡敢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盧照辭到定襄,知道這個消息的也只是數人而已,這個時候,朝野上下也都還以爲盧照辭仍然在霍邑不提。但是事實就是這樣,從突厥人的舉動上可以看的出,盧照辭到定襄的消息已經泄漏出去了。而這個泄漏消息的人顯然就是那幾個知道內情的人。而最有可能泄露的無過於此刻仍然在霍邑的皇后娘娘。只是長孫無忌是這麼想的,可是卻不敢說出來。皇上與皇后娘娘相敬如賓,恩愛有加的事情早就傳遍了天下了。這個時候說皇后娘娘出賣了皇上,恐怕天下無人敢相信。
“你是不敢吧!”盧照辭望着長孫無忌幽幽的說道:“這個時候,知道朕在定襄的也只有那麼幾個人而已,而大多數知情的人都已經跟隨朕到了定襄,而另一個知情的人就是皇后娘娘,她此刻在霍邑,所以在你的心中,能將朕的消息泄露出去的人必定是皇后娘娘,對吧!長孫大人?”
“臣實在不敢有此念頭。”長孫無忌嚇的面色蒼白,一下子跪倒在地,道:“不過皇后娘娘雖然不會出賣陛下,但是皇后娘娘身邊到底是人多口雜,或許有人將此事泄露出去也未可知,還請陛下明察。”
“你起來吧!”盧照辭擺了擺手道:“朕知道此事了,只是此事關係重大,此刻你我是說不出什麼的,還是待朕回朝之後再說吧!”
“謝陛下。”長孫無忌悄悄的抹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站起身來,再也不敢說話了。雙目只是望着城下,專心觀看這薛仁貴和周青二人的表現。而盧照辭也沒有再詢問什麼了,眉頭雖然緊皺着,但是注意力也轉移到城下的大戰中來了。畢竟,若是不能出了這定襄城,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妄。就算知道是何人出賣自己的,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還是眼前之事最爲重要。
而在城下,周青雖然很是勇猛,但是到底在武力上並非特別出衆,與虎山這個草原勇士相比還是差了少許,不過雖然打不過對方,保住性命還是可以的。
“賢弟且退,待我來會會他。”深的李靖真傳的薛仁貴,一眼就看出了兩人實力的差距,當下拍着坐下戰馬,揚起手中的方天畫戟,朝虎山砍了過去。“唐朝將領好不羞恥,居然敢圍攻。且嚐嚐我們草原勇士的厲害。”那正在爲虎山掠陣的虎林見狀,心中大怒,卻是不敢怠慢,雙腿一夾坐下戰馬,手中的狼牙棒帶起一陣呼嘯,就朝薛仁貴殺了過來。卻是用來援救自己兄長的。
“既然如此,看本將如何雙戰你兄弟二人。”薛仁貴藝高人膽大,一見這種情況,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手中的方天畫戟一揚,就將虎林的狼牙棒接了過來,順手推過,頓時砸在虎山的狼牙棒上。這兄弟二人雖然力大無窮,但是也僅僅是有些蠻力而已,哪裡見識過中土武藝的不凡,這個薛仁貴更是得到李靖的真傳,一身武藝更是超羣脫俗,這借力打力的本領也練的出神入化,只聽見兩聲巨響,虎山和虎林兄弟二人不由的發出一聲悶哼,卻是兩人的兵器互相砸在一起,巨大的力量讓兄弟二人忍不住齜牙列齒了一番,坐下的戰馬發出一陣哀鳴,向後後撤了好幾步,才停了下來。
“你是什麼人,居然如此的厲害。”虎山望着虎口上流出的一點鮮血,神情大變,他在草原上縱橫十數載,一向是打遍整個草原也難以找到一個對手出來,卻不曾想到,今日在這裡居然碰到了一個對手,而且還是一個相當厲害的對手,一柄方天畫戟居然將自己兄弟二人都給攔了下來,還隱隱反擊了一下,砸的自己兄弟二人手臂發麻,不由的又驚又怒,張口就喝問道。
“大唐皇帝麾下大將薛仁貴。”薛仁貴揚起手中的方天畫戟,指着虎山和虎林二人喝道:“奉陛下之命,前來取兩位的腦袋。兩位若是還有遺言的話,就趕緊交代身後之人,或者,若是舉族投降我皇,本將軍也能饒爾等不死。”
“哇哇,氣煞我也!你一個小白臉也居然敢譏諷我。”虎山聞言神情大怒,手中的狼牙棒帶起一陣呼嘯,朝薛仁貴砸了下來。草原上的勇士豈會投降,虎山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投降的一天,儘管草原民族所尊敬的是強者,但是絕對不是薛仁貴這樣的小白臉,虎山又豈會投降他。莫說是他,就是一邊的虎林也氣的哇哇直叫,與自家兄長一起,揮舞着狼牙棒朝薛仁貴殺了過去。
“讓你們看看我大唐將軍們的厲害。”薛仁貴面對兩人的聯手進攻,臉上不見有絲毫的畏懼之色,手中的方天畫戟頓時迎了上去,瞬間就與兩柄狼牙棒碰在一起。只聽見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傳遍戰場,震的雙方士卒耳朵發疼。
“薛將軍很是勇猛,不愧是大將軍的弟子。我朝又出了一位猛將了。”長孫無忌掃了一眼盧照辭,卻見盧照辭臉上隱隱有一絲愉悅之色,趕緊在一旁說道。
“世間勇猛者不計其數,我大唐幅員遼闊,人口也不知道有多少,勇猛之士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勇猛之士就是勇猛之士,上了戰場頂多也只是能抵擋三五個人而已,但是名將就是名將。薛仁貴對於我大唐來說,並非只是一個猛將那樣簡單,更多的是一個名將,一個新生代名將。”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朕之所以興辦武學,就是要爲我大唐培養更多的名將來,免的軍中只有大將軍和徐世績等有數的幾個人。當年諸葛亮是何等的厲害,有臥龍、鳳雛得一人可安天下的話來,可是爲什麼到了後來,蜀漢並沒有統一天下呢?因爲蜀漢只有一個諸葛亮,但是他的敵手卻是有許多的人才。諸葛亮事必躬親,最後累死了自己。朕雖然厲害,但是卻不能事必躬親,朕要培養更多的人才,不能學諸葛亮。諸葛亮死後,他爲蜀漢留下了什麼呢?什麼也沒有留下。一個強盛的帝國,不光要有一個英明的君主,更爲重要的是,要有許多優秀的人才。他們纔是支撐帝國的主要力量。”
“陛下高瞻遠矚,非臣等能明白的。”長孫無忌這句話倒是出自真心實意,歷代帝王或許能開拓疆土,甚至能建立王朝,但是佈局如同盧照辭這般的,幾乎是沒有。當然,也不可能有的。長孫無忌哪裡知道大唐之所以有今日,那是因爲統治大唐的人並非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帝王,他身體內的靈魂是來自另一個時空,他能夠清楚的知道歷史發展的趨勢,歷史發展得必然,如此纔會有了今日的大唐。
“朕可當不得輔機的誇讚。”盧照辭是自家人知道自家的事情,若非有後世那強大而廣博的知識,又豈會有自己的今天。自己今天所做到的一切,一方面固然是自己的努力,但是更多的都是建立在先知先覺的基礎上的。
“陛下,當初您選擇了薛仁貴,今日看來,陛下獨具慧眼,臣等不敢與之相媲美。”長孫無忌望着城下正在與虎山、虎林二人大戰的薛仁貴,雙目中放光,這樣的勇猛之士或許很多,但是像薛仁貴這般的人卻是相當難得的。在本朝之中,大概盧照辭算一個,大將軍李靖也勉強能算上一個,其餘的人居然都比不上眼前的年輕人。也難怪盧照辭當初對薛仁貴是信賴有加,寵信有加。薛仁貴也確實有這個資格。
“這是他自己的努力。”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快要分出結果了。”
長孫無忌聞言雙目趕緊朝城下望去。果見戰場上,形勢陡轉,薛仁貴手中的方天畫戟閃爍着寒光,指東打西,借力打力,手段無所不用,但是招式卻是那樣的輕鬆而又嫺熟,是那樣的賞心悅目,讓人忍不住看花了眼。
這招式耍的好看倒沒什麼,關鍵是,在薛仁貴的進攻下,虎山兄弟二人被打的連連後退,坐下的戰馬發出一陣陣嘶鳴之聲,彷彿是承受不住來自對面敵人的壓力一般,虎山兄弟二人更是被打的心驚膽戰,雙目中閃爍中驚駭之色。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什麼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在遼闊的草原上,也許沒有人是兩兄弟的對手,但是在遼闊的中土,人傑地靈的大唐,比兄弟二人厲害的人大有人在,眼前的薛仁貴就是其中之一,以一人之力,對付兄弟二人居然是如此的不費力氣,將兄弟二人壓着打。讓兄弟二人鬱悶不已,就是連逃跑的心都有了。
“喝!想逃,那也得將再說。”薛仁貴見狀,哪裡不知道兩人的心思,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手中的方天畫戟閃爍着一道寒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圈來,將兄弟二人再次圈在中間,殺氣圍繞四周,刺的肌膚生痛,好像是隨時都能取走兩人的性命一般。
“兄長,快走!”虎林忽然鋼牙一咬,中門大開,轉首對虎山大聲喝道。而他手中的狼牙棒就朝薛仁貴砸了過去,卻是絲毫沒有任何防備,顯然是感覺到了薛仁貴的強大,與自己兄弟二人的危險,若是再不擊退薛仁貴,恐怕兄弟二人今日都要丟在這裡了。既然如此,還不如一命換上一命,以自己的性命來換取自家兄長的性命。最起碼只要自家的兄長保住了性命,虎都部落還是虎都部落,不會被其他的部落兼併,自家的妻妾也不會爲他人所有。
“走!”虎山也發現自己的不妙,一見自家兄弟如此,如何不明白虎林的心思,哪裡還敢怠慢,若是平日裡,虎山自然是不會放棄自己的兄弟的,但是這次不一樣,他不得不放棄。因爲此事關係到自己的部落興亡,容不得自己有半點的遲疑,當下手中的狼牙棒朝薛仁貴擲了過去,自己轉身就走。
“想走,沒那麼容易。”薛仁貴見狀,心中暗怒。他今日受命出征,本就是想在盧照辭面前表現一番,就是想陣斬兩將,今日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豈會讓這兄弟二人跑掉,當下不敢怠慢,手中的方天畫戟挽出一朵金花來,不但將虎山的兵刃打落在地,接着寒光一閃而過。瞬間就沒入虎林的體內,順手一攪,只聽的虎林一陣慘叫,薛仁貴面不改色,就準備抽出兵刃,好繼續追擊虎山。哪裡知道那虎林雙目中閃爍着瘋狂之色,丟掉手中的狼牙棒,雙手死死的抓住方天畫戟,不讓薛仁貴將方天畫戟抽回。
這人臨死前爆發的意志是相當強大,爲了救自家兄長的性命,虎林所爆發出來的力量,就是薛仁貴也感到十分的驚訝,插在對方體內的方天畫戟居然抽不出來。再看虎山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已經逃的數十步之外了,即將進入自己的陣營之中。到時候,就算薛仁貴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在萬餘騎兵之中,擊殺虎山。
“你以爲這樣就能逃得性命嗎?”薛仁貴冷哼道:“今天就讓你瞧瞧本將軍的厲害。”說着右手一推,卻是捨棄了自己的方天畫戟,更是順手將虎林推下了戰馬。那虎林好像也知道自家的兄長已經到達安全地方,血盆大口之中居然露出一絲微笑之色。
“我薛仁貴不但有方天畫戟,更是有一手的射箭技術。”薛仁貴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從戰馬一側取出弓箭來,只聽的一陣牙酸聲音傳了過來,那巨弓居然被薛仁貴拉的滿月,接着一陣厲嘯聲傳來,就見一道寒光一閃而沒,然後就是一聲慘叫傳入衆人耳中,只見即將到達自己陣營中的虎山從戰馬上跌落下來。雙腳伸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瞬間,整個戰場上都傳來一陣歡呼聲,那是大唐將士的歡呼聲。從薛仁貴到虎山的位置,約有一25510416530百五十步之多,百步穿楊本就是射箭中的高手了,而薛仁貴居然能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將對方射殺,由此可見薛仁貴的厲害。
相比較大唐將士來說,突厥士兵早就被眼前的情況所驚呆了,嚇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這些突厥士兵都是虎都部落的族衆,沒想到,自家的兩位統領都是對方的白袍小將所殺,一下子就是去了統領,失去了決策,不知道如何是好。這些突厥士兵雖然作戰很是勇猛,各個手中都沾滿了鮮血,但是那也是有個前提的,那就是在有人統領之下才會如此,纔會變成兇狠的草原狼,但是若是沒有人統領的話,也只能是兇狠的草原孤狼,在獵人的進攻下,都是喪命的貨色。到底是部落牧民出身,雖然有些力氣,可惜的是,沒有任何的組織紀律,在自家統領陣亡之後,不知道如何是好,做不出正確的判斷,這纔是最可怕的事情。
“跟我衝啊!”薛仁貴看的分明,心中大喜,將長弓收起,雙腿一夾坐下戰馬,就朝突厥軍中衝了過去,更是順手拿起插在虎林胸前的方天畫戟,猶如出匣的猛虎一般,朝前衝了過去,在他的背後,大唐軍隊如泄洪一樣,緊隨在薛仁貴之後,各自揚起手中的兵刃,朝突厥殘兵敗卒衝了上去,一時間,整個戰場之上,喊殺聲震天。而那突厥士兵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一陣大喊聲響起,紛紛丟下手中的兵刃,轉身就跑,這個時候,恨不得胯下的戰馬跑的更快點,好脫離眼前的險境,好讓自己逃得性命。
“陛下,薛將軍贏了。”長孫無忌等總兵官們見狀,臉上露出歡喜之色來。本來頡利率領大軍前來,定襄城內兵馬不足,城防尚未完工,衆人早就是擔心不已,不知道如何是好,雖然有盧照辭坐鎮,但是心中還是無底的。這個時候,薛仁貴陣前殺敵,打敗萬餘突厥軍地,就能起到關鍵的作用,能夠振興士氣,安定民心。所以長孫無忌等人才會如此興奮。
“不錯。”盧照辭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點了點頭,對長孫無忌說道:“輔機,安排酒宴,朕要好好謝謝薛卿。看來,這自涼王之後,我大唐又出現了一位再世猛將了,自大將軍之後,我大唐即將出現一位名將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長孫無忌等人趕緊拜道。
“同喜,同喜。”盧照辭點了點頭,又對李慶紅說道:“李卿,這次薛仁貴雖然擊敗了虎都部落,但是在他的背後,還有頡利的大軍即將前來,回頭還有一場惡戰要打,將軍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加固城池,多派探馬,對定襄周圍進行查探。不可怠慢和鬆懈了。”
“末將領命。”李慶紅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