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瑞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迅速後退幾步,因爲退的着急,竟然不小心踉蹌一下,差點跌倒在地。
這副慫樣卻是白瞎了之前他的那番豪言壯語了,還說要替師父上擂臺,怕是會直接嚇尿在擂臺上吧。
王庸看都不看蘇瑞一眼,準備過去跟姚星元打聲招呼。
只是還沒動,忽然一個森寒的聲音響起在背後。
“雖說今天你是客,可這是天意武館,一來就動手打我武館的弟子,你未免也太囂張了吧?”
一個穿着件背心的鐵塔壯漢走過來,對王庸道。
他剛纔就站在王庸背後,一轉眼正好看見了蘇瑞從王庸身前跌出去。
卻是以爲王庸出手擊飛了蘇瑞。
蘇瑞聞言,登時順杆往上爬,跑到大漢面前,委屈的道:“大師兄,你可都看見了,他打我!”
壯漢卻是天意武館的大師兄,姚星元的大徒弟,叫做白度。
因爲負責協助姚星元管理天意武館的日常,大到練功打架,小到吃飯穿衣他都要管。所以一干師弟直接稱呼他爲“度娘”。
當然,跟那個無所不知的度娘一樣,白度作爲入門最早的弟子,也負責給師弟講解意拳的所有知識點。
王庸看一眼白度,淡淡說一句:“我沒動他。不過早晚會動。”
這話卻是瞬間讓白度血色上涌,眼中幾乎噴出火來。
“姓王的,你也太囂張了!敢在我面前堂而皇之說要動天意武館的弟子,你還是第一個!有種你今天動他下試試!”
王庸呵呵一笑,衝白度丟下一句話就走:“別急,動完你師父。”
“找死!”
白度一聽王庸連師父都辱及到了,不由大爲光火。二話不說,鐵塔般的身形驟然往前一竄,蒲扇大手衝着王庸肩膀就抓去。
他不會傷王庸,卻要讓王庸在衆人面前丟個跟頭,出個醜。
讓衆人明白,這人究竟是什麼貨色,怎麼配跟師父動手。
只是他手剛剛彈出,還沒摸到王庸肩膀。就見王庸如同背後長了眼睛一樣,腳下一趟,人已經在了一米開外。
白度這下抓空了。
氣得白度眉毛一擰,拳頭攥的咯咯作響,又要出招。
只是這邊的動靜已經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
姚星元也看到了王庸,他驀的一聲斷喝,恍如平地驚雷,炸響空中,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白度,住手!”
本來正要出手的白度被聲音一震,頓時如遭雷擊,竟然動作滯在了空中,半天不能動彈。
王庸也是耳朵一震,好一陣盲音作響,直到催動氣血運行到耳背,盲音才消失不見。
“好厲害!這就是虎豹雷音的另一種表現方式了,只是這聲吼比虎豹雷音更加高級,已經類似佛家獅子吼,可以攻擊人了。跟他比試的時候一定要小心。”王庸心裡暗想道。
如果兩人比試之時姚星元驀然來這麼一嗓子,王庸一定會猝不及防中招的。
高手過招只爭剎那,這一瞬間就能決定生死。
姚星元卻是暴露了一個絕招,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我沒看錯人,你果然來了。”姚星元站起身,看着王庸道。
王庸一拱手:“像是姚師傅這麼利的磨刀石,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我可捨不得錯過。”
言下之意,竟然是要拿姚星元當磨刀石,磨練自己功夫。
王庸一句話,頓時引得周圍人齊齊臉色微變,然後小聲議論起來。
“這傢伙瘋了嗎?還拿姚師傅當磨刀石,這世上哪裡有比刀快的磨刀石?不怕把自己磨沒了!”
“管他呢,總之這小子越囂張越自信,場面就越好看。對咱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可是好久沒看到過這種真正玩命的拳賽了。上回還是在東洋,一個相撲選手連撕了三個對手,真撕啊,血淋淋一片,看着就刺激。”
“是嗎?有這種好事也不叫上我,下回也帶我去瞧瞧。希望這次能血腥一點,不然根本滿足不了咱們那顆追求刺激的心啊。”
這羣看客卻是將王庸跟姚星元當成了鬥獸場裡的野獸,渾然不在乎兩人的生死,只想看個刺激。
姚星元聽了王庸的話,也是面色微微一變,隨即道:“有志氣,那就試試你這把刀快,還是我這塊磨刀石快!還有十五分鐘比武開始,拿生死狀來!”
姚星元衝一個弟子喊道。
那弟子趕忙捧着一張生死狀走過來,先遞給姚星元。
姚星元看都沒看,直接在上面簽字,按了手印。
然後那弟子又拿給王庸。
王庸接過掃一眼,上面幾行簡短的字:今王庸於姚星元因事危險,顧及生命,特於大人堂前立次契約,生死自負與他人無關。
這便是古代生死狀的標準格式了。古代綠林好漢識字不多,不會弄什麼繁雜文書,也就一切從簡。而且這樣的另一個好處就是,生死狀上不寫兩人因爲什麼立下的此狀,只寫“因事危險”,這樣不會吃上人命官司。
王庸鄭重簽下自己名字,然後按了手印。
這生死狀卻是正式生成,王庸跟姚星元兩人無論誰死,都不會有人管了。
“好!”看客中有人帶頭鼓起掌來。好似羅馬鬥獸場裡高坐囚籠之上的那些權貴。
姚星元臉色不悅的回頭看了那羣人一眼,冷哼一聲。
他本不想放這些人進來,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開武館少不了要應付人情世事。這些個看客每個人都有點地位,卻不是他想拒絕就能拒絕的。
“生死狀簽完,兩位這場生死比鬥就算定下了。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退出。除非能夠徵得對方同意。”
這時,有坐在旁邊太師椅上的一個老人站起來,聲音洪亮的道。
王庸卻是認出來,這老人不是別人,正是一代形意拳大師,張小方。
名字很顯稚嫩,其人卻一點都不嫩。張小方十六歲就開始跑江湖,二十多的時候就在老津門打出了一片天地。他的形意拳堪稱一絕,各種擬形入木三分,熊形就像是一頭真的大狗熊一樣,雞形又像是一隻報曉的金雞。
不過張小方早已退出江湖,快二三十年沒露面過了,沒想到姚星元能將他請來。
他做公證人,卻是分量足夠。
而在張小方的兩側,還坐着兩個齊魯地界上赫赫有名的老師傅。
一個是螳螂拳的當代掌門,於海旺。
另一個則是霍氏八極的當家,霍青峰。
螳螂拳跟霍氏八極都算是齊魯本土拳法,在齊魯本地有着很深遠的影響。這兩個人卻也是足以擔任本次比試的公證人。
三人能請到其中一個都已經很厲害了,而姚星元一下請到三個,可見其江湖能量。
王庸依次見過三位老師傅,然後就坐在擂臺另一側,閉目休養,等待最後十分鐘過去。
屆時鑼聲一響,就是生或死的開始。
整個武館一時間陷入寂靜,喧鬧的看客也自覺安靜下來。
空氣一時間凝滯起來,讓人呼吸都有些困難。有些看客則被這氣氛帶的緊張起來,頻頻喝水。
此時,通往玉皇頂的盤山公路上,卻有一輛警車閃爍着警燈呼嘯而來。
車上的女子滿臉焦急,不斷催促着開車的司機:“小吳,快點,再快點!”
司機有些無奈的道:“安然姐,這已經是最快了,再快就飛出山道了。本來咱們就是瞞着所長偷偷出警,要是再弄出點什麼意外,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你彆着急,這不已經到了。”
卻是安然跟一個同事。
一到山門收費處,安然就迫不及待的下車,買了一張索道票就飛奔而去。
剩下停好車的小吳愣在原地,卻是找不到安然人影了。
安然是早上才察覺不對的。因爲王庸前天晚上跟她打聲招呼,說要回趟老家。安然還以爲王庸已經放棄了那件比武的事。
只是直到今天一天都沒見到王庸,也打不通王庸電話,安然才恍然驚覺,王庸肯定已經去赴約了!
安然依稀記得王庸要去的地方是天意武館,一查是在玉皇頂,再查今天的售票記錄,果然找到了王庸的名字。
心急如焚的安然來不及跟所長請示,拉上一個同事就私自出警,往玉皇頂趕來。
安然的想法是,私下比武本就是一件法律不允許的事情,那就不妨利用警察的權利將這次比武扼殺在搖籃中。
索道飛快,從山底到半山腰也就不到十分鐘。乘坐索道固然節省了時間跟體力,但是同時也沒了爬山的那種親身體驗。
一下索道,安然就發足朝着遠處的天意武館奔去。心裡一直一個聲音在迴響:“希望還來得及,希望還來得及……”
只是,似乎已經晚了。
武館內噹啷一聲,鑼聲響起,宣告了此次生死擂臺的開始。
位於擂臺了兩側的王庸跟姚星元同時站起身,緩步走上擂臺。
沒有任何防具,也沒有任何規則。更不需要裁判。
這不是那種表演給人看的花拳繡腿比賽,而是真正生與死、鐵與血的搏殺。
“準備,開始!”
隨着公證人一聲口令,那門被譽爲“只殺敵不表演”的國術,徐徐向外人揭開了它的真實面目。
一衆看客瞬間眼睛睜大,腎上腺激素驟增,眼中閃爍出興奮獵奇的光芒。
他們最想看到的是,第一下便生死相搏,拳拳見血!
只是,擂臺上的場景還沒開始按照看客的預想展開,就聽一聲高亢的女聲在門外響起。
“開門!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