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沈醉,拿出我們徵西大軍的威風來。”蘇定方哈哈一笑,猛的轉身對身後的親兵說道:“給本將狠狠的教訓他們一頓。”蘇定方感到很好笑,但是更多卻是憤怒,從來沒有哪一個人如此無恥的,孔子是新羅王朝的。那魚鱗陣本就是中原的那些名將們設計出來的東西,到了新羅,加上新羅兩個字就變成新羅魚鱗陣了,只是你要變的話,最起碼也要改上一番啊明白着是中原的魚鱗陣,沒有絲毫的變化,到了這裡就變了模樣了,這讓蘇定方很是憤怒,毫不猶豫的對身後的親兵下達了命令。
“是”親兵雖然也是一個兵痞,可是有些東西還能懂得,比如孔子是聖人,是中原的先人。沒想到這個新羅的高官居然說孔子是他們的仙人。怎麼不說當今天子也是你們新羅的呢?真是無恥,真是大膽,這樣的人物,不教訓一番,如何對的起中原的讀書人,所以一聽到蘇定方的命令,手中的令旗迫不及待的揮了起來。
“沈校尉,看到沒有,將軍可是讓我們拿出真正的本事來,要揍他們一頓。怎麼樣,還是讓給我牛虎來吧揍人還是我牛虎強啊”沈醉旁邊的一個壯漢,滿臉橫肉,魁梧的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和旁邊的沈醉比起來,簡直就是大象與蚍蜉的差距。望向沈醉的目光中卻是充斥着一絲挑釁的意味,顯然對沈醉的身份有點不服氣。
“真是不知道他們怎麼得罪將軍了。”沈醉並沒有回答牛虎的建議,只是笑呵呵的說道:“可惜手中的長槍是木製的,不然的話,一個衝鋒就能將對方擊垮了。”
“哼木製的又能如何?你讓我做先鋒,一袋煙的功夫就能擊敗這些兔崽子們,居然敢在我們面前擺魚鱗陣,就這玩意,我這個大字不認識一個的傢伙知道這玩意有什麼弱點,哼哼,沒有猛將也居然敢魚鱗陣。怎麼樣,你認爲如何?”
“哼哼他們擺魚鱗陣,我們也擺魚鱗陣。”沈醉冷笑道:“這種隊伍還用不着動用大將軍的陣法了。牛虎都尉,這次本校尉就同意你的要求,布魚鱗陣,來教訓他們一頓。”
“早就應該這樣了。”牛虎聞言大喜,蒲扇大的手掌拍在沈醉的肩膀上,剛剛的一點不服氣消失的無影無蹤。兩人彷彿又成了兄弟一樣,只聽他笑呵呵的說道:“看着我老牛的威風。”沈醉點了點頭,他自然牛虎的厲害,能面對數個武士而面不改色,並且將他們一一誅殺的人物,若非不識字,不能入武學,或許這個時候,地位遠在自己之上了。由他做先鋒,做魚頭,恐怕對方確實是無人可以抵擋的了。一想到這裡,沈醉嘴角就露出譏諷之色來。雖然不知道蘇定方爲何下此命令,但是也知道蘇定方必然也是有他的考慮,否則,兩國邦交之事乃是大事,就算對方是自己的屬國也是一樣。
“好,你就看我的吧”牛虎望着遠處的那一千守衛新羅王宮的御林軍,搖了搖頭,這些人看起來人高馬大的,威武而又雄壯,但是實際上,他們缺少一樣東西,而這樣東西也只有經過戰場上考驗的人才看的出來,那就是殺氣,這些人都是沒有經過戰場血腥的洗禮,或許他們也曾參見過戰爭,可惜的是,當他們駐守王宮,拱衛王宮之後,他們的棱角被磨平了,他們體內的殺氣也被消除的乾乾淨淨,只剩下外表的強悍,與這些百戰餘生的老兵們要差上許多。牛虎根本就不將這些人放在心上。
魚鱗陣是什麼,最主要的是要講究尖刀的力量,這尖刀的力量若是強悍的話,就能發揮很大的作用,在一定的機率之下,他能鑿穿敵人的方陣,使的對方不能形成有效的指揮,當然,所謂有一利必有一弊,一旦進攻遭受了挫折,在尖刀身後的刀柄也會陷入敵人的圍攻之中,來自四面八方的敵人,很快就能將這對人馬給消滅掉。
“進攻”牛虎嘴角露出一絲猙獰,他是不認識幾個大字,可是他同樣是大唐軍隊中的一員,如今是兩國比試,對方還是大唐的屬國,宗主國的軍隊豈能輸給屬國的軍隊,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不但不能輸,更重要的是要將他們完美的擊敗,來彰顯宗主國的威風。牛虎認爲自己有這個責任,也同樣是有這個能力的。
大唐軍隊擺的同樣是魚鱗陣,這是出乎衆人意料之外的,金春秋允文允武,驚訝的望着臺下的大唐軍隊,最後又望了望蘇定方,心中驚訝無比,大唐軍隊這是什麼意思。而一邊的蘇定方卻是明白牛虎的心思。你自以爲武勇,那我就用武勇來對付,你自以爲魚鱗陣最爲拿手,那我就用魚鱗陣來對付你,勝要勝的漂亮,打也要打的你毫無還手之力,打的心服口服,打的讓你以後聽到大唐的名字就肅然起敬,再也不敢有半點的反抗之心。
“魚鱗陣,嘖嘖,居然敢抄襲我們新羅的魚鱗陣,真是無恥,大唐號稱天朝上邦,卻抄襲我們的陣法,真是太無恥了。”金庾信驚訝的望着緩緩而來的大唐軍隊,爲首的是一員壯漢,生的虎背熊腰,別人手中的都是長槍,而他手中卻是一個巨大的棍子,金庾信皺了皺眉頭,若是被這根棍子砸中,恐怕也是很難受的吧再看看,在他的身後,一千大唐軍隊邁着整齊的步伐,緩緩而來,如同小山移動,一股巨大的壓力憑空而現,好像能碾碎眼前的一切一樣。金庾信眉頭皺的更厲害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既然魚鱗陣,那就讓你們看看正宗的魚鱗陣是怎麼佈下的,看看我金庾信的怒火可是你一個小小的校尉能承受的。金庾信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魚鱗陣到底是不是他新羅的。
“進攻。”金庾信鋼牙一咬,手中的寶劍指着牛虎大聲吼道。他已經看到牛虎雙目中露出的一絲譏諷之色。哼哼,就算你是天朝上國的使者,但是也不能這麼看不起人的,今日就讓你見識一下在屬國,同樣是有着厲害的角色。
“諸位兄弟,跟我殺啊”牛虎一見對方毫不猶豫的衝了上來,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本來是準備到新羅來走一走,給天子護送一下皇妃的,沒有想到的是,在遙遠的異國居然還能與對方廝殺一番。就算是有點勝之不武的感覺,但是總比閒着沒事要好的多。像牛虎這種三天不打一場,渾身就發癢的人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比蹂躪對手更痛快的事情了。他到如今仍然是個都尉,除掉自身的學識問題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喜歡現在這個感覺,喜歡衝殺在第一線,就算沒有高官厚祿他也是很願意的。
雙方相距不過百步的距離而已,大踏步之間,很快就殺到了一起,在高臺之上,衆人看的都很分明,兩股洪流就在中間相撞,一個是黑色的洪流,那是大唐的明光鎧,而另一個是白色的洪流,那是新羅士兵,更讓人驚訝的是,兩人居然擺出同樣的陣勢,爲首一人都是猛將出身,只不過,到底哪個更厲害一點,那就要比過了才知道。高臺上的善德女王、閼川等人看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而另一方的崔浩然和蘇定方二人,卻是漫不經心的模樣。崔浩然雖然不知道雙方的實力如何,但是他相信大唐的軍隊是戰無不勝的,而蘇定方更加不用擔心,因爲他只要看見對方的軍隊,就知道結果是什麼模樣了。一羣久經沙場的將士,對戰一羣老爺兵,莫說雙方數量相當,就算是再少一半,大唐的軍隊也是能勝利的。
“砰”一聲巨響,牛虎眉頭輕輕的皺了皺,但是很快就是一臉的興奮之色,口中大吼道:“再來。”說着手中的木棒再次朝金庾信砸了下來。
那金庾信卻是被砸的齜牙咧嘴,感覺虎口一陣疼痛,心中暗自吃了一驚,說道:“好大的力量啊”想他的力量在新羅已經算是頂尖階層了,這也是他爲什麼敢做魚頭的原因,因爲魚頭若是沒有過人的勇力是做不到的,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的力量絲毫不在自己之下,看其模樣,好像還沒有用盡全力一樣,又見對方木棒帶起一陣呼嘯之聲,當頭落下,不由得暗自叫苦,無奈之下,只得將手中的長槍當做木棒迎了上去。
“喀嚓”一聲輕響,金庾信就感覺手上一鬆,心中暗叫不好,正待後撤,卻只感覺到肩膀一陣劇痛,骨骼一陣輕響,金庾信猝不及防之下,發出一聲慘叫,頓時撤入隊伍之中。
牛虎手中的木棒堅硬程度遠在長槍之上,想雙方都是使用木質兵器,只是牛虎選擇的是木棒,而對方選的是木槍,加上牛虎的力量遠在金庾信之上,一下子就被牛虎砸的槍斷人傷。若非機警,恐怕被牛虎砸的頭破血流的了,不過饒是如此,也在短時間內失去了戰鬥力。不過牛虎也沒有佔到便宜,兵器到底是木製的,哪裡能禁得起他一身的力量,也被砸的斷成了兩截,再也不是長棍了。
“真是沒用。不夠爽快。”牛虎瞪大着雙眼,看了手中的兩截木棒一眼,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大人,我們的兵器都斷了,這該如何是好?”這個時候,一個唐軍士兵站在一邊大聲的說道。配合着他那血紅的雙眼,顯得兇殘無比。
“怎麼辦?有手沒有?”牛虎瞪大着雙眼大聲吼道。
“有”士兵面色一怔,大聲的喝道。
“那就給我殺。”牛虎手中的木棍一揮,順手砸在一個新羅士兵的腦袋上,砸的對方血流滿面,十分難過的倒了下去,臨暈過去之前,還在感嘆着這天朝的士兵怎麼這麼殘忍,打起仗來不要命,這不是在打仗,而是在比試啊
在牛虎的帶領下,大唐士兵心中的那股血腥被徹底的激發開來,哪裡還有什麼禮儀之邦,哪裡還有什麼戰鬥序列,這些人都是都是來自草原上的惡狼,只要一聞到血腥之氣,兇殘的本性就被暴露出來,有的人甚至拋棄了手中的木槍,掄起鉢盂大的拳頭,就朝旁邊的敵人砸了過去,那些新羅士兵哪裡曾想到這些來自天朝上國的士兵居然如此兇殘的,連兵器都不要,直接用拳頭來比試的,簡直是惡魔。可憐這些整天駐守王宮的衛隊士兵們,曾幾何時見到過這樣的軍隊,猝不及防之下,被打翻了數十人,各個都被打的鼻青臉腫,臉上鮮血橫流,場面恐怖無比。當然那些丟掉木製長槍的唐軍也被對方砸中了不少次,只可惜,這些東西砸在他們身上,好像根本就沒有什麼感覺一樣,他們仍然是神勇無比,仍然是那樣的不要命。可憐那些正在交戰的新羅士兵。這些很少上戰場的王宮衛隊,這個時候早就嚇的腿都發軟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兇殘的軍隊嗎?不但不擔心別人的性命,就是連自己的性命都不擔心了。真是可怕。士氣陡然下降,金庾信在士兵之中,看的眉頭緊皺,他如何看不出來,自己的手下恐怕是很難抵擋這股強悍的軍隊了。
“崔大人,將士們爲何,爲何如此?”善德女王眉頭緊皺,臉上驚訝之色更是濃了許多,沒有想到號稱文明古國,天朝上國禮儀之邦的大唐居然會出現這樣的軍隊,如此的兇殘,讓人想起來不由的不寒而慄。其他的諸如金勝曼、閼川以及金春秋等新羅上下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金勝曼臉上更是露出畏懼之色。
“這個,這個?”崔浩然見狀,臉上也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他也沒有想到,這些西征的將士若是不加以約束,就如同脫繮的野馬,兇殘無比,有這樣比武的嗎?可以想象,當年他們跟隨秦勇身後,縱橫西域的時候,是何等的兇殘,難怪在大唐有人說西域的百萬冤魂鑄就了大唐的冠軍侯,如今看來,這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聽說當初跟隨陛下從草原殺回來的三千人更是厲害,已經到了飢食生肉,渴飲血水的地步了,若是這三千人到了新羅,或許只要一半人就能將這守衛王宮的千餘士兵屠個乾乾淨淨吧
“雖然是比試,但是對於軍人來說,是沒有比試的,有的只有戰場。”旁邊的蘇定方卻是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絲毫沒有因爲臺下的情況影響到自己的胃口,他望着臺上的達官貴人們,見有些人臉上露出一絲殘忍之色,有的人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還有一些人臉上露出恐懼之色,嘴角的譏諷之色更濃了,又見崔浩然臉上有尷尬之色,當下忍不住接了過來,冷哼道:“郡主殿下若是不想比下去,末將可以讓他們停手。”
“既然是比試那就應該繼續進行下去,不是嗎?大王?”這個時候,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了過來,衆人轉眼望了過去,卻見是百濟使者李山,而在他的旁邊,高句麗使者臉上也露出得意的笑容,能看到新羅軍隊吃虧,他們還是很高興的,若是兩國若是因此鬧翻,那是更好了。
“這是新羅王宮的守衛隊,郡主殿下,他們個個人高馬大,個個生的孔武有力,相反,我大唐的軍隊並非如此,可是郡主殿下,你知道爲什麼他們即將會輸嗎?不,馬上就能見分曉嗎?”蘇定方並沒有理睬李山等人的譏諷之意,而是問金德曼說道。
“上國軍隊作戰勇敢,非我新羅士兵能與之比擬的。”金德曼雖然心中不舒服,但還是優雅的說道。
“不,殿下說錯了。”蘇定方卻搖了搖頭,道:“下官的這些屬下都是百戰精兵,他們跟隨本將縱橫西域,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死在他們手上,所以他們打起仗來是不要命,哪怕對方的實力比自己高上許多,也是不怕死的。而王宮的衛隊就不一樣了,他們已經習慣過上安逸的生活,對於以前的廝殺已經忘卻了,他們不適應戰爭,所以在氣勢上,他們就已經輸了一籌,所以肯定會失敗。”善德女王等人聞言,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看到沒有,已經決定出勝負來了。”蘇定方指着臺下的戰場,只見這個時候,臺下站着近千餘人,各個都是身着明光鎧,而地上也躺着一批人,盡數是新羅皇宮衛隊,顯然兩軍的對陣結果出來了,那就是新羅完敗。結果是在衆人意料之中,但是如此慘敗也是衆人的意料之外。
“殿下,請看,只有經過戰場洗禮的軍隊纔是真正的軍隊,纔是戰無不勝的軍隊。”蘇定方若有所思的掃了百濟使者李山一眼。言下之意,已經很是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