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傢俬家菜館裡。
錢小崢爲王庸洗塵接風,按照錢小崢的話就是從裡面出來必須要有這麼一出,不然一輩子都晦氣。
王庸倒是不在乎這些,不過朋友盛情難卻,王庸也就跟着來了。
“胡俊波也算惡有惡報,只是有點便宜他了。這種人渣應該接受法律的制裁纔對!”錢小崢忿忿的道。
隨着文章書院的事情全面曝光,各種內幕諮詢也像是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甚至都有人拿出了文章書院老師用龍鞭笞打學生直接打暈的視頻。
這段視頻讓無數網友怒火中燒,如果不是胡俊波已經死亡,恐怕此刻胡俊波已經被憤怒的網友們撕碎了。
而王庸跟許佳佳的事情經由許佳佳之口公佈之後,衆人也對王庸愈加欽佩。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除了一點。
那就是伴隨着文章書院黑料一起的,還有爲數不少的網友表達了對傳統文化教學的失望與憤慨。
有自媒體直接表達了“國學是糟粕文化”的看法,轉發量也讓人驚訝。
似乎國學一下就成了這件事情的替罪羊,代替死去的胡俊波承受着國人的怒火。
王庸蹙眉看着這些輿論報道,越覺得事情不太妙。
“如果,我是說如果,胡俊波是他殺的話,你覺得誰會是兇手?”王庸忽然放下手機,問錢小崢。
錢小崢愣了下,隨即道:“按照陰謀論原則,誰受益誰的嫌疑就最大。這件事情裡最大受益者是你。當然,你一直在警局,有官方認證的不在場證明,所以可以排除。只是然後誰還能從這件事情裡受益?我就想不到了……”
“受益人?”王庸皺着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來。“我或許有目標了。吃飯!”
“什麼目標?給我說說啊!”錢小崢卻是一臉的八卦表情。
王庸卻是不答,悶頭只管吃。
不一會兒一大盤牛肉進了王庸肚子,看的錢小崢既着急又生氣,無奈之下也只能搶着吃起來。
…………………………
夜幕降臨。
洪城臨近郊區的一棟小區裡,周遠方悠然坐在家中。
在他身後,一個模糊的身影就像是隱匿在黑暗中的惡魔,影影綽綽。
“呵呵,果然事情如我所料,胡俊波死後人們無處發泄的暴戾情緒,已經全都朝着國學上而去。相信只要我們再添把火,國學這兩個字就會變成中醫一樣的騙子詞彙。即便無法讓所有華夏人都厭惡,但是至少潛移默化會影響很大一批人。那時候王庸這個國學老師還能有什麼立身之本?”周遠方微微笑着,道。
周遠方身後的人影發出嘶啞的聲音:“我們的目標可不僅僅是王庸,而是……”
似乎顧忌於周遠方,人影沒有繼續說。
但是周遠方眼中閃爍出冷冷光芒,道:“我當然知道,你們的目標是整個華夏!不過,那又如何?!”
黑衣人影發出難聽的笑聲:“周君,我最欣賞的就是你這一點!有魄力,敢決斷!更何況,選擇跟我們合作,對你來說只會是更好的一條路。畢竟你在華夏的仕途已經走到了頂點,而我們卻可以給你更多。”
周遠方站起身,嘴角帶着一抹戲虐的微笑,衝黑衣人道:“我的仕途到了頂點?唔,在你眼裡或許是,但是在我眼裡可未必。因爲……你真的以爲我只是你們的人?”
“什麼意思?”黑衣人一愣。
周遠方卻閉嘴不談了。
黑衣人明顯有些慍怒,漆黑的眸子裡閃爍着凜凜兇光,大有仿照之前殺死胡俊波的方式,控制周遠方獲取周遠方身上的秘密。
在利用精神意念搬運氣血方面他並不擅長,但是利用精神意念控制人可是他的強項。
只要他願意,總有辦法讓周遠方吐露實話。
誰知,周遠方淡淡看了他一眼,似乎洞穿他的想法:“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不然不光我們之間的合作終止,就連你也離不開華夏。”
黑衣人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我離不開華夏?憑什麼?就憑你們洪城那些麻瓜一樣的凡人警察嗎?”
周遠方搖動食指:“不不不,您的本領我很清楚,我當然知道哪怕是特種兵前來都無法留下您。但是你這類人在我們華夏,可也是有的……”
黑衣人發出一聲嗤笑:“以你的地位想要調動那些人,怕是白日做夢。”
“我的地位當然不行,不過他的地位呢?”
周遠方緩緩從懷裡摸出一枚刻字徽章。
黑衣人看到徽章之後表情驀然一滯,半晌後才難以置信的道:“你竟然是那家的人?那家確實有本事讓我走不出華夏,不過以我們八重菊跟那家的關係,咱們可算是親上加親,合作關係更深一步了。”
周遠方不置可否,輕輕將徽章揣了回去。
房間內一時間變得有些沉默,周遠方的袒露身份讓黑衣人本來的一些計劃不得不改變。
兩人像各自心懷鬼胎,面朝不同方向思考着。
嗚嗚,冬夜的寒風從窗戶縫隙裡吹入,發出鬼叫一般的聲音。
“廚房的窗戶沒有關嚴,我去關一下。”周遠方說着,起身走向廚房。
在離開客廳後,周遠方懸着的一顆心才緩緩落回胸腔。
他的後背已經溼透,襯衣黏在身上極爲難受。
方纔他表現的異常鎮定,實際上心中卻是怕極了。他真的害怕黑衣人暴怒之下會直接將自己生吞活剝。
據說這位出自某個神秘神社的八重菊長老,性情異常的兇殘,在東洋的時候就曾經做過生啖人血的事情。
“呼……”周遠方站在廚房窗戶前,長出一口氣,順手將窗戶開的更大,好讓寒風吹進來緩解他心中的恐慌與燥熱。
只是,當窗戶打開的剎那,周遠方忽然整個人怔住,呆若木雞。
只見窗外一個嬉笑的臉龐映入周遠方眼簾,不是別人,卻是周遠方最不想看到的一個人之一。
王庸!
“你這是知道我來,特意來迎接我的嗎?”王庸微微笑着,衝周遠方打招呼。
周遠方好久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不太相干的話:“這可是六樓,你是怎麼上來的?”
王庸聳聳肩:“特種兵攀牆必學科目之一,六樓而已,不算什麼。來,搭把手。”
王庸說着伸出一隻手,竟然想要周遠方拉他一把!
周遠方一臉見鬼的表情,轉身就要跑。
只是他才轉過身去,就聽身後嗖的一聲,王庸已經自己躍進來,擋在了廚房門口。
“你這人真是沒有一點助人爲樂的精神,關鍵時刻拉人一把或許日後別人就會饒你一命呢?”王庸道。
周遠方經過初期的慌亂,此刻已經鎮定不少。他嘴角泛起一抹譏笑:“饒我一命?你怕是說反了吧?之前我還沒想好最終怎麼處置你,但是現在你自投羅網,那就好辦了!伊集大人,不要藏着了,該出手了!”
隨着周遠方話音落下,黑衣人緩緩出現在廚房外面。直到此刻,他才顯現出整張臉龐,猶如橘子皮一般的乾枯,看得出來年紀不小了。只是頭髮卻烏黑,眼睛熠熠生輝。
“貴客登門,老朽豈敢藏躲?見過王師傅。”伊集道。
他沒有稱呼王庸爲王老師,也沒稱呼王先生,而是用了王師傅。
可見他心中更多是將王庸當做一個修行中人。
王庸轉向伊集,上下打量伊集一眼,道:“沒錯了,殺死胡俊波的人看來就是你了。說說吧,東洋哪家道館的?”
伊集哂笑一聲:“道館那種地方怎麼可能會誕生偉大的神侍?我的來歷現在不能說,等你去了地獄見到羽生橘弦以後,相信他會告訴你的。”
王庸撇撇嘴:“感情又是一個跟羽生橘弦一樣,喜歡耍嘴炮的。難道羽生橘弦的死亡還沒讓你們這夥人明白,單純的宗教修行並不能誕生真正的武道?還是說你很有自信,想要證明一下你跟羽生橘弦不一樣,你能比他多活幾秒?”
伊集眼中微微泛起憤怒:“你這種態度對神侍是大不敬!我會讓你爲自己的行爲感到後悔!”
王庸不耐的擺擺手:“打住,先別扯這些。先談談你們費盡心思搞這麼一個局,到底圖什麼?”
伊集跟周遠方同時哂笑,不答。
王庸嘆口氣:“那我就猜一猜?嗯,或許事件之初,你們並沒有想放棄胡俊波。因爲胡俊波實在是一招好棋,不光現在可以用,以後也可以用。但是隨着事態發展不受你們控制,胡俊波對我的限制作用也變得愈來愈小。於是你們決定放棄胡俊波,以他的犧牲來鋪墊一場更大的局——毀掉國學、毀掉我。想必網上那些炒作國學是騙子學術、糟粕文化的水軍,都是你們請的吧?
不得不說,很明智。類似文章書院這種事情不需要多了,只要再在全國鼓搗出幾起,民衆對於國學就會陷入失望、絕望,開始本能的反對國學。於是乎,我賴以爲生的東西消失了,我也就隨之消失了。而一個民族的傳統文化消失以後,這個民族會變成什麼樣?我不是搞政治的,我猜不到。但是至少有一點我很清楚,那就是這個民族的人會成爲無根浮萍,會喪失民族自信,會缺乏跟世界其他國家一爭長短的底氣,會像無頭蒼蠅一樣只能跟在別人的屁股後面拾人牙慧。
就像是……抱歉,可能被這樣**的小國太多,我一時間想不出合適的例子。要不你們替我舉例一下?”
伊集跟周遠方神色震驚,被王庸完全符合事實的推論驚到了。
他們開始的時候確實只想搞掉王庸,沒想着搭上胡俊波。但是這幾天事態的變化,使得他們不得不棄卒保車,免得胡俊波把他們牽連出來。
而因此,導致八重菊針對國學的毀滅計劃不得不提前了至少兩年進行!
計劃裡文章書院的黑暗可是要等兩年後再引爆的,屆時華夏其他東洋資金支持的書院也會相應引爆醜聞。接二連三的惡性事件會讓華夏民衆對國學徹底喪失信心!
“從你們表情來看,我猜對了?”王庸笑得很開心。
伊集面色難看,道:“猜對又怎樣?難道你還能阻止什麼?”
王庸呵呵一笑:“阻止?誰說我要阻止了?福兮禍所依,這件事對你們是機會,對我又何嘗不是一次機會呢?”
伊集跟周遠方面色同時大變:“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