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處,劍奴早已經追上另外兩人。手中劍鞘橫在胸前,一副此路不通的架勢。
“滾開!不然將你煉成屍鬼!”女陰陽師幸子聲色俱厲衝劍奴道。
在她看來,一個跟香取差不多年紀的少女而已,能有什麼威脅?
竟然不自量力阻攔兩名東洋排名前十的陰陽師,簡直是雞蛋碰石頭!
“幸子,跟她費什麼口舌!直接殺死就是!那個王庸去追另外四人,八成不光追不到還會被拖累的體力全無。咱們殺了這個女孩,就返回去悄悄跟隨,趁機撿漏!屆時得到的一應好處咱們兩人平分,如何?”另一個陰陽師獰笑一聲,說。
幸子眼睛一亮:“好主意!那就動手吧!”
說完,兩人同時長嘯一聲,朝着劍奴撲了上去。
幸子十指張開,長長的指甲隨風而漲,一會就變得猶如一根根銳利彎刀,颳起層層氣流朝着劍奴臉上抓去。
另一名陰陽師則眯着眼睛,手中一把尾端裝了毒刺的洞簫驀然插向劍奴後頸。
兩人配合天衣無縫,一撲一剪,猶如一把大剪刀的雙刃,死死將劍奴夾在了中間。
“幸子桑,我發現咱們心有靈犀呢!”
“哈哈,還不是真冬君配合的好!”
“沒想到你我聯手竟有此等威力,不光這個小女孩,王庸也難逃我們之手!”
兩人哈哈大笑,已然提前宣判了劍奴的死亡,甚至王庸也進入了他們的死亡名單。
可是緊接着一幕卻讓他們睜大了眼睛,一臉見鬼表情。
劍奴輕輕一動,竟然從兩人制造的“剪刀殺”中逃了出來!
而關鍵兩人連劍奴是怎麼逃出的都沒看到!
“怎麼可能!”兩人大吃一驚,隨即對視一眼,再次兇狠撲了上去。
“用式神!”幸子喊道。
另一個陰陽師點頭,兩人同時拍了拍腰間的法器,想要將式神釋放出來。
但是詭異的一幕再次發生。
原本他們拍動法器之後,式神當時就會被召喚出來。而這次,足足過了許久式神都沒有反應!
“什麼情況?”
劍奴微笑看着兩人,手中劍鞘高舉在空中:“在它面前,沒有什麼邪祟敢現身。”
“不可能!這世上哪有這種鎮壓一切的寶物!小東西,你誆我們?”幸子眼神凌厲,道。
劍奴聳聳肩:“那你們繼續好了。”
“式神!出來!”幸子再度拍向法器,誰知依舊毫無動靜。
連試幾次,幸子兩人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走!”兩人同時喊道,身形一掠,就要遠遁。
這時卻聽一個悠悠聲音從兩人身後響起:“這時候想走,已經晚了。”
“王庸?”兩人驚恐回頭。
原本他們以爲會看到王庸被其他四名陰陽師反向追殺的場面,可什麼都沒有,只有王庸一人靜靜出現在他們身後。
“其他人呢?”幸子下意識問。
“當然是死了啊!不然你以爲我怎麼會騰出手來殺你們?”王庸雲淡風輕回答。
“天魔!你絕對是天魔轉世!”幸子兩人大駭,滿臉的驚恐欲絕。
嗖嗖,剛剛還“心有靈犀”的兩人,這次卻是爭先逃跑,而且一左一右逃向不同方向。
兩人都在賭,賭王庸追殺另一人,而非自己。
只可惜王庸兩個人都沒打算放過。
兩人身形一動的瞬間,王庸也動了起來。
兩人才呈現出左右奔逃的架勢,王庸就已經到了兩人中間。
左手一摘,右手一伸,幸子跟真冬兩人全都落入了王庸手中。
就像是太極高手掌心的兩隻麻雀,無論怎麼撲騰都飛不出太極高手的掌心。
“饒我一命,我可以……”幸子大叫。
只是剩下的半截話根本就沒機會說出,就驀然腦袋一歪,一命嗚呼。
真冬倒是比幸子硬氣一些,想要發動最後攻擊,哪怕不能殺了王庸也要給王庸製造點傷口。
但是毫無用處,王庸只是暗勁噴吐,就瞬間震碎了真冬的**,讓真冬體驗了一把真正意義上的“腦死亡”。
將兩人屍體丟下,王庸目光淡然,看向櫻苑道場某個方位。
“走吧,有人等我們很久了。”王庸開口道。
香取看向那個方位,輕聲道:“那是土御門大人的居所,就在一大片櫻花林之中。相傳當初安倍晴明大人就在這裡修行過,而這所櫻苑道場也是在土御門大人的極力促成下建立起來的。”
“公子,那裡肯定有古怪!”劍奴道。
王庸點點頭,剛想說話。忽然夜色中響起一陣悲涼的絃樂之聲。
曲調之中蘊含着濃濃的悲愴之意,好像整個天地都被這個聲音感染,天地同愁。
香取面色微微一變:“是三味線彈奏的《召魂曲》!傳說安倍晴明大人就可以利用此曲召喚出萬千鬼神,爲其驅使!”
王庸冷哼一聲:“裝神弄鬼!”
說完身形展動,朝着曲調傳來的方向急撲而去。
…………………………
這個季節已經不是櫻花盛開之季,但是櫻林之中站立的一人,卻硬是讓人產生一種“落花人獨立”的錯覺。
這人一身白色陰陽師衣服,右手持着一把三味線,左手持着龜甲製作的撥子,撥子掃在三味線上就發出一陣陣悲涼的曲調。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每一下琴絃的顫動都會引發櫻林陰風過境,垂落櫻樹枝頭的雪花,恍如白色櫻花凋謝。
這人的衣帽跟三味線上都刻畫着一個五芒星圖案,熟悉陰陽師文化的人就知道,這是安倍晴明獨有的晴明桔梗。
這人,便是安倍晴明的後人——土御門。
“客人來了。”三味線的聲音忽然一停,土御門眼睛擡起看向外面。
嗖,王庸如一枚巡航**,精準落在了土御門面前。
王庸目光首先看向的不是土御門,而是這片櫻林的天空。
原本今晚只有雨夾雪,但是這片天空卻有碩大雪花洋洋灑灑而落。每一瓣雪花裡都夾雜着濃重的陰冷氣息,原本靠近王庸半米就會被王庸氣血融化的雪花,卻一直在王庸身上黏了半秒鐘,纔不甘心的化成了一堆冰水。
“果然是當代最強大的陰陽師,就憑這一手利用精神意念改變風水磁場,使得每一瓣雪花都融入陰氣的手法,就值得與我一戰。”王庸神色不動,稱讚道。
土御門這個手法其實相當高明,也就是王庸這種丹勁高手突入其中而若無其事。換成其他人,被這些摻雜了濃重陰氣的雪花沾到,即便不當場一命嗚呼,也會大病一場。
這纔是真正的陰陽師,不止侷限於式神的利用,而是將堪輿、卜筮、術法融爲一體。
死在王庸手下的另外九名陰陽師,雖然名義上跟土御門同屬“東洋前十”,但是他們跟土御門的差距就像是班級裡普通尖子生跟國際奧數大賽得主的區別。
“王庸君,我已經等候多時。”土御門衝王庸微微鞠躬,道。
“所以連聽見我追殺其他人的聲音,也絕不援手嗎?”
土御門目光一閃:“先祖晴明公留給我們小輩最有價值的遺言便是——自知之明。那些人並無自知之明,所以死在王庸君的手裡並不可惜。而我不踏出櫻林半步,也是因爲有自知之明。出了櫻林,我跟他們的下場也不會有太大區別,頂多是多抵抗一招還是兩招的事。”
王庸心底暗暗嘆口氣。
他原本想要刺激土御門心境,可沒想到土御門冷靜到可怕,而且確實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外面不是王庸對手,所以絕不冒險出擊。
“你很能忍,無怪乎能夠成爲第一陰陽師。但是假如我今天根本不踏入這裡呢?你豈不是空守一晚?”
土御門輕輕笑了起來:“王庸君一定會來的,因爲王庸君打探的消息,我知道。”
王庸目光驟然一閃:“你知道鄭容在哪?”
“當然。”
“告訴我鄭容下落,我可以饒你一次!”王庸道。
土御門笑着搖搖頭:“命運的車輪已經啓動,你我皆無退出的可能。我若是退了,或許能夠換來自身的一時安全,但是整個東洋神道都將毀滅。所以,不管是爲了晴明家族的榮耀,還是東洋神道的維繫,我必須站出來一戰。”
王庸皺皺眉,他極度反感東洋神道這種把一切都歸於宿命的言論。而讓人不懂的是,東洋神道的這種觀念還是來源於佛教。
而佛教無論是在印度還是在華夏,對於宿命論都曾經旗幟鮮明的反對過,反對宿命論是佛教的立教根本。因爲宿命論會讓修行成佛這句話成爲空話。
也不知道東洋神道是怎麼將頗具哲思的佛教給曲解成了這個樣子。
“那我們就賭一次吧!你先告訴我鄭容的下落,賭贏了我帶着這個消息離開;賭輸了,我帶着消息死去。”王庸道。
誰知道土御門卻搖頭否定:“王庸君的實力太過可怕,我怎麼知道王庸君會不會得到消息後立馬離開?那樣我可留不住王庸君。所以,還是等到戰鬥結束再說吧!線索我就藏在這把三味線裡,殺了我,王庸君就能拿到它。”
“可以。既然這樣就不要耽擱時間了,鎮壓!”王庸眼神一凜,忽然全身爆發出一股深沉如淵的氣勢,右手張開如一張蒲扇大小,對着土御門的腦袋就拍了下去。
整方天地似乎都被王庸一掌影響,連雪花飄落的速度都變得緩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