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皇上一席話,此刻莊玉兒的心裡似乎已經明白了些什麼,是的,他口中的禎兒一定是一個讓他久久不能忘記的人,就因爲這個人,皇上他竟然讓自己滾,這話怎麼能從他的嘴裡親口說出來,怎麼可以!莊玉兒再也無法忍受,她咬牙忍耐,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接受這樣一個殘酷的事實,自打認識皇上以來,他一直都是將自己小心翼翼含在嘴裡的,他何嘗對自己說過這樣粗暴的話語?淑妃委屈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於是便哭着向外跑了出去。
剛跑到大殿門口,沒想到正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定睛仔細瞧去,原來是皇后娘娘。
“呦,淑妃這是怎麼了?皇上向來對你疼愛有加,如今怎麼會捨得讓你哭的如此傷心呢?”只見皇后冷嘲熱諷的說道。
淑妃本來就傷心難過的要命,此番聽了皇后一席話,無異於火上澆油一般,但她終於還是緊咬牙關忍住自己的情緒,迅速將眼角處的淚痕拭去,狠狠回擊皇后道:“我這裡如何無需皇后您貓哭耗子假慈悲,若是皇后此番能進去將皇上哄高興,那纔是真本事,只怕有些人還沒等到進去便早早被罵出來了,哼!”
那莊玉兒說完這番話,朝皇后只是輕蔑的一笑,也不做停留,帶着春紅春花便朝自己的紫苑方向而去。
那張文遠這時也急忙上前,本想與淑妃娘娘說兩句話,探聽一下皇上的情況,卻不料淑妃此刻正在氣頭上,滿腔怒意無處發泄,見張公公與皇后在一起,此刻又要來阻自己的路,於是不等公公將話說完,便狠狠揚手甩了張公公一個嘴巴道:“狗奴才!”,之後一甩雲袖氣哼哼的走遠了。
張文遠用手捂着被打得通紅的半邊臉,在後邊使勁啐了一口道:“呸!我真是瞎了眼,忘恩負義的東西,還真把自己當貴人看了。”
而皇后聽了淑妃的言語卻並不生氣,心中反倒暗暗高興起來,看這樣子,淑妃在皇上面前定然是沒吃到什麼好果子。
“皇后娘娘,剛纔的情形您也都看見了,您還要進去嗎?”張文遠捂着半邊臉來到皇后娘娘面前問道,他試圖改變皇后的決定。
果然,皇后本欲邁進去的一條腿稍微猶豫了一下,片刻之後又退了回來。
“張文遠,既然皇上有心事,本宮即使進去了也無濟於事,恐怕只會令皇上更加煩悶,你可有什麼好的主意能夠開解開解皇上嗎?”
“唉,請恕老奴無能,老奴雖心疼皇上,可是在這件事情上也是愛莫能助啊,老奴日日跟隨皇上,知道皇上心中的苦楚,看來這事只有讓皇上他自己慢慢走出來了。”張文遠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可是,如果他一直走不出來,而是越陷越深呢?張公公,你有沒有想過,皇上若長此這樣下去,他的身體會不會經受的起?不僅朝堂的事會堆積如山,更要命的是,倘若這件事傳入尋常百姓的耳中,說皇上只爲一鄉間野女便茶飯不思,荒廢朝政,這樣豈不是詆譭了皇上在百姓心中的聲譽?”
聽了皇后一席話,張文遠緊張的一個勁的以袖袍拭汗。是啊,皇上非比常人,他的一言一行都關係着大燕國的命運,除非能夠立刻找到那名女子,可這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事到如今,老奴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好了,本指望淑妃還能勸解勸解,可如今看來,根本
什麼都指望不上,這可如何是好啊。”
“其實,本宮倒是有一個不錯的主意……”
“哦?不知娘娘有何高見,老奴願聞其詳。”
皇后頓了一下,緩緩說道:“你我都清楚,皇上害的是相思病,張公公,你恐怕比我更清楚,皇上其實並非真正寵幸那淑妃,她只不過是長了一副與皇上心怡女子相似的面孔而已。皇上也只不過將錯就錯,故意將她當做另一個人罷了,可是,淑妃終究不是那名女子,皇上又怎會真正在意於她,這也是本宮不屑與她爭鬥的原因,因爲她根本不配,根本就沒有資格與本宮爭鬥什麼,本宮真正在意的人也並不是她。”皇后淡淡的說道。
“皇后深謀遠慮,老奴自嘆弗如。”
“所以,我要取得皇上的信任,讓皇上重新接受我,還希望張公公能助本宮一臂之力。公公千萬不要說你怕得罪莊淑妃,你要知道,她之所以能有今日,全都拜你所賜,可是淑妃她對你,似乎有些忘乎所以……,而本宮,再怎麼落魄,卻始終是名正言順的皇后,更是當今太子的母后。”皇后說完這番話,雙眼緊緊盯着張文遠,似看穿透他的心思一般。
“這、奴才心中清楚,奴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只是恐怕奴才沒太大的本事,不過皇后若信得過奴才不妨說出來,奴才會盡量想辦法以助娘娘一臂之力。”
“好,張公公,事成之後,我不會虧待你。”皇后滿臉堆笑,燦若三月裡的桃花,她悄悄附耳在張文遠的耳朵旁小聲的耳語,說完後又衝他嫣然一笑。
“啊!這、這,這可是殺頭的死罪啊,奴才,奴才有幾顆腦袋,敢做這樣的事情,請娘娘還是收回成命吧,老奴就當什麼都沒聽到……”張公公突然面色發白,緊張的跪在地上向皇后求饒道。
“嗯?張公公,剛纔你還說要幫本宮的,怎麼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如今這件事無論你想不想做都得替本宮做成,因爲你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否則就得死。況且,我還沒有追究你當初弄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莊玉兒來,處處與我作對,雖說你當時也是一片好心,只可惜用錯了地方。我聽說,你平康的老家,還有一個靠種田爲生的哥哥是吧,難道你不想讓他過得好嗎?”
“娘娘,娘娘饒命,奴才老家就只有哥哥這一個親人了,當年父母早亡,是哥哥一手將奴才拉扯成人的,……”
“張公公,你緊張什麼,我又沒說把你哥哥怎麼樣,我只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小忙而已,況且,這件事對你來說,舉手之勞。”
張文遠跪在地上不停的拭着汗,躊躇了許久,他終於點頭算是答應了皇后。
皇后這才心滿意足的轉回身向遠處走去。沒走出幾步遠忽然又轉回身向着張文遠說道:“皇上的事情公公大可不必憂心,待會兒我會叫我的堂妹過來,到時候你只需將她帶進去即可,我這妹妹冰雪聰明,皇上見了定然會喜歡的。”
“是,老奴一切都按娘娘交代的照辦。”此時的張文遠猶如霜打的茄子般,對皇后娘娘的命令唯命是從。望着皇后漸漸遠去的背影,他終於止不住又是一聲嘆息,沒想到看起來寡言少語,處處忍讓謙卑的皇后,實則竟然有這麼重的心機。這倒不得不另自己刮目相看了。
慕容垂醉醺醺的躺倒在地上,他滿腦子裡全都是禎兒的背影
。禎兒,一直以來,我明知是錯,卻心甘情願將玉兒當做你,甘願這樣自欺欺人,禎兒,如果你肯回到我身邊,我情願放棄這裡所有的一切,從此跟你走,任他天高地遠,地老天荒,就像當初你我設想的那般,去過一種只有我們兩個人的生活。禎兒,你不是我又怎知我想你的苦,爲什麼,爲什麼過去那麼多的苦我們都能一起承受,如今功成名就,你卻離我而去?
慕容垂痛苦的閉上眼睛,又是一口酒下肚。
醉眼朦朧中,只見一名白衣女子靜靜的跪在自己身旁,手持錦帕正在幫自己擦拭嘔吐的穢,物,但見她高聳入雲的髮髻,白皙的臉頰,一雙如水美眸含情脈脈的正注視着自己,不言亦不語,只是無比溫柔的爲自己擦拭着。
“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滾!都、都給朕滾、滾出去……”慕容垂再也無法支撐下去,他醉了,醉的一塌糊塗,醉的不省人事。
那白衣女子慢慢站起身來,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纔將皇上扶到了龍榻上面,仔細的爲皇上除去了鞋子及衣物,又打來清水,慢慢爲皇上擦拭臉龐,突然,慕容垂一把將她的手攥住,眼睛依舊閉了:“你不是玉兒,說,你到底是誰?”
“回皇上,我就是你要找的禎兒啊,皇上還記不記得當年我們曾經許下的誓言,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皇上這麼快就忘了嗎?”那女子款款深情的說道,一隻手極其溫柔的撫摸着慕容垂的臉龐,這種感覺,好熟悉,曾幾何時,禎兒就是這樣撫摸自己的。
“禎兒……,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慕容垂剛要睜開眼睛,可是還沒來得及睜開,便感覺到了一股溫熱,原來是那女子正吻着自己了,慕容垂在酒的麻醉中早已不能自已,他的體內充斥着一股暗流,在不停涌動着,翻滾着,洶涌而澎湃。此時,委屈、埋怨、興奮、諸多感覺在這一刻一起朝他涌來,他已經顧不得許多了,他積極而熱烈的迴應着她,他要把最好的自己送給她,倘若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那就讓自己徹底放縱一次,在幻境中醉生夢死吧……
“皇上……”
夜半時分,那女子發出一聲幸福的呢喃,她的玉臂仍緊緊擁着慕容垂,雖然緊緊閉着眼,可臉上卻遍佈了滿足的笑容。
“你不是禎兒,你究竟是誰?”
此時,慕容垂依然閉着眼,可是酒已醒了大半,他心裡越來越清楚,與自己同牀而臥的這名女子,根本不是他的禎兒。
“皇上,我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奴家只知道,奴家是皇上的女人。”那女子說完,無限溫柔的附在皇上耳垂旁輕輕的一吻。
慕容垂睜開眼睛坐起身來,藉着燭火微弱的光暈仔細瞧着身旁這名女子,但見她眼睛半睜半合,周身上下珠圓玉潤,憨態可掬,雖不及玉兒那般空靈靈來的另自己砰然心動,卻也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體驗與感受,而這種感受,令他心中感覺從未有過的踏實。
慕容垂重又躺倒在牀上,慢慢閉上眼,那女子依舊小鳥依人般鑽進他的臂彎裡。禎兒啊禎兒,本想就這樣追隨你的腳步,可是醒來時卻突然發現,現實已將我們拉的越來越遠了。爲什麼,爲什麼此刻躺在我身邊的女子,可以是她,可以是玉兒,卻獨獨不是你?難道,我們真的再也無法回到過去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