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鉉是吏部尚書,在江南時,與徐鍇、徐鉉兩兄弟和江寧人徐熙,號稱“三徐”,又推崇白居易,詩簡意賅,文采斐然,也是李煜賴以重任的官吏。
文學成就,就是參與編撰了《說文解字》。
畢竟,文采不高,在南唐可當不了大官。
歷史上,趙匡胤南伐南唐,徐鉉作爲使者北上,再三懇求,逼問,趙匡胤辯跟這羣文人耍嘴皮子,哪裡耍的過,氣急,拔劍而起,怒斥徐鉉,說出了一句流傳千古的話:“不須多言!江南國主何罪之有?只是一姓天下,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
徐鉉一向敬佩張洎,以兄事之,今日又見其飄飄然姿態,更是心馳神往,連忙趕到他家,已經等候多時了。
“賢弟不知,今日朝會後,陛下召見與我,讓我主修列國史,南平國、蜀國,乃至於咱們唐國,也在其中,文人多志,哪能及得上這般?”
張洎笑得合不攏嘴,摸了摸鬍鬚,這才緩了口氣。
“賢弟,對於我而言這算是一生無憾了!”
看着其一副志德願滿的模樣,徐鉉也爲他高興,只是心中卻着實有些不對勁:
“可是,兄長今日朝廷之上,那些嶺南舊臣什麼意思?盡黜江南之官,而王相公又作爲巡查使,去往了江南,如今看來,怕是要殺個人頭滾滾了!”
“今日皇帝召見我,恐怕也是安慰吧!”張洎聞言,沉默了片刻,這才說道:
“江南煙雨濛濛,怕是要去了不少的人頭,今日朝廷有人這番言語,再加上皇帝的話,恐怕是想讓咱們對於江寧府發生的事,不再言語!”
“今次我,過上幾日,怕是你們也要加官進爵了,記住,不要輕易發聲,以靜制動!”
徐鉉聞言,也不得不沉默,他立馬跪坐而起,行了一禮,說道:“怕是如此了,既然兄長無事,那麼,我就退去了!”
“恩!”張洎點點頭,關切地說道:“我只想你認識了不少人,夾帶裡也有許多,不要去管他們的求情,咱們保全自身都難,今日的驚險,日後還會有的。”
“記住,科舉,纔是咱們反擊的時刻!”
“謹喏!”徐鉉連忙拜下,然後動作麻利地離去,毫不拖泥帶水。
望着其離去的背影,張洎不知所言。
徐鉉如今年近五十,他也不過三十來許,但與他關係極高,事他如兄,脾氣暴躁,跟牛一樣,極爲倔犟,行事如同毛頭小子。
回到府邸,大廳中已經聚集了一大批人。
其實包括他的弟弟,徐鍇,曾宰相殷崇義,督戰林仁肇的陳喬,潘祐等人,他們皆是南唐舊臣,位高權重,如今一朝入了長沙,位卑而權輕。
反而一直不出彩的張洎,倒是最高的那個。
“怎麼樣了?”徐鍇等人一見其歸來,連忙問道。
“無事!”徐鉉一屁股坐下,看着焦急的衆人,說道:“今日的境況倒是險峻,但結果還是好的!”
“張兄被皇帝接見,如今又進了弘文館,編修諸國史,包括蜀國以及咱們唐國在內,可以說,這是要重用與他了,皇帝並不歧視咱們江南就臣!”
其他人不言語,但殷崇義曾經作爲宰相,位置只比徐鉉低些,環顧四周,他毫不客氣地說道:
“今次這般,還是咱們根基太淺,那羣南蠻子讀過什麼書?嶺南有讀書人嗎?高居上位,極爲不妥,咱們江南人傑輩出,治國纔是最適合的!”
聽到這番鄙視的話,衆人不僅沒有反對,反而紛紛贊成:
“不曾聽過有多少賢才!”
“名不符實啊!”
嶺南在他們眼裡,就是文化沙漠,根本就不是文明人能去的地方,遍地是犯人流民,正經人誰去?
“話雖如此,但他們卻是從龍之功,今次的提議,若說幾位宰相的意思,誰能信?”
徐鉉大聲說道:“朝廷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咱們盡是閒官低職,總不能依靠後輩進士吧?”
這話說的,極爲犀利,衆人皆不能言。
“在坐的諸位,都是宰輔之材,如今這般,卻是極爲不妥當的!”這時,一向高調的,喜歡兜售他的改革之法的潘佑,大聲說道。
其他人對於這個曾經當過道士的戶部侍郎,極爲嫌棄地看了一眼,就不再理會。
但潘佑毫不自知,或者說,他習慣了別人的無視,自顧自地說道:
“韓昌黎有言,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咱們這羣人,就是被埋沒的千里馬,個個本領非凡,但,咱們久在江南,這裡又不是金陵,皇帝怎麼知曉咱們的本事?這不就是千里馬蒙塵嗎?”
“所以,你的意思?”徐弦站起,目光如炬。
“沒錯,咱們就缺少一個舉薦的人選,只要讓陛下知曉咱們的才能,就能得聖寵,就高官!”
潘佑目光炯炯有神,他極爲激動地說道:“到時候,咱們這些人中,幸入聖眼,只要有一人,一人,進入了政事堂,那麼,就相當於搭建了梯子,咱們攀爬而入,又何來被敵視針對?”
“此言有理!”殷崇義也精神振奮,他曾經也是宰相,若是真的被舉薦,那麼位列政事堂也是機會極大的,心思瞬間活泛了。
“那,由何人舉薦呢?”
“依我來看,周司徒正合適!”潘佑精神抖擻地說道:
“其二女已入後宮,深得聖人恩寵,已爲昭容,作爲國丈,只需些許言語,就能讓陛下動下心思!”
“況且,諸位可曾知曉,前陣子政事堂的動作,崔首相被迫致仕,王相公恩寵不再,政事堂重組,由此可見,陛下對於如今的朝廷境況,還是有所不滿的,只要咱們用心,定然會被重用!”
“周司徒?”
衆人聞言,不得不說,這番話是具有很大的道理的,只是他們還是有所疑慮。
“自古以來,皇帝都防外戚干政,若是被其舉薦,怕是適得其反吧!”
“況且,其長女爲文安郡公之妃,身份也有所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