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蘭咬了咬脣角,更覺心虛,只怕將來有一日他知道她早就給他生了孩子更要十倍百倍的惱火,愣了一下,便就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其實……你認識我的時候,他就是我的駙馬了……若是沒些個變故……或是……或是我早就與他生了孩子了……那元……”
洛飛被紮了似地,橫着臉打斷她的話:“他早就不是了!”
初蘭被噎了回去,見他這一點就着的模樣,也不敢說什麼“那元衡就是他的孩子”的話,只順着他的脾氣,道:“是,早就不是了……只不過,世事難料,我原也是想着這輩子和他沒關係了,沒想到兜兜轉轉的到底是分不開,或許這就叫緣分吧……就跟你我一樣,當年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時候,又豈會想到咱們能有這份情緣?許這一切都是上天註定的……”
洛飛道:“你少拿我和他比,我纔沒他那麼陰險,他有本事來找我當面較量,背地裡嚼人舌根子,小人!”
初蘭哄道:“他是有些心眼兒,這也是沒轍,在這官場上行走,沒些個心機他也走不到今天。你要說他是陰險小人我也不攔着,我說了這回確實是他不對,你怎麼惱恨他都不過分。我今兒也狠狠罵了他了,再不會有下次。”
洛飛道:“那以前呢?以前他肯定沒少編排詆譭我。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初蘭緊道:“沒有,真沒有,不過是些拈酸吃醋的話,我都不記得了,你也不想我記着的是不是?你放心,縱是他嘴賤再說些什麼我也不理會,咱們感情這麼好,他說不散咱們。”
洛飛哼了一聲,不再言語。初蘭看他這光景想他這氣也該是消了些,又怕再說下去沒完沒了的,便就岔開話題道:“可輪到我問你了沒?你身上這血,嘴角那傷都是怎麼回事兒?可是跟人打架去了?”
洛飛道:“知道你還問。”
初蘭一嘆,上前一邊給他解腰帶和衣釦,一邊道:“你如今可是京畿副都尉了,你那性子也該收斂收斂,再不能像從前那樣由着性子胡來了。”
洛飛由着初蘭給他脫衣裳,氣鼓鼓地道:“還說不聽他的挑唆?你現在不就又說我的不是嗎?我這性子怎麼了?我生來就這樣,你又不是才認識我,以前怎麼不說不好!”
初蘭戳了他一下,道:“瞎說,誰是聽他的了。也不知是哪個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證,說是不出三兩年就要立一番事業。你這可是要好好幹的樣子嗎?若是你把人家打壞了,人家不依不饒地告到官府,縱是咱們壓了下來不能把你怎樣,可到底壞了你的名聲,於前途是百害而無一利。再者,你打人家十拳也保不齊人家還你一腳,你看你這嘴角,可不是招我心疼嗎?”
洛飛嘟囔着:“誰讓你今兒護着他來着,你要不惹我生氣,我能跟人打架嗎?”
初蘭道:“是了,是了,全是我的錯。”說着已幫他脫了外衣,上下打量了一下,嘆道,“你這是多久沒洗澡了,身上都有味兒了。”
洛飛道:“嫌我臭,你找香的去。”
初蘭嘖嘖道:“不敢不敢……我的小爺,我哪兒敢嫌棄你,我是怕你身上不舒服。你去燒點兒熱水來,我看你這兒也沒個浴桶,我幫你將就着擦洗擦洗。”
洛飛道:“不用,一會兒從井裡打兩桶水一衝就得。”
初蘭瞪了眼道:“我的小爺,這什麼日子了,湖面兒那冰都多厚了?拿涼水潑,你真當你是鐵打的身子啊!趕緊燒水去。”洛飛這才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出去燒水。
*****************
不多時,洛飛燒水回來,從水缸裡舀了兩盆涼水,又把爐竈生得更熱些。初蘭拿了手巾要幫他擦洗,卻被他搶了下來,只說自己有手有腳用不着她幫。初蘭知他是惦記自己身懷有孕,怕她閃了身子,便只坐在近旁看着他脫了衣裳光着膀子擦洗。
“你今兒怎麼回來了?”初蘭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她其實想問他是如何找到燕歸巷去的,只是怕又招出他的火來,纔是繞了個彎子。
“你不想看見我,還不許我回家了?” 洛飛隨口道。
初蘭淺淺一笑,沒有應聲。洛飛倒也沒在意,頓了片刻,一邊擦一邊道:“我有事兒想跟你說纔回來的,又不好上你家找你去,也沒個傳話的人,就想在宮外邊兒等着,找個沒人看見的機會叫住你。誰知道一路跟着你就跟到那兒去了。”說着瞥了初蘭一眼道,“我可不是故意要跟蹤你啊。”
“哦。”初蘭應了一聲。她原還以爲是林景皓故意引洛飛去那兒的,看來倒是她冤枉他了,不過他這前前後後的使了這些個算計,縱是這點兒上誤會他了,也不算虧了他。
“有什麼事兒要跟我說?”初蘭道。
洛飛沒有立時回答,放慢了手上動作,擡頭望着初蘭,似是有什麼事兒想不明白似的道:“新任命的京畿副都統你知道嗎?”
“陳豫?”初蘭道,這陳豫她自然之道,那是雅容的舊部,京畿都統賀年秋是昭辰的姻親,皇帝若是有心扶植雅容,自然會在賀年秋身邊按個雅容的近將。
“嗯。”洛飛道,“他前天找我說話來着。”
“哦,說什麼了?”
“我沒太明白”洛飛道:“我跟他不算認識,只原在長公主府裡見過兩三次,前兒他忽然找我過去說話,我以爲是有什麼軍務,沒想卻是跟我東拉西扯的說了好多的閒話……”
“閒話?”
“其實也不算是閒話,我覺得他是話中有話。”洛飛道,“好像在試探我。”
“試探你什麼了?”初蘭警覺地問道。
“他跟我提了馳雪,還提了你。”洛飛道。
“我?”初蘭一驚。
“當初我被陸成算計的時候不是你把我弄出來的嗎,他就問我這事兒來着。”
“你怎麼答的?”
“我沒搭理他。”
“哦,好……”初蘭鬆了口氣,心道也不知那陳豫問洛飛這些是他自己想知道,還是雅容那兒有什麼吩咐,細思量了一下,覺得前者的可能性居多。她猜到雅容雖把洛飛收到門下且又諸多提攜,但因知她與洛飛有些交情也必定會有所堤防保留。這次硬要把洛飛從戰場上差回來,或就是怕還沒徹底收服洛飛之前就讓他立了戰功得了勢,反給他人做了嫁衣裳。可她想着,雖說雅容有這些個顧慮,然畢竟如今戰事激烈,雅容人在戰場,怕無暇分心去顧慮算計這樣的細節。那麼就是陳豫自己想要打聽,或是想要拉攏洛飛制衡賀年秋,又怕洛飛暗裡和她有什麼交情,若這陳豫果真有這番心思……
初蘭垂眸皺眉,思量片刻,有個驚險幾可說瘋狂的念頭猛地撞進了腦袋裡,直讓她自己心裡都有些膽寒。她下意思地搖頭,想要把這個纔要冒頭的想法壓下去。然思緒飛轉,昭辰的步步相逼,雅容的暗中籌謀,母皇的聖意龍裁,流掉的孩子,失蹤的凌天,處境尷尬的顧卿堯,還有與林景皓和洛飛這不上不下,不見前路的關係,以及自己岌岌可危的未來……這一切一切又讓她不得不燃了這個念頭,就好像在一條幽深昏暗的山洞裡行走,遠處忽地現了一點亮光,哪怕衝出去就是萬丈深淵,摔得她粉身碎骨,然只要有一線生機,終讓人抑制不住地想要撲過去。
搏一搏吧。
回過神,洛飛正在望着她,目光中透着些許的憂心。初蘭笑了笑,起身走到他跟前,拿過他手中的手巾,開口道:“轉過去,我給你擦擦後背。”
洛飛轉過身讓初蘭給他擦背,猶豫了一會兒,微側着頭道:“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他這語氣讓初蘭沒來由的有些心疼,更加溫柔地輕輕擦撫着他的後背,道:“沒有,你做得對,別搭理他就行了。你平日裡也是這不愛理人的性子,若要刻意跟他多說話,反讓他起了疑心了”
洛飛放心地回過頭去。
初蘭一下一下幫他擦着,小心翼翼地撫着他背上的傷疤,開口道:“降雪最近去軍營找過你嗎?”
洛飛一下子警覺起來,騰地轉了身,望着初蘭解釋道:“我沒見她了,她倒是去過一次,可我沒見她,真的。”
初蘭在她後背上錘了一下:“幹什麼,嚇我一跳,轉回去。”說着用力把洛飛按轉過去,躊躇了一下,開口道:“其實……見一見也無妨的。”
洛飛一怔,復又轉過頭來望着初蘭,一臉的不解。初蘭有些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專注地給他擦洗着。洛飛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方是了悟地轉回頭去,悶悶地應了一聲:“哦。”
初蘭心裡不是滋味兒,停了動作,想要解釋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只將手覆在他的背上輕輕抓撓了兩下,說道:“我喜歡你,想要跟你在一起。”
洛飛揹着身子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初蘭仍覺心裡悶悶地難受,有些算計和林景皓說來輕鬆容易理所應當,然對於洛飛這脾氣秉性卻是很難說出口,只覺是委屈了他,同時她又拿不準他會怎樣看她,猶豫了好一會兒纔開口道:“如果有一天我被人欺負了,你會幫我的吧。”
“誰欺負你了!”洛飛扭頭,一副要去尋仇的模樣。
初蘭欣慰地笑了笑,搖了搖頭道:“沒有,沒人欺負我。”
洛飛打量着初蘭,露了些不解之色。
初蘭又道:“如果有一天我要是變了,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喜歡我,護着我嗎?”
“變什麼?”洛飛似一條嗅倒了危險的大狗,一下子打起了精神,眯着眼警覺地質問道,“你是不是又想起姓林那小人的挑唆了!”
“不是,我不是說我對你的心。”初蘭道,“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像現在這樣……如果……如果我變壞了……不是,也不能說變壞了,只是和現在有些不一樣……嗯……如果我去欺負別人了,你要怎樣?”
初蘭等着他的回答,一瞬間心跳有些加快。她有些擔心,如果她要決定放手一搏,他會是怎樣的反應?還是否願意跟她站在一起?她沒這個信心,她其實一直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喜歡上自己的。論容貌身姿,她算不得絕美的,真要比起來或還不如昭辰惹眼;論才幹氣魄她也自知及不上雅容,無法令他心生敬佩;論脾氣性情,她也不及滿月和降雪開朗健談,那她身上到底哪一點兒吸引他了,讓他無視降雪對他的一往情深而獨獨鍾情於她?想來想去,或就是她的溫柔寬厚還算得個長處?那麼,若是她變得不再溫柔,不再寬厚了,他還會不會繼續喜歡她,還願不願意陪着她一步步走到最後?初蘭猶豫了,甚至可以說是害怕,相比於失去權勢地位,更讓她害怕的是失去一份真摯的感情,失去她生活的根本與信念,失去她捨命相搏的原始動力。
初蘭深深的凝着洛飛,不放過他神情每一個細小的變化,始終未看到一點兒的躊躇與彷徨,只見他舒了口氣,放了心似地嘴角一彎,不假思索地道:“那我就跟着你一塊兒欺負唄,你說打誰咱們就打誰。”
初蘭怔了一下,隨即撲哧一樂,小女孩兒似地將頭往往洛飛肩膀上一歪,一邊蹭一邊道:“我就知道你疼我。”
洛飛寵溺地輕敲了下她的腦袋,只道:“不過先說好了啊,挨你欺負那個可不能是我。”
“哪兒能呢,我疼你還來不及呢。”初蘭擡頭把洛飛轉了過去,賣力地給他擦背。得了洛飛這話她只覺心中一片釋然,臉上掛着笑容一邊擦一邊道,“回頭我給你找個人伺候你吧。”
“不要,我就要你給我洗。”洛飛道。
初蘭一笑道:“你倒真敢要,長這麼大正經連皇上都沒受過我這樣的伺候呢。”
洛飛道:“怎麼?給我擦背可是委屈你這堂堂公主了?”
初蘭笑道:“你還敢說,從咱們認識那日起,你何時真把我當成公主了?除了生身父母,誰敢像你似地跟我又嚷嚷又瞪眼的?還敢跟我揚手,還敢喊打喊殺的轟我走,可着大顏國找去,你是獨一份兒。”
洛飛聽初蘭這話只覺受用得很,越發覺得這是自己的特權似地挺了挺身子。
初蘭無奈地一笑,拿手巾抽了他後背一下,喝道:“脫褲子!”
洛飛轉身瞪着初蘭道:“幹嘛?!”
初蘭見他雖是一副戒備的神情,然言語目光中卻是毫不掩飾地透着期待與興奮,忍不住笑道:“你看誰洗澡只洗一半兒的,上面擦完了,下面也得乾淨乾淨。”
洛飛有些失望,低頭看着自己的褲襠道:“我下面很乾淨。”
初蘭別他這話惹得笑出聲來,直笑得洛飛有些掛不住地喝道:“笑什麼笑!”
初蘭嗤嗤笑道:“我笑我的,你洗你的,怎的還不脫,是害羞怕被我看了去怎的?”
洛飛禁不住激,一把扯了褲帶,大咧咧地道:“誰怕誰!”只他嘴上這樣說着,然待真把下面脫了乾淨還是下意識地背過身去。
初蘭笑了笑,也不言語,只拉了把椅子坐在洛飛身後,靜靜地看着他。洛飛雖是揹着身子看不見,確總覺身後那目光看得他火燒火燎的,平日裡與初蘭纏綿親熱時是一回事,這麼光溜溜赤條條的讓她在旁邊兒看着又是另一回事,總也覺得彆扭得很,可又叫着勁兒怕被她打趣,勉強擦了幾把就要把褲子穿上,卻是被初蘭一下子攔了。
“你這是洗呢?抹桌子得比這仔細。”初蘭隨手拿了身邊的手巾,在洛飛屁股上用力擦了兩把,道,“我只想知道你們平日出操都幹什麼,日日光着屁股土堆裡滾怎的?你瞧你身上這泥。”一邊說一邊用力地擦,直把洛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