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一邊的盧昌青的算計,其實在這個時候,長安城內的諸多王府密室之中,到處都是謀士的謀劃之聲,這些人不顯於當世,自詡爲諸葛亮一般的人物,期盼着能通過這種方式一鳴驚人,身着朱紫,位列臺閣之間,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平日裡都想着怎麼樣使得自己的主子在朝廷中佔據上風,這個時候可以說是最關鍵的時候了,這些人豈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紛紛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爲自己的主子想出絕妙的計策來。哪怕是此刻隱隱佔了上風的東宮太子殿下也是一樣。
東宮內,盧承祖臉色並不好看,在他的前面有崔宏道、崔仁師,甚至連崔曄也在其中。三人都是崔氏中人,二鈉崔仁師自從散朝之後就趕到了東宮,並且命崔曄將崔宏道喊了過來。
“殿下,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殿下應該早點做好準備。”崔曄在一邊說道。神情極爲興奮,還有一絲緊張,顯然是被眼前的消息給驚呆了。
“李靖既然說他能擔保陛下沒有事情,那沒事的可能性很大,老夫認爲這個時候不能亂動。”崔宏道摸了一下下巴的鬍鬚說道:“陛下本來就是勇猛蓋世,猶若霸王在世,劼利可汗雖然有雄兵數十萬,但是若薛仁貴拼死阻擋,加上盧照辭的勇猛,或許還能讓他逃回長安也是有可能的。這個時候要動的話,就可能暴露了我們的存在。再說,殿下乃是太子,乃是陛下告過太廟,祭過天地的,在沒有陛下的聖旨之前,只有殿下才有那個資格登上皇帝的寶座,所以殿下如今要做的就是穩定局勢,掌控長安,坐等陛下的消息,只有這樣,殿下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這個?父皇遠在定襄,生死不明,孤怎麼可以呆在長安呢?孤想去前線,和大將軍一起,迎接父皇回長安。”盧承祖望了三人一眼,雙目中露出一絲忐忑來。
“不可,誰都可以去,唯獨殿下不能去。”崔仁師想也不想的就說道:“殿下乃是正統,如今我大唐皇帝生死不明,長安需要人坐鎮,殿下豈能輕易離開,萬一被諸王爺所趁,如何是好?還有,這次陛下身臨險境,若是說陛下真的有什麼危險的話,崔曄說的話沒錯,還請殿下早做準備,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準備?做什麼準備?”盧承祖顯然是沒有明白崔仁師言語之間的含義,雙目中閃爍着迷茫之色,驚訝的問道。
“製作龍袍,準備登基之事。”崔仁師脫口而出道。
“登基爲帝?崔卿爲何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父皇尚在人間,豈能輪到孤登基繼位的,此話休提,否則的話,莫怪孤翻臉不認得人了。”哪裡知道盧承祖聞言雙目陡然變的清明無比,望着對面的崔仁師冷哼道:“沒有父皇的聖旨,我豈能登基,那不是讓天下人恥笑,這與前朝的楊廣和李氏諸子有何分別。”
“仁師,殿下乃是陛下親自冊封的太子,日後自然是皇上,何時登基也不必那麼着急,但是陛下此刻身在險境,不知道何時能回長安,有一點太子殿下必須做到。”崔宏道不滿的瞪了崔仁師一眼,淡淡的說道:“那就是與百官之間的聯繫,殿下這個時候要主動召見百官,以安撫人心,使朝廷能正常運轉,想必等皇上歸來之後,見到這種情況,心中肯定對殿下很是滿意的。”
“不錯,這點倒是很重要,臣以爲殿下當馬上進行,上至岑文本、房玄齡等人,下至員外郎等等官吏,長安城內所有的官員,殿下都一一接見,一一勉勵。”崔仁師雙眼一亮,掃了崔宏道一眼,瞬間他就明白了崔宏道的意思,這哪裡是爲了穩定民心,維持帝國的正常運轉,其實在這個帝國之中,就算是沒有盧承祖這個太子存在,就靠宣德殿內的幾位大臣,整個帝國也是可以正常運轉的。崔宏道之所以讓盧承祖召見官員,其主要目的就是借的機會拉攏整個長安的官員,歸根結底還是爲了盧照辭身後之事做準備,還是爲了那張椅子而努力。所謂的安定民心也不過是個藉口而已。只是這二人欺負盧承祖並不懂這些而已。
“國丈所言甚是。”果然盧承祖並沒有察覺到這其中的問題,稚嫩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孤回頭就開始召見這些官員們,免得他們因爲父皇不在長安,而胡亂猜想,使的朝廷之事不能正常運轉,耽誤了政事。”
“殿下聰慧。”崔宏道和崔仁師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
“好了,就這樣吧,你們先退下吧”盧承祖一見事情已經得到圓滿的解決,心情也頓時舒暢了許多,自然是不想再與崔宏道二人說話,揮了揮手,就讓二人離開。
“臣等告退。”崔宏道也不停留,就拱了拱手,與崔仁師二人告辭而去。
“叔父,你說陛下這次能逃的了嗎?頡利的數十萬大軍已經定襄圍的水泄不通。”崔曄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李靖大將軍的計策雖然是好的,可是根本就沒有將陛下的安全放在心上,以偏師來牽制頡利,一旦讓頡利明白這其中的事情,頡利必定會發動全力攻下定襄,然後回師草原,這樣一來,不但大將軍不能建功,更爲重要的是,陛下的安全也將不保。”
崔宏道聞言雙目一閃,與崔仁師二人對視了一眼,好半響,那崔仁師才接過話來,說道:“大將軍既然是這麼說的,那自然是有這個把握的。他用兵如神,不是一般人可以與之比擬的。陛下雖然身處險境,但是身邊到底還有數萬大軍,薛仁貴勇不可擋,陛下更是如霸王再世,兩人聯手,頡利必定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對陛下的安全是不容置疑的。”
“陛下吉人天相,自然是不會有事的。”崔曄點了點頭。
“好了,這件事情就不必說了。”崔宏道皺着眉頭打斷兩人的談話,說道:“曄兒,你就留在東宮吧這個時候,長安城內的那些王子們恐怕不會就這樣甘心讓太子繼承皇位的,這些人爲了那張椅子無所不用,你在此要小心保護太子的安全,不能讓太子殿下有一點閃失,否則,就算賠上我崔氏整族的性命也難以挽回損失,知道了嗎?”崔宏道面色凝重,死死的望着崔曄。
“末將領命。”崔曄聞言一愣,但是還是拱手應了下來。在崔仁師的催促下,這才離開了兩人,去護衛東宮不提。
“崔曄的話,你也聽見了,你認爲如何是好?”好半響,崔宏道才輕輕的問道:“大將軍兵出塞北,涼王救援陛下,雖然險是險了一點,但也是一招好棋,加上盧照辭在定襄城內,弄不好還能讓他反敗爲勝也不可知。若是這樣,到時候,不但能使盧照辭反敗爲勝,甚至就是頡利也是損兵折將,最爲重要的是,我們的謀劃也要變動了。”
“叔父所言甚是,所以說,絕對不能讓盧照辭活着回來。”崔仁師咬牙切齒的說道:“他一旦回來,按照他的年紀,恐怕等我們死了之後,他還在那張椅子上坐着,他的新政會繼續影響到關東,影響到我們崔氏。數十年之後,恐怕再也沒有關東崔氏,甚至關東世家這個稱呼了。而就是李靖這次也要藉機除掉。有他在,我們的計劃也難以實現。以前侄兒還擔心如何除掉李靖,不過這次他自己給了我們一個絕好的機會。居然想實施這種計劃,簡直是將自己的性命放在刀尖上,真是不想再活了。嘿嘿,只要盧照辭一死,他李靖也會因爲此事而被斬首。甚至房玄齡、杜如晦等人都要牽連在其中。如此一來,整個朝廷就會空出很多的位置,這些位置正好由我們的人填補。”
“你說的不錯,這可是一個天大的機會,是不能錯過。”崔宏道興致勃勃的說道:“馬上派人將李靖的計劃傳到草原上去,我倒要看看他李靖有什麼本領去打贏這場戰爭,如何能將陛下挽救出來,如何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反正已經做過了第一次,這次做第二次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崔仁師也點了點頭說道:“侄兒這就派人秘密將此事傳與頡利,讓他早做準備。”
“好,不過,千萬不能讓其他人發現到了。秦九道的錦衣衛可不是吃素的。”崔宏道面色陰冷,淡淡的說道。
“那是自然。”崔仁師一臉的陰笑道:“等定襄失陷的消息傳來,我們立馬擁立太子殿下登基稱帝,然後將盧恪等人盡數誅殺,免的留下了禍患。”
“也只能如此了。”崔宏道點了點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走,回去再做商量。”
就在崔宏道等人暢想着未來的時候,離此不遠的蜀王府內,燈火通明,有蜀王盧恪、吳王盧承泰和兩府的謀士們濟濟一堂,都在商議着今日宣室之事。
“兄長,看來這次太子殿下準備動刀子了,我們可不能坐以待斃啊”盧承泰肥胖的臉孔上露出一絲陰冷來,雙目中閃爍着詭異的神色,只聽他冷哼道:“父皇的行蹤是何等的機密,去定襄的時候,可是連宣德殿都沒有收到密報,可是頡利偏偏知曉,這其中必定有問題。長孫無忌和薛仁貴等人都已經身陷定襄,而且這些人對父皇也是忠心耿耿,自然不會將此事泄露出去,知道父皇行蹤的還有一個皇后娘娘,哼哼,此事十之八九就是她泄露出去的。”
“住口,沒有憑證的事情,不可亂說。”盧恪眉頭一皺,冷哼了一聲,道:“皇后娘娘乃是一國之母,與父皇極爲恩愛,她出賣父皇,又能有什麼好處?就是一個太后的名頭,或者還有其他?哼,此事若是傳到那些御史言官們耳中,你這個吳王的爵位就不要想要了,父皇也會將你貶爲庶民。”
“咳咳,這個小弟不過是擔心父皇的安全而已,才口不擇言。還請兄長見諒。”盧承泰臉上露出尷尬之色來。掃了衆人一眼,又坐了下來。
“殿下,吳王殿下雖然說的不再理,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陛下的行蹤是被我大唐內部的人泄露出去的。否則的話,頡利可汗不可能如此準確的知道陛下的行蹤,在旁邊有突利虎視眈眈的情況下,還居然敢起全族之兵,兵圍定襄。”權萬紀咳嗽了一聲,以吸引衆人的注意力。
“此事倒是一個問題,不過眼下的事情是,我們如何面對眼前的事情。”盧恪點了點頭道:“若是想追究此事,那也得等到父皇歸來之後再說。李靖大將軍領軍出征,孤王懷疑大將軍能不能建功,當然他能不能建功孤並不在乎,但是此事關係到父皇的性命安全,這纔是最重要的。一旦大將軍失敗,頡利可汗的大軍並不會撤回草原,反而因此一舉攻下定襄,那該如何是好?”
“殿下所言甚是,陛下一旦有事,殿下的位置就會顯的尷尬了。”吳王府幕僚劉楚機點了點頭道:“太子殿下就會登基稱帝,嘿嘿,宣德殿內的幾位大學士恐怕也會有了變化。就是岑大人也會給個清貴的位置,不會主掌朝政,崔仁師等關東世家大族就會入主朝堂。諸位王子也就只能俯首聽命,甚至,殿下的性命也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太子殿下雖然仁厚,可是崔仁師可不會對殿下仁慈的。斬草除根之事,是那些世家大族最喜歡乾的。”權萬紀點了點頭道:“所以殿下絕對不能坐以待斃,最起碼要想辦法離開長安。”
“離開長安?不可,不可。”盧承泰站起身來,連連擺手道:“在我朝,並沒有藩王就藩之事,二兄一旦離開長安,就會給對方有趁之機。太子殿下和崔仁師就會有藉口對付殿下了。他們以殿下爲突破口,將所有的王子都牽扯進去。二兄,這件事情萬不可做。”
“可是太子殿下已經佔據大義,父皇一旦有事,他就能趁機繼位。我們也是無話可說的。”盧恪搖了搖頭,深深的嘆息道:“他是太子,繼位倒也沒什麼,就算要我們這些兄弟去死,這也沒什麼,只要這個江山還是姓盧,什麼事情都好商量,可是讓孤最不甘心的是,他這個太子就是一個傀儡,一個崔氏的傀儡,諸位今日沒有在宣室內,不知道宣室內的情況。若是諸位在宣室內,就會看見我大唐的太子殿下,是一個毫無主見之人,崔仁師說什麼就是什麼?這哪裡是我們盧家的天下,好像這天下是他們崔氏的一樣。一旦太子登基爲帝,那恐怕不久之後,就會有一個前隋文帝出現。我盧恪不過是一個親王,手中無權無兵,但是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衆人聞言也都默不作聲,不敢表態。所謂前朝文皇帝楊堅就是靠着自己是皇帝的祖父篡位稱帝,盧恪言語之間,已經將矛頭指向平日不顯山路數的崔宏道。雖然剛纔盧恪訓斥了盧承泰一頓,但是這個時候,言語之間的意思就是說,定襄之事根本就是皇后崔瑩瑩泄露出去的,其目的就是爲了讓崔宏道成爲第二個楊堅。此事關係到江山社稷,朝代的更新,衆人哪裡敢胡言亂語。
“二兄,此事專門靠你我的力量恐怕是不能解決問題的,還需要朝中關鍵人士的支持纔好。”盧承泰幽幽的說道:“只要有人支持而二兄,就算太子殿下再怎麼囂張跋扈,恐怕也不可能成爲皇帝的。”
“孤知道你說的是岑先生。”盧恪擺了擺手,道:“岑大人乃是當朝首輔,此事求救於他,恐怕有些不適合。”
“徐世績大將軍如何?”權萬紀趕緊說道:“當年陛下能夠稱帝,那是因爲手中掌握大軍,江南有大將軍的兵馬,關中有左翊衛大軍,就是連玄武門的守將也是陛下的親信,所以陛下能在玄武門取的最後的勝利,如今鎮守關中的乃是徐世績,待大將軍出征,徐世績就成了最關鍵之人,若是殿下能說動徐世績,殿下的大事就能成功一半。太子雖然有東宮六率,嘿嘿,不是臣鄙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用人唯親,前面有盧慶,後面有崔曄,都不是大將之才,一個徐世績足夠可以將東宮六率消滅的乾乾淨淨。如此一來,太子殿下就算有大義,也不能繼承大統。而殿下就算沒有陛下的聖旨,但是隻要登基稱帝,那也是有大義。有陛下的聖旨的。”
“徐世績?”盧恪口中輕輕的念着徐世績的名字,臉上顯出莫名之色,看其模樣,顯然對這個建議有所意動。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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