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果真是這樣想的嗎?連名分你也不想要嗎?”慕容垂有些不相信的望着枕邊的女子。
“剛纔奴家已經說過了,其實,奴家好羨慕皇上心中的那一位女子,因爲她擁有皇上的整顆心和最真摯的愛,奴家只是希望皇上將我放在最心底處,心情不好時可以想起奴家,足矣。”
慕容垂仰天嘆了一口氣,“你將自己卑微到塵埃裡了,朕既然要了你,就絕不會虧待你,你說吧,想要朕怎樣補償你?”
“皇上真的要補償奴家嗎?”那女子突然雙眼放出異彩。
看到她此時的神色,慕容垂心中突然有了些小小的失落,本來還以爲她真的只是單純因爲愛自己所以纔會什麼都不想要,沒想到這一切都只是一個託詞罷了。
“說吧”。
那女子有些難爲情的說道,“奴家知道自己惹得皇上不高興了,可是我不忍看皇后姐姐終日以淚洗面,每到夜闌人靜時,奴家都會被姐姐的哭泣聲驚醒,姐姐心中有着難以言說的痛楚,奴家只希望皇上有朝一日也能夠像今日這般臨幸姐姐,讓她做回一個完整的女人,否則,皇上真的對姐姐太過於殘忍了。”
慕容垂有些吃驚的望着身邊的小女子,明明昧昧之中,只見她涇渭分明的大眼睛不停撲閃着,像鑲嵌在暗夜裡的星星,那眼神更是純淨的像個孩子,透明的幾乎沒有一絲雜質。
“是皇后讓你來的?”慕容垂幽幽的問道。
“是的,但請皇上千萬不要誤會皇后,姐姐終日深鎖後宮,孤苦無依,太子又被皇上派去了西陲,她一個人甚是寂寞,故此纔將奴家接到宮裡陪侍的,這些日子以來,奴家深感姐姐的苦楚,她一個女人,跟隨皇上那麼久,辛苦撫養太子長大成人,卻從來不求任何回報,她只是希望能夠長久陪伴在皇上身邊而已。難道皇上不覺得姐姐其實是個很可憐的女人嗎?”
暗夜裡,慕容垂默不做聲,他在腦海裡回憶起了那些年腥風血雨艱難作戰的日子,沒錯,是彩蝶,一直以來她對自己從來都是不離不棄,一直默默陪伴在自己的身邊,當他戰勝敵軍,彩蝶陪他一起高興,當他失意時,又是彩蝶慢慢用話語鼓勵他。長久以來,自己一直都將這一切看做理所當然,對她的付出視若無睹。但他卻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那就是他忽略了她其實也是一個女人,世間沒有任何一個女子不向往被自己心怡的男人所寵愛,可是,長久以來,自己卻一直在故意迴避這樣一個事實,儘管自己做了皇上,將皇后的位置賞給了她,可是他知道,皇后最在意的,其實不是這些。
聯想起這些日子以來後宮有許多關於皇后專權的傳言進入他耳內,但是此時他竟然也都可以漸漸理解了,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女人,唯一能夠緊緊抓住的,恐怕也只剩下權利了。尤其最近一段時間,自己又太過於寵愛淑妃了,以至於更加冷落了皇后,這的確是自己之過,身爲皇上,若
想後宮太平,就必須雨露均沾才能維持最基本的平衡,這是最起碼的準則。
“是的,朕欠皇后很多,朕會想辦法彌補的。”
“真的?姐姐若聽皇上這麼說,一定會非常高興的。奴家代姐姐先謝過皇上。”
慕容垂忽然覺得眼前的女子着實清純可愛,和玉兒比起來,她就像一張未經渲染過的白紙,儘管少了一些韻味,卻更加接近最原始的顏色。
“春紅,花瓶裡的花怎麼突然換了?從前一直都是牡丹,如今怎麼突然變成了合歡?”
一早起來,淑妃心中便毫無緣由的煩悶無比,昨晚便聽說皇上藉着酒勁寵幸了皇后宮裡的一個侍女,於是整整一晚上,她都翻來覆去沒有睡好。此時,她真是後悔萬分,當時皇上要自己滾的時候她爲什麼不能再多忍耐一下,如今倒將大好的機會讓給了別的女人,這一切都是自己大意造成的。
“啓稟淑妃娘娘,今早奴婢出去採花,聽見張公公說皇上最喜歡這合歡花了,而且這花的名字聽起來吉利,所以就擅作主張,採了些來。如果娘娘不喜歡,奴婢這就拿去換掉。”
“不必了,你說的對,從今後,屋裡就擺這個花吧。對了,關於昨晚皇上寵幸新人一事,可有什麼最新消息沒有?”
“這事奴婢倒是略有耳聞,聽皇后宮中的小宮女說,那女子根本就不是什麼侍女,而是皇后的親堂妹,也不知她究竟使了什麼法術,竟然令皇上對她俯首帖耳,聽說皇上還賞賜了她許多寶貝。
“果然是這個賤女人一手安排的!我就知道,這事與皇后肯定脫不了干係。對了,皇上有沒有說今晚要我過去侍寢?”
“這個,奴婢倒是沒聽說……”
“還愣着幹什麼,趕快下去打聽啊”淑妃焦急的在屋裡來回不停的踱着步子。
正在此時,只見春花慌慌張張的從遠處跑來,去喘吁吁的說道:“娘娘,奴婢聽說,今晨皇上已經欽點皇后,讓她做好侍寢的準備呢。”
只聽“啪”的一聲響,淑妃已將八仙桌上的茶盞全都打翻在地。春紅和春花兩人見狀,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豈有此理,這兩個賤女人竟敢聯起手來對付我,想從我的手中將皇上搶走,簡直是癡心妄想!”
“娘娘,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淑妃冷哼一聲,“我不會讓她們的計謀得逞的。”
整整一天,那段雲薇都跟隨在皇上身邊陪伴,淑妃曾幾次找藉口欲接近皇上,卻屢次三番都被皇上好言相勸了回來。看着皇上與那段雲薇兩人柔情蜜意的樣子,莊玉兒便氣不打一處來,皇上本來只是自己一個人的,那段雲薇是個什麼東西,竟然也敢來與自己分享皇上!段雲薇,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整整一天,莊玉兒都神不守舍,坐臥不寧,而另一邊,皇后的翠薇宮內此時卻是另一番歡天喜地的景象。臨近傍晚,皇后早早便安排了一應丫鬟婆子們幫助自己梳妝打扮起來。已經記不清究竟是什麼時候,自己曾經也像今日這般,懷着一顆少女懵懂的心情,莊嚴而神聖的期待着一件事情的到來,而這件事情,關乎着一個男人。
如今,這一切就要實現,儘管這一切來得有些牽強,堂堂大燕國皇后居然要藉助別人的幫助才能擁有皇上,
可是她不會在意這些,她此刻的心情,不亞於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她滿心歡喜着,全心期待着,盼望着那神聖時刻的到來。
“皇后娘娘,您真美。”
“是啊,娘娘這麼一打扮起來,可比那些嬪妃們漂亮多了。國色天香也不過如此。”
周圍的丫鬟婆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開來,皇后聽了,只覺得心中比吃了蜜還甜。
天色由灰暗漸漸變濃,及至外面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翠薇宮內,大殿上下,人們都在伸長了脖子向外張望,這麼晚了,皇上該來了。
酉時已過,馬上又到了戌時,此刻,依然沒有皇上的任何消息。
眼見大殿上的人都漸漸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這些下人們不免私底下小聲議論起來。
“珠兒,你出去打探一下,皇上怎麼還沒來,該不會是政務太忙忘記了吧。”皇后此時也有些坐不住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功夫,那珠兒才氣喘吁吁的跑回來,皇后三步並作兩步急忙走進珠兒,焦急的詢問道:“怎麼樣,皇上是不是被政務絆住了?”
珠兒此時不忍去看皇后急切的眼神,她將頭低垂了,慢慢說道:“娘娘,您還是早早休息吧,皇上他,皇上他今晚恐怕不會來了。”
話一出口,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皇后驚愕的連連向後退了幾步遠;“胡說!你胡說!皇上明明說今晚要來翠薇宮的,本宮整整等了他一整天,他怎麼會說不來就不來了呢?你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皇后情緒激動,大聲咆哮着嚷道。
“娘娘,奴婢沒有胡說,情況確實如此,皇上真的不來了,是張公公親口告訴奴婢的。聽張公公說,皇上本來是要來翠薇宮的,可半路上竟被淑妃娘娘手下的丫鬟春紅劫了去,還說什麼淑妃娘娘因傷心而心絞痛復發,若皇上再不趕快過去,恐怕就再也見不到她最後一面了。皇上這才急忙更改了路線,直接折路去了紫苑。”
“豈有此理,賤貨!她分明是在裝病,她屢次三番與本宮作對,莊玉兒,我與你勢不兩立!”皇后徹底被激怒了,長久以來滿心期待的這一切,沒想到這麼輕而易舉便被破壞掉,她變得歇斯底里起來,伸手扯掉了頭上的鳳冠,撕碎了身上的華服,將桌上準備整齊的貢品全都打翻在地,任絕望的淚水肆意的流了滿臉,弄髒了她精心裝飾過的臉龐,然後,頹然的坐在地上。
“皇后,娘娘……”下人們此時手忙腳亂,急忙去攙扶皇后。
“本宮不要你們扶,你們都走,走!”
下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如霜打得茄子一般,誰都不再多說話。聽到皇后的命令,於是低頭魚貫走出翠薇宮大殿。
“哈哈哈哈……”人們聽到翠薇宮裡傳出一陣陣大笑,那笑聲中透着淒厲,絕望和哀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