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到來了,就像是一個大限降臨,同學們頓顯緊張起來。
受到大氣候的影響,林曉與韓冰心裡也微微感到有些緊張,畢竟,高考對他們太過重要,不容有失。
爲緩解學習的壓力,由林曉與韓冰牽頭,男生和女生展開了學習競賽,這種自發式的學習幾乎把教師排除在外,學習效果卻要高出許多。
古板的教導主任從沒見過高三有這樣學習的,他覺得太過冒險,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金貴,他可不相信在沒有老師的嚴督的情況下學生能搞好學習,好在有開明的黃老師爲林曉韓冰他們頂住了壓力。
那一段日子,對於高三班的全體同學而言,是一段開心難忘的日子,相對其他班上一個個愁眉苦臉整天像天塌下來一樣那些個同學,他們實在是太過幸福了。
林曉與韓冰的相好已漸漸獲得大家默認,曾經嫉妒的也轉而衷心祝福他們,在林曉與韓冰的影響帶動下,班上男生與女生的關係相當融洽,而其中也有些開始有了不錯的發展勢頭。
高三上個學期就把所有高中課程學學完了,這幾乎是全國高中的慣例,到現在仍然是這樣,哪一個學校都得留上一整個學期讓學生複習,有的甚至留下一個半學期,這個時候,從上到下,沒有誰把所謂的高三教學大綱看在眼裡,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有高考大棒揮舞着,誰敢比誰少複習一天?
高三下個學期,教師在開始第一輪複習的時候,林曉與韓冰就已經完成了第一輪複習,他們倆對即將到來的高考充滿了信心,他們已經在暢談未來在大學裡的快樂生活了。
學校栗子樹林,橫河邊大樹下,縣圖書館閱覽室成爲他們兩個“約會”的好場所,他們兩個出雙入對的身影越來越暴露在公衆面前,在這個時候,校長同志已經不敢去幹擾他們倆了,他們倆的成績始終是全年級第一第二名次,若是臨近高考時分干涉,恐會起反作用,而且,他們的確如黃老師所言能夠處理好,甚至,林曉與韓冰的父母都知道這兩個孩子要好的事,他們都非常喜歡對方的小孩。
“林曉,看看你怎麼解這道題?”有一次在橫河邊的大樹蔭下韓冰問道。
“我看看!”
……
“怎麼樣?不會做了吧?”
“什麼啊,我在想第三種方法。”
……
“林曉,你背一首辛棄疾的詞給我聽!我看書累了。”
“你要聽哪一首?”
“隨便啦!”
……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辛大將軍終其一生未完成北伐大業,最終鬱郁終老在我們橫山。”
“是啊,將軍以詩文傳世,卻不是軍功,實在是一種遺憾。”
辛棄疾是林曉與韓冰共同的偶像,因爲將軍忠骨埋於橫山茫茫青山,橫山人對辛將軍有着比他人更熟悉和親切的感覺。
“林曉,你想好了報哪所學校嗎?”韓冰突然問道。
“楚天大學。”
“爲什麼不是清華北大?”
“我聽老師說楚天大學也不錯,排名不出全國五名,而且清華北大在我們省名額有限,說不定是我們兩個之間競爭了。”
韓冰想了一會,說道:“有道理,那我們就一起報楚天大學吧。”
這種情況在那個信息閉塞的年代經常發生,往往某一年忽然大家都來了信心,紛紛報考清華北大,結果這一年錄取分數高得離奇,導致很多高分考生無法第一志願錄取,最後被一般的本科院校錄取;而某一年大家忽然又都沒有了信心,清華北大沒人敢報,結果一些並不算頂尖的學生反而錄取了,所以,林曉思前想後,決定還是穩妥一點好,楚天大學亦是老牌子名校,林曉在讀一些關於楚天大學的資料後,感覺很是不錯。
命運啊,如果不是出現鉅變,林曉和韓冰幾乎鐵定雙雙考入楚天大學,在那裡,他們將繼續他們的學習及愛情歷程。
往事如風,十年轉瞬即過,曾經懵懂的少年如今已是而立之年的成熟男女,不同的人生境遇使得他們發生了許多變化,思想的感悟,情感的體驗,這些都不同,不變的是他們對彼此的思念和牽掛,這些隨着歲月的流逝沒有消逝,反而變得更加濃厚而深沉。
小小的窩棚裡的這一對男女有着說不完的話,講不完的故事,回憶的重點是他們的高中生活,那一段現在看來是如此美麗的生活,多好啊,每天都懷着感恩和欣喜的心情度過。
或許,是那三年他們太過幸福而快樂,把未來的幸福與快樂都一齊透支了,意外的變故發生使得二人生生的別離,長達十年,飽受思念的痛苦。
林曉與韓冰都以一種淡淡歡欣淡淡憂愁的語氣講述着以往,瘋狂已在他們相處的第一夜裡釋放,那一夜後,他們享受的是猶如狂風暴雨後的寧靜,廢棄的小村,空曠的山谷也給了他們寧靜。
林曉恢復得很快,已經能起牀走動走動,雖然走一段就有些氣喘,但一切都朝着好轉的方向發展,親密愛人就在身邊,有什麼比這更有利於人恢復的呢?
令林曉頭疼的是他現在還要裝瞎子,他不知道該怎麼對韓冰說自己已經恢復視力了,他面對韓冰習慣性有像面對老師一般的畏懼,這是因爲長期以來韓冰一直充當林曉考官的角色。
一晃三天又過去了,林曉基本上恢復得差不多,多虧了荼媽媽的神奇的草藥治好他身上的傷痛,一日三餐的美味讓林曉迅速恢復了體力。
這一日,韓冰攙着林曉走出窩棚,她對林曉說應該出去走走,曬曬太陽,這樣有利於恢復。
啊,再見天日的感覺真好,四周青翠疊嶂,河水激越,空谷鳥鳴,真是一個好所在。
韓冰牽着林曉的手,小心翼翼地走着,走走停停,林曉看得清楚,從村莊左側一條小路上去,並不陡,但轉了好幾個彎,把水聲甩到了身後,翻過一小山樑即往下走,林曉額頭有些出汗,韓冰關切地問林曉怎麼樣,林曉說不要緊,出些汗感覺很舒服。
沒多久,一個折身,一塊鏡子一樣的小湖出現在面前,真美,印象中林曉在多喜雪山下看的那塊五彩的湖才能與之媲美。
水清澈見底,平靜如鏡,微瀾不起,像一塊寶玉又像美人的一隻眼睛鑲嵌在這裡。
韓冰說道:“林曉,感受到了嗎?”
……
“這裡有一湖,美極了,昨天荼媽媽領我來過哩。”
韓冰與林曉走到湖邊,韓冰拉着林曉的手輕觸湖面,奇怪,沒有冰涼的感覺,很是有些溫潤,這樣的水讓人真想解帶到裡面去暢遊一番,林曉正這樣想着韓冰說道:“林曉,你在坐着,我去游下泳,昨天來的時候我就想遊,怕荼媽媽罵。”
“別!”林曉連忙說道:“你身體纔剛剛恢復。”
“不要緊的,這水不冰。”
林曉知道韓冰向來喜水,如今眼前這等漂亮的湖水,怎麼能耐得?
韓冰望着林曉一副乞求的表情,一如當年,林曉看了心頭一熱,說道:“只遊一會。”
韓冰聽林曉同意了高興極了,調皮精靈一般的那個韓冰又回來。
韓冰開始寬衣解帶,林曉嚇了跳,連忙把臉轉過去,他扮瞎子就已經理虧,再偷看人家身體,實在是有些卑鄙。
韓冰喜歡水,性子也像水,水怎麼可能是無情的呢?怎麼可能是奪去人生命的呢?韓冰非常喜歡在水中的感覺,似乎是在母親溫柔的懷抱,精神和肉體可以無比放鬆。
林曉聽到聲音纔敢轉過頭去看,韓冰走到水齊胸這裡,雙臂一展,然後在水中優美的一滑,遊開了。
太美了,輕波盪漾的魚美人,一會蝶泳,一會仰泳,輕鬆愜意,說不出的快活自在。
林曉看呆了,韓冰是如此的美麗,晶瑩的皮膚在翻出水面時發出珍珠一般的光芒,林曉的心神全部被眼前美景、美人攝引,此時此景,林曉心頭沒帶一絲雜念。
忽然韓冰一個翻身鑽入水中,林曉立刻擔心起來,在心裡數着秒,五秒過後,韓冰還沒鑽出水面,林曉顧不了這麼多了,立刻甩掉衣裳跳入湖中,他不能容許韓冰在有一丁點意外發生了,他受不了。
林曉奮力向韓冰那邊游去,他仍然沒看到韓冰鑽出水面,心裡真的慌張起來。
林曉一翻身,要潛入水中,就在這時,一人撞入林曉懷中,不是韓冰還有誰。
“譁”,“譁”,兩個人鑽出水面,甩了甩水,林曉抱住韓冰,聲音止不住大了些:“韓冰,你嚇死我了。”
韓冰任林曉抱着自己,笑着道:“不好意思,一時遊得興起。”
“興起你也不能潛這麼久水啊。”
“對不起嘛。”韓冰覺得不對,望着林曉的眼睛,忽然醒覺,大聲說道:“要死啊,你的眼睛什麼時候看得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