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城,整個城池都陷入沉靜之,雖然是大白天的,但是在這個偌大的遼東城卻沒有半點生氣可言,人們小心翼翼的在街道行走,又小心翼翼的交易着。臉上都盡是愁苦之色。這個日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儘管遼東城內的商品還算比較充足,但是也只是暫時的,外面的一切都運不進來,幾個月、半年之後呢若是大唐軍隊還是沒有撤兵的話,遼東城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乙支德當年是做好了大唐軍隊前來進攻的準備,可是沒有想到大唐軍隊居然如此驍勇,準備的居然是如此精細,如今遼河在他們手,浮橋也已經打造完畢,最爲重要的是,大唐皇帝並沒有和前隋皇帝一樣,水陸並進,聲勢浩大,大軍未殺到,可是其氣勢已經震懾主敵人了,可是這位皇帝卻硬是將水師當做運糧隊,那些輜重糧草什麼的,不但從陸路運送,還鬆海路運送過來,一下來了個雙重保險。就算是現在還進入秋天季節,遼東城也有冷的跡象了,可是這些對於大唐軍隊來說,根本沒有太大的影響。對大唐軍隊是沒有太大的影響,可是天長日久,對遼東城的影響可就大發了,遼東城內除掉精銳的士兵之外,還有數十萬的百姓,這些人的吃喝拉撒也是管的。乙支德頓時感覺自己腦門發脹了。更讓乙支德擔心的是,如今十幾天過去了,可是到現在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仍然沒有消息傳來。這讓他很是焦慮,不過心也在自我安慰,沒有消息,大概是最好的消息了,十五萬大軍,就算被人擊敗,對方也得損失一定的人馬,高句麗固然損失不起,可是這對於大唐的東征大軍來說,也同樣是損失不起的。
“大帥。”就在這個時候,高遠山闖了進來,只見他神情驚慌,根本不像他的爲人,就算是當初盧照辭渡過遼河,將遼東城團團圍困,就算樸真意被薛仁貴劈死的時候,也沒有看見過他這種模樣,這下居然出現了這種模樣,這讓乙支德很是驚訝。心也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來。
“有事?”乙支德故作淡定的問道。
“高延壽和高惠真兩人回來了。”高遠山輕輕的說道。
“哦在哪裡?”乙支德並沒有注意到高遠山對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的稱呼,連個將軍都沒有稱呼,好歹這兩個人也是宗室弟,連個稱呼都沒有,直呼其名是不是顯的不妥當了。乙支德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在他的印象裡,兩人回來了,也就是代表着他二人麾下的十幾萬大軍也回來了。
“在城外。就他們二人和十幾名親兵。”高遠山雙目露出一一絲憤恨的眼神來,但是更多的是絕望,還有一絲懼怕之色。
“城外?”乙支德站起身來,上前走兩步,臉上充滿着喜悅之色,不過,這種喜悅之色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又轉過身來,望着高遠山,嘴脣顫抖,雙目的神采見見淡了下來,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望着高遠山。這個時候,就是傻也明白高遠山話的含義,城外大營連綿不絕,有數萬之,領軍的大將更是赫赫有名的徐世績,這樣的人物,豈會讓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領着十幾個親兵出現在城外的,那唯一一個可能就是對方已經投降了大唐。成爲大唐的一份,所以徐世績纔會放他二人來到遼東城下。
“他們投降了。”果然高遠山輕輕的說道。雙目有一些憐憫之色。雖然不願意,但是他還是要說,外援已去,如今整個遼東城該如何是好,走向何方,也得看看乙支德怎麼考慮。
“投降了?”乙支德一下腦袋昏沉,龐大的身軀朝前倒去,嚇的高遠山趕緊將其扶住,口連連稱着大帥。這個時候,乙支德要是倒下了,高遠山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呢所以他的聲音之充斥着淒厲,充斥着驚慌。他甚至連哭的念頭都有了。心更是祈禱着乙支德一點事情都沒有。
“不要慌張。不要慌張。”乙支德緩緩的睜開雙眼,輕輕的拍着高遠山的右手說道:“別人可以亂,我們千萬不能亂,我們要是亂了,那遼東城再也守不住了。去,去城牆上,我要會會這兩個逆臣賊。”說着就要掙扎着起來。
“大帥,你的身體?”高遠山猛的發現乙支德一瞬間蒼老了不少,額頭上的皺紋陡然多了起來,這讓他心驚駭無比。
“不去也得去。盧照辭讓這兩個逆賊前來,是包藏着禍心的。他要yin*我們軍心震盪,無心防守遼東城,他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攻下遼東城。我若是不去,那對軍士氣的打擊是難以想象的。”乙支德苦笑道:“更何況,老夫的身老夫自己知道。走吧我們一起走老夫倒要看看,這兩個悖逆祖宗的畜生有什麼顏面見老夫。”乙支德悶哼了一聲,終於在高遠山的服侍下站起身來,又穿着一身的盔甲,就朝外走去。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平日感覺很輕便的鎧甲,這個時候,居然感覺沉重了不少。居然壓在身上,讓他自己喘不過氣來。乙支德深深的嘆了口氣。看來,自己是真的老了。
“走吧”乙支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就朝外走去,高遠山望着前面有些蒼老的身軀,雙目露出一絲晶瑩的光芒來,默默的點了點頭,緊跟着乙支德,也朝外走去。
“見過大帥,見過將軍。”剛剛出了衙門,就見崔州平騎着一頭小白馬緩緩而來,一見乙支德的模樣,神情一愣,趕緊下馬說道。
“來了,走吧一起去看看。”乙支德對崔州平點了點頭,這些日他要忙於對付城外的徐世績,對城之事關注的很少,高遠山雖然有些智謀,可惜的是武將,對已經有了轉變的崔州平印象好了不少,所以城關於糧草分配等事也是由崔州平把持,倒也省了他不少的心思。所以崔州平也得以接近遼東城權利的核心。
“走吧一起去。”高遠山面色凝重,點了點頭。
“大帥好像?”崔州平心疑惑,忍不住輕輕的問道。
“不要說。”高遠山搖了搖頭,說道:“高延壽和高惠真兩個畜生恐怕已經投降了大唐,大帥得知後心很生氣,哎年紀大了,難免支持不住。”
“哦哦”崔州平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心卻是一陣狂喜。這大唐皇帝果真是厲害,這麼快就消滅了高延壽的十五萬大軍,看來,這高句麗滅亡也是遲早的事情,幸虧自己投靠了大唐,否則不久之後,遼東城破,連帶着我崔州平也得要跟着倒黴。嘿嘿,看這乙支德模樣,這老小恐怕受了很大的打擊,得想象辦法,讓他的打擊更大一點,若是一下將他的身體一下垮下去,恐怕不用徐世績將軍攻城,這遼東城就已經亂了。嗯得想想辦法,這可是一個立功的好機會啊崔州平騎在馬上,眼珠轉動,腦海之瞬間閃過無數個詭計來,不過瞬間就有了主意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陰冷之色。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老將軍,也怪不得我誰讓當初你縱容那些武夫來欺凌本大人呢這下讓我逮到機會了。”崔州平望着乙支德的背影冷哼哼的說道。這也怪不得崔州平,實在是乙支德當年對崔州平不公正的待遇所導致的,加上一點外因,崔州平要投靠大唐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可憐的是,到如今乙支德和高遠山二人還不知道身邊的這個傢伙早就成了高奸了。
衆人到了城牆上的時候,崔州平果真看見高延壽和高惠真兩個人正領着十幾個親兵在城下,十幾人騎着戰馬,正在不停的打量着城牆上。在他們不遠處,徐世績正領着數千騎兵緊隨其後,再在他們的後面,是無數士兵緊隨其後,一副即將決戰的架勢,森冷的寒光,讓人肌膚冰冷。不敢望之。
“大帥,下面那個人就是高延壽了。”崔州平忍住心的笑容,對身邊的乙支德小心翼翼的說道。身形卻不由自主的朝一邊移動了一下,因爲他不經意居然發現,乙支德的臉上盡是憤怒之色,雙目血紅,好像要吃人一般,這讓心有鬼的他不由的打了一下退堂鼓。
“高延壽,你認識老夫嗎?”乙支德鬚髮飛揚,指着城下的高延壽大聲的怒吼道。他從來沒有如此的憎恨一個人,但是如今他終於找到了目標和對象了,就是眼前的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或許高句麗有投降的人,乙支德不在乎,莫說是高句麗,就是大唐,也許也有兵敗投降的人,但是這些人都是有一個特點,在短時間內不可能與故國開戰,如今的高延壽倒好,作爲宗室,他不但投降了,更爲可氣的是,他居然來到遼東城下,還來勸降自己。他剛剛來到城牆上,很快就發現,這兩個傢伙給遼東城帶來的危害,這種危害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危害了,而是危及到了遼東城的生存。若是不處理得到的話,他乙支德就算有天大的本領,也不可能守住遼東城,這遼東城最後還是會被大唐軍隊所佔據的。
想當初,乙支德爲了儘可能的守住遼東城,曾經對自己的士兵說,在外面榮留王派出宗室將領高延壽、高惠真帶領十五萬大軍前來援救遼東城。這種消息一度使的遼東城內士氣高漲,如今高延壽在這裡,那也就是說十五萬大軍都已經被擊敗,若是擊敗了也沒有什麼,對方盡是精銳,失敗了也會是情有可原的,若是運作妥當的話,弄不好還能引得整個遼東城的百姓同仇敵愾,一起對付大唐人,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高延壽這兩個畜生居然到遼東城下了,居然前來招降自己,這下好了,全城的士兵都看的清清楚楚,士氣大跌啊就算乙支德再怎麼厲害,恐怕也不可能挽回這種損失了。
“老將軍,多年不見,你依然是雄風依在啊”高延壽一見乙支德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來,到底是自己背叛了高句麗,一見到這種忠臣,在先天上還是有點氣餒,氣勢上比不上對方啊所以忍不住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來。
“老夫還沒死,你高延壽居然敢背叛宗室,投靠帝國不成?你難道就怕死後不能去見先王於泉之下嗎?”乙支德雙目冰冷而無情,冷冷的望着高延壽冷哼道:“原與我高句麗的恨有山一樣的高,其仇有海一樣的深,你居然投靠自己的仇人,還恬不知恥的來到遼東,你又有何面目來見遼東數十萬百姓?”那高延壽聞言面色微微一變,臉色漲的通紅,頭也扭到了一邊,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好,雖然他投靠了大唐,可是到底是高句麗人,更何況,他還是高句麗的宗室,自身還是有點羞恥心的。
“哈哈乙支德,你也配代表遼東數百萬百姓嗎?”高延壽有點羞恥心,這並不是代表着高惠真也是有羞恥心的,只聽見他越過高延壽,仰着頭,大聲的對乙支德說道:“乙支德,我問你,你遼東城有多少兵馬,不過四萬餘人了吧你手下的士兵有大唐的多嗎?你手下的將領有大唐的多嗎?你自己能抵擋過大唐天和大將軍嗎?不要以爲你當年曾經抵擋過楊廣。楊廣何許人也愚蠢之徒而已。當今天英明睿智,一統天下,天下羣羣豪莫不俯首稱臣。一個小小的遼東城,如何能抵擋的住大唐天的兵鋒?乙支德,你駐守遼東城,螳臂當車,自找死路沒關係,千百年後,也許會有人說你是忠臣,但是你爲了一個忠臣的名聲,將遼東數百萬的百姓都爲你陪葬嗎?”
“你?”乙支德只感覺到一股熱血用上腦門,右手指着城下的高惠真,嘴脣直顫抖,卻是說不出話來。看的一邊的高遠山心擔心不已,而是崔州平心卻是在暗笑,更是期盼着高惠真能夠再說上幾句,若是能將乙支德氣死的話,那是最好。這樣一來,遼東城就能不攻自破了。
“乙支德,天陛下已經前往安市城了,整個遼東,如今只剩下一個遼東城孤懸在外,你是沒有援軍了。”高惠真好像還不滿意,又大聲的說道:“不知道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你還能堅持多久呢你的軍糧還能用多長時間呢除掉你的軍糧,還是整個遼東城的百姓,他們又能支持多久呢沒有援軍的城池是不可能堅持太久的,十天,還是半個月,或者是半年。老將軍,你認爲你能堅持多久呢”
“你?”乙支德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卻是不知道如何回答纔好,更爲糟糕的是,他發現周圍的士兵臉上已經出現遲疑之色了。雖然對方很討厭,但是不得不說,對方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的,沒有援軍的城池,就算有再多的兵馬,再厲害的將軍,也不可能堅守很長時間的。他乙支德也是明白這一點的。可是他乙支德明明知道這些,自己偏偏又不能做什麼,他心如何不生氣。
“老將軍,你看看你周圍的士兵們吧他們不同於老將軍,老將軍墳塋上的松樹都長的比我還高了,可是這些士兵們呢他們還很年輕,有的人他們家還有父母在世,等待着他們回去贍養,他們有的人還有妻兒女,等着他們回去團聚,等着他們回去撫養,老將軍,你不能爲了你的愚忠之名,使的他們丟掉了性命,使的老人望門而哭,使的妻倚門守望,使的我高句麗家家痛哭啊老將軍大德,還請三思啊大唐皇帝仁慈,看看我,看看我身後的將士們,他們都沒有被殺頭,陛下都饒恕了他們,可是,若是遼東城再繼續抗爭下去,不但老將軍會身死,就是您身邊的將士們也難逃一死啊老將軍,爲了那些對你忠心耿耿的將士們,打開城池,歸順大唐吧陛下保證會厚賞老大人的。”不得不說高惠真打仗不行,可是口才還是很不錯的,一席話下,遼東城牆頓時議論紛紛。那些士兵臉上都有意動之色。
“你?”乙支德只感覺喉嚨一甜,一口熱血頓時噴了出來,接着眼前一陣金光閃爍,頓時倒了下來。
“大帥,大帥。”高遠山和崔州平二人見狀,趕緊撲了上去,大聲的喊道。只是這個時候,兩人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高遠山是恐懼,但是崔州平卻是暗喜。乙支德乃是遼東的支柱,這個時候倒下來,對兩人來說,得到的也是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