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
吳邪的血變得有點冷後,罵了一聲。
轉身看到幾個身着黃色消防服的消防員戰士已經朝着滾滾的濃煙衝了上去。
衝上了屬於他們的戰場。
吳邪沒跟上,他知道自己壓根就不會這個,就不上前去添亂。不是不想幫忙,而是真的不會!
術業有專攻,他自己對如何救一個正常的活人沒有任何經驗和體會,自己只會治療病人。
還有一些穿着消防服的人,不斷地開始裡裡外外穿進穿出。
興許是來之前,他們以及上級就已經看到了吳邪在正面的街道上救人,因此把病人搬出來後,在醫療隊以及120還沒來之前,便直奔吳邪而來。
一邊放下病人,一邊低聲地說一句:“醫生,辛苦你了…”
說完就又再回頭往商場的樓上跑,留給吳邪扭動的屁股和消防褲。
吳邪遠遠地問:“樓上人還多嗎?”
“不少!”他只回了一句,就又跳進了早餐店裡,隱隱約約看到他拐彎上了樓。
1樓雖然是早餐店,但這個不止1層樓!!!!
“麻。痹!”吳邪痛罵了一句。一邊開始探着剛剛這個消防員大哥送出來的病人的脈搏,一邊開始左右巡視朱雷明教授等人的去向。
醫療救援不能單打獨鬥,需要有組織的,但是吳邪現在這邊有病人,那些個主任和教授都不知所蹤。
自己這裡需要人,所以吳邪不能主動去跑着找!
早餐店的樓上還有樓,大概四五層,前後都臨街,前街臨大道,后街臨小道……
地面的一樓已經有消防員佈置軟氣墊!
似乎是在等着有人從樓上跳下來……
裡面的情況,吳邪搞不明白,但也是知道非常危險。
只是希望,不要?
就才這麼想着的時候,轟隆隆一下子!
吳邪感覺到一股劇烈的熱浪從通道里面噴發而來,直接噴得他用右手遮住了臉之後,當場在地面上滾了一圈。
身子的某處還砸在了街道中央的鐵柵欄上,才攔住了他的身體!
身子篤定後,吳邪的雙眼露出了空隙,正好看到——
剛剛那幾個消防員兄弟跑進去的位置,一陣火光充斥着後。
有廢墟往下壓,直接就把那幾個人。
埋在了裡面。
而且裡面還傳來一陣陣大喊悶聲:“地下,地下有存儲的煤氣罐,趕緊過去,趕緊過去,把受傷的人全部送出去!”
聲音很悶,屬於是那種處於甕中大喊的怪異聲音。
聲音發出後,裡面再無聲音傳來。
吳邪趕緊爬了起來。
他位於的位置是馬路上,剛剛在消防員隊伍裡面的最後一個身材幹瘦,手法幹練的一個小夥子被火海和氣浪給彈了出去,趴在了街道上,足足有兩米開外。
後面,樓架子似乎不穩地有些搖搖晃晃!
“危險!~”
“不要進去了!~”
“快跑。”
街對面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喊。
但還是有人能在不停地往廢墟里面鑽,往地下室裡面鑽,如同螻蟻,撲火的螻蟻,那些年紀很小的螻蟻,不知其姓名……
吳邪的左手稍微有點禿嚕皮,應是有擦傷,好在他穿得不少,所以剛剛的翻滾沒帶來特別嚴重的危害。
吳邪蹲在那個被匍匐在街道上的消防員旁,左右手同時開工!
一邊探向消防員,一邊探向他們之前用生命救出來的那個傷員,那個吳邪正探他生命體徵時,被二次爆炸的炸浪衝飛出去,沒檢查出結果的傷員。
傷員沒事!
脈搏還在,呼吸並不急促,只是人昏迷了。
但是剛剛這個穿着消防服的大哥。
不,他是弟弟,他好年輕。
不,他是大哥——
整個人深度昏迷,頸動脈搏動,已經完全消失!
吳邪同時翻看兩個人的瞳孔。
消防員大哥的瞳孔就只剩下針尖大小。而另外一個傷員的瞳孔大小基本正常,然後可以看得到是有血液從他的大腿位置緩緩滲出!
這時候的最佳處理措施就是對消防員進行心臟復甦!
但?
這完全就是扯淡!
現場總共就他一個人,旁邊被救出來的傷員有活動性的出血,人昏迷,不能排除休克,但是症狀輕。
那邊還有兩個孩子要麼是關節脫位,要麼是骨折,而且那個女醫學生還在仔細地檢查着那個女子腹部的傷口!
哪裡有人給他做可能無效的心臟按壓?
其他病人不要看了嗎?
“人呢?”
“其他的醫生呢?”吳邪暴怒怒罵了一聲。
“他們在後面,後面有梯子在運送病人。”吳邪的怒罵得到了一個消防員的回覆,他還朝着後面一指。
早餐店的廚房位置就在後廚!
吳邪是等回覆的嗎?
當然不是!
對不起!~
這是吳邪對他說的第二聲對不起。
吳邪用血跡給他畫了一個紅色的圈。
紅色代表第一時間搶救,黑色代表着死亡,不必要再搶救!
吳邪不想輕易地定義他爲死亡,但也不能在他的身上浪費時間。
如果這時候,可以對他進行開顱的話,倒是可以搶救一下……
但,這樣的機會,在這個時候,也是一種奢侈。
“來兩個大哥,把他送走!~送到最近的救護車上!”吳邪這麼喊。
這時,中間的鐵柵欄已經被人暴力剪開鎖,緊接着分開被搬到街道兩邊去。
與此同時,終於是有綠衣服趕到了,然後看清楚情況後,把幫忙搬人的熱心羣衆給疏散開現場。
來的人是六個,三個擔架。
於是第一眼就看向了那個女醫學生還沒有檢查完的女病人,以及她旁邊那個插着礦泉水瓶的青年,她們兩個看起來最爲特殊!
“張力性氣胸簡易處置了!”
“前臂動脈損傷、腹部損傷待排。”
“昏迷。”
“這個是大腿出血。”吳邪這麼一一給他們交待。
“擡人!”來的綠衣服只是猶豫了一秒鐘,就用三臺擔架把昏迷的消防員、插了礦泉水瓶的病人以及那個女病人用擔架擡走。
擔架不夠,吳邪手邊的這個大腿出血的人,仍留在了吳邪的旁邊。
吳邪見狀,顧不得多思量,趕緊給這個病人做了一下臨時處置,暴力撕開了一個清創包之後,就趕緊取出了血管鉗,然後精準地通過了他本來的口子,往裡面不斷地如同泥鰍鑽洞一樣地找到了血管然後予以夾閉!
然後繼續開始探查他的腹部情況。
“兄弟,醒醒,能聽得到話嗎?”
“咳咳!”吳邪單手摸着他的腹部,單手拍着他的臉。
他似乎是能聽得到話,但是動彈不了,手指翹了翹!
但眼皮都沒睜開。
“有沒有哪裡痛?”吳邪繼續問。
他仍然只動手指。
可以確定一點,他意識尚且清楚,只是可能因爲某種原因而不能動彈。
“堅持住,你目前腹部和肉眼可見的外傷沒什麼特殊,我去看看那邊的小孩,很快就會有醫生過來接你走!”吳邪這麼交待一句,就果斷離開。
意識清晰的病人,大概查體沒發現胸腹部的嚴重損傷以及瞳孔無變化,那麼損傷肯定小。
已經做了臨時止血,是如今能做的全部!
當然,在這個時候,吳邪已經是把所有的學識點都加點到了基礎解剖上,他的基礎解剖,已經是到了專家級!
本來就只差了幾十點。
從兩個小孩大哭到現在,兩分鐘過去,吳邪纔有空看看他們。
不是吳邪冷血,而是實在!
沒辦法。
命很重要。
孩子也重要,但是至少他們哭得出來。
吳邪只是打量了兩個小孩一眼。
只是稍微地把他患肢的手肘捏住一擡。
小男孩似乎疼得馬上抽了一下,比之前更痛了,但又馬上變得不怎麼痛了,他的哭聲立刻戛然而止了片刻!
然後有些呆萌地摸了摸之前還痛得要死的手臂處。
揉了揉之後,彷彿覺得自己的小手手已經沒那麼痛。
又看了看四周,沒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之後,又開始扯着嗓門哭了起來。
在他的世界裡,沒有爸爸媽媽在旁邊,又發生了這麼巨大的事故,就是一件很值得哭的事情。
另外一個孩子,則是沒有脫位也沒有骨折,純粹就只是在哭。
“大姐,把孩子轉送到醫院去吧,這裡不適合他們。”吳邪奢侈地給他們多了點時間,所以就先把一個孩子的脫位手法復位給做了。
“這不是我孩子啊!我只是看一下他。”那被吳邪稱作大姐的人還要給吳邪解釋,吳邪哪裡有那麼多時間聽解釋?
因爲,這會兒裡面又衝出來了三個人!
他們徑直奔赴向了吳邪。
兩個消防員把傷者送到地面上躺着之後,就要重新上樓,可在二人馬上就要奮不顧身往回衝的時候!
吳邪馬上就抓住了一個人的手臂,然後二話不說地就對他的手掌進行了快速地包紮——
吳邪包紮的速度和手法都很快。
差不多五秒鐘之後,吳邪馬上把布條給扯斷,不需要打結。
吳邪說:“注意安全,傷口這樣包着不會出血,也可以減少污染,暫時不用固定!”
“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
對方似乎有點感動,平時訓練的時候也會受不少傷,可沒有這麼及時的處理。
他愣了下,丟下了兩個字:“謝謝。”
“謝謝。”吳邪對他回。
他笑了起來,然後就又衝進了商場的大樓裡面去,似乎是一下子也找到了自己工作着的意義似的。
吳邪看到他回頭的笑容覺得有些心酸,但知道,現在完全就不是該心酸的時候。
這邊回頭,便立刻是看到了一個人非常困難地捂住了喉嚨在艱難地呼吸起來,整個人弓起,大口大口地喘氣。
手往嘴巴里扒拉,似乎裡面有什麼東西鑽了進去,他必須要把它摳出來。
駐紮的醫療隊還沒到!
吳邪掰開他的嘴巴,謹防他把自己的手或者舌頭給咬斷。
然後再看他的口裡面,佈滿了菸灰,呼吸間,也可以看到還有不少的煙塵從內裡被呼出來,眉毛已經燒焦!
鼻息間也有少量的灰塵被帶出。
“不要動!~我幫你看看。”
“誒!~誒誒!~”他不斷地搖頭,沒有神志。
吳邪超級大力才勉強分開了他的嘴巴,看到了裡面的水腫。
喉頭的水腫,已經壓迫了消化道!
隨時都要窒息而亡。
他又難受地捂住了脖子,痛苦地翻動着。
吳邪馬上把他給按住:“聽得到我的話就稍微忍一忍,先別動,我要給你做氣切。”
氣管切開,就是避開喉道,給患者重新開闢一個可以吸入空氣的通道。
吳邪馬上也顧不得太多!
開顱是浪費時間!
但是氣切不會浪費太多時間,有這個時間空餘。
而且,氣管切開術,比較簡單。
自己有清創包,有刀片,完全做得到!
不過器官切開在切開了皮膚之後,組織剪會更好用。
現在的病人沒那麼贅餘,所以吳邪稍微注意了一下無菌原則,至少是用簡易清創包裡面的絡合碘棉球隨便地擦了擦切口的位置。
稍微倒點絡合碘給他的皮膚和尖刀消毒之後,就馬上捏住胸骨柄上方的皮膚,一下破開!
然後用組織剪咔嚓一下剪開!
然後用剪刀的鈍面做鈍性分離!
快速地到達了氣管位置之後。
吳邪的就把氣管的皮膚給扒拉開了!
接着!
吳邪再次用剪刀把他的氣管毫不猶豫地就剪開了一個口子!
有血液滲出,只是量不多。
這一臺切開術的質量仍然非常高!
可即便是這樣,吳邪還是看到,有不少的灰塵出現在氣管之內!
沒辦法,此刻沒有氣管的Y形管子,吳邪只能用幾根吸管代替,然後就用紗布把切開的傷口給壓住。
而吸管直接連接着空氣和呼吸道的左右主支氣管,如此一來,在胸腔外間隙的負壓沒有受損的情況下,不存在着氣胸的情況下!
男人才終於又恢復了正常的呼吸運動。
而這一口呼吸,帶動着兩根吸管都在活動,但是一下子卻讓他如同上了天堂一樣,掙扎的動作停了,窒息感消失之後,雖然還有疼痛感……
但是與窒息的瀕死感比起來,這根本就不算得什麼。
吳邪纔給他的臉上來了一個紅圈。
用了自己的血。
那些找顏色標記的主任們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就在這時候,終於第一輛救護車也是來到了商場的不遠處!
一羣綠衣服從車上跳下,拿着擔架,看了下,就發動百米賽跑的姿勢和速度朝着吳邪這邊的方向趕來。
爲首的人提着一個急救箱,準備做點什麼的時候,就看到啊,地面上的人的臉上都被畫了標記。
他馬上就知道了是同行!
這個不懂的人壓根不知道這個規矩。
紅圈代表着急救。
問:“走不走?”
吳邪:“喉頭水腫,氣管插管。”
“收到!你們,走!”一個人馬上吩咐了兩個人,以及一個擔架,然後另外幾個人,則是繞開了這個病人。
幾個綠衣服過來,直接把吳邪指的人給弄走了,根本就沒多問任何一句吳邪是什麼人,哪個醫院的人這樣的話。
然後他就回頭開始佈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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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路的對面開始設置臨時駐紮醫療點,搬來了很多基礎的醫療物資,包括除顫儀等用具,而且還在開始衝着氣囊,不知道要做什麼。
吳邪終於是舒了一口氣,看到大部隊到來後,他也舒心了不少。
然後回頭。
看到了很多志願者都在幫忙疏散人羣,然後還有不少的人開始不斷地組織更多的人成爲志願者,一批又一批地分開。
吳邪相信,雖然目前網上的新聞,有很多國人。
或許在小恩小怨上糾扯不清!
可站站在大是大非面前,沒有幾個是真正含糊的。
遇到了什麼事情,本能地逃避或者其他心理。
這是任何一個生命都會存在的自我保護意識。
而且,吳邪還看到。
原本圍觀的人羣,有人主動站出來,開始組織秩序。有人開始去外面買東西,
還有熱心人開始疏散人羣,把急救車及急救人員消防人員進入的通道給讓了開。
還有人則是不停地把在附近的藥店裡買的口罩、手套、紗布、繃帶及絡合碘等遞給了商場的工作人員或者是他們之中的代表……
陸陸續續地還有一些醫用的橡皮筋、固定骨折用的小夾板,注射器等人也是被附近一些人給扛了過來。似乎是有醫學生,或者是懂急救的人,在裡面組織。
當然,也有不少人上前來諮詢要不要用私家車車把傷員拉到醫院裡去……
“請大家稍微讓開一點,把最中間的轉運範圍留得更寬一點!”
“我們需要更加大一點的空間,辛苦大家配合一下!”
聽到這話,看到這大批的人到來,所有人都是鬆了一口氣。
雙拳難敵四手,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子?
吳邪的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送來了一堆零食還有礦泉水。
水是滿的,但瓶蓋已經被擰開。
吳邪喝了一口水,但並不餓。
喝水的時候同時看自己左手手掌上的小擦傷,此刻已經稍微結痂,無傷大雅。
只是這時,吳邪的面前有人伸出手:“你好,我是恩州人民醫院急診科的,謝謝你們之前對病人進行區分標誌,給我們轉運病人節省了很多的時間。”
“但我還看到了有兩個插着吸管的病人,是怎麼回事?”
氣管插管!
說話的人是曉得的,但是這種插管方式他還沒看到過!
但是這並不影響他能夠判斷出手之人的專業性。
吳邪趕緊就回道:“胸口接了礦泉水瓶的人之前發生了張力性氣胸!”
“我當時沒有專業的器械,這個病人要嚴格抗感染和清創。”
“另外一個病人有口腔內灼傷,喉頭巨大水腫,呼吸困難,我在做氣管切開的時候,發現氣管內都還有灰塵的痕跡!”
“估計肺部裡面還有菸灰的殘留,但可以肯定的是,燒傷的範圍很深,氣管、食道都有可能損傷。這個人要特別注意。”
“那個上臂包紮的患者有橈動脈的損傷,大量出血,我只是做了簡單的包紮止血,在把繃帶解開之前,要注意好防範。”
“另外商場門口的那個燒傷患者,有全身大範圍的燒傷!”
“那個已經有板狀腹的患者,很有可能是內臟破裂。我沒辦法對他進行急救,所以!就之前就讓好心的大哥們幫忙推了出去。”
吳邪這並不是在給自己解釋什麼和邀功,這是必須要告知自己處理過病人的情況,免得對方發現病人已經經過了處理,就低估了病人的病情,耽擱診治。
不是專業的人,聽到這些可能沒感觸。
但袁來輝是專業的急診科醫生,而且還是120的跟車醫生!
當然知道吳邪能夠在如此簡陋的情況下,做到這麼多是多麼的不容易。
袁來輝道:“辛苦了,我沒有質問的意思,只是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好充分地對病情進行評估。”
而看到袁來輝似乎在質問吳邪幾個人什麼,對面圍觀人羣中一個五十多的大姐。
遠遠扯着嗓子喊:“這位領導,這個年輕的醫生醫術很好的,我們都看着的!你不要爲難他。”
袁來輝聞言遠遠地對她笑了笑!
大姐連忙和身邊的幾個人就先後離開了。
如此一來,吳邪就被暫時擱置在了一旁。
不過,吳邪正要打算去後面找中南醫院的朱雷明教授時。
一個穿着消防服的人跑了過來,他取下了面罩,道:“請問你位是醫生吧?”
“我是袁來輝醫生叫來的,裡面的傷員有點多,需要處理的病人也不少,那邊的醫生人手稍微有點不太夠,所以他希望你可以留下來幫他們一起處理病人。”
這消防人員很年輕,估計比吳邪都還要小一些。
此刻問話的時候,還稍微有點緊張。
吳邪聽到這話,頓時心裡一緊啊。
這來到現場的急救車和指揮工作者至少也有幾十號人了,竟然還覺得人手不太夠,這上面的病人至少也有兩百起吧!
吳邪說:“我需要工作服、帽子、口罩和手套。”
“好的,那邊3號急救車上有專用的工作服,手套和帽子這些。你跟我過來吧,謝謝。”說着他竟然又敬了一個軍禮。
吳邪其實想說,你們要做的事情,比我們要做的事情更危險而且更偉大。
不過這個時候明顯不是寒暄的時候。
他在等電話,等朱雷明教授的電話,在朱雷明教授沒來電話之前,他覺得自己是可以自由活動的,就待在這裡即可。
……
篩查病人,其實就是根據患者的初步情況,確定他的分類。
貼綠色標籤的代表輕症。黃色標籤代表中度症狀,紅色標籤代表立刻需要搶救。黑色標籤則是代表已經死亡,搶救的意義不大!
這個事情並不難,估計是那個袁來輝醫生覺得吳邪年輕,所以只是安排了這個沒有特別技術含量的活兒。
標籤之後,還會重新評估。
但是,這個活其實也不輕鬆。
用手裡的標籤去判定別人的生死,其實並不……
只是,吳邪在不斷地給病人的身上貼標籤紙的時候,忽然遠處就有一個人對他招了招手:“那位同志,麻煩你過來幫個忙。”
吳邪聽到了,回頭,對着自己指了指。
對方馬上點頭:“對,就是你。請過來幫個忙好嗎?”
吳邪趕緊跑過去!
一看,好傢伙,這人的大腿處有嚴重的挫傷,骨端外露,這一看就是開放性的骨折啊。而且在傷口處還在不停地滲出血來,應該還伴有動脈的損傷。
吳邪走近後,他馬上說:“你幫我按壓一下,他有動脈破裂,我回去拿紗布和繃帶,你就按壓我現在按壓的位置就可以,行嗎?”
吳邪當即點了點頭,說:“沒問題。”
吳邪此刻已經看到了這個病人有股動脈的破裂,而這個中年人按壓的位置就是股動脈附近!
不過,他按壓的地方稍微偏外側了一點點,並沒有特別好地按壓到點位上。
血腫清除術的推血派的前身,就是表面按壓止血,只是把這個手法更加推進了一層。
吳邪馬上就伸過手來,然後把手按到了正確的位置。
彷彿是在糾正!
那中年醫生本來還想說你的手稍微靠過來一點的,但他馬上就看到了,剛剛自己按壓之後還在慢慢滲出來的血,現在馬上都停止了,吳邪按壓的位置,比他之前正在按壓的好得多。
“骨科的?還是血管外科的?”他尷尬地伸了一下脖子,問了一句。
自己找來的這是什麼同志?
“骨科的!”吳邪這麼回着的時候。
他的電話終於響了起來。
不過,吳邪這時候正在執行任務,所以就沒接。
電話一直在響。
“你有其他任務?”對面的中年醫生這麼問。
現在出現在現場的,都是分了組的,他不確定吳邪是第幾醫療組,有沒有其他安排。
“不知道!~目前的任務是分揀。”
“老師,要不您壓着,我來做臨時止血?”吳邪見對方在那裡戳來戳去,戳不利索,這麼主動要求。
“你??”那醫生遲疑了一下。
“好,給你!”他就把器械來了個互換,然後按壓吳邪之前按壓的‘糾正’正確位置。
只是,等他一鬆,吳邪都沒有換手套,就直接拿起止血鉗,就往傷口裡一鑽,然後在專家級的基礎解剖功底下,找到了股動脈的近側端,夾閉!
“可以鬆開了。”吳邪一邊開始換手套,根本沒注意那中年醫生滿臉覺得被侵犯的表情以及瞪大如牛的眼睛。
TM的這是什麼鬼?
老子喊他來幫個忙,幫成了老子完全成幫忙的了。
“喂!~”
“朱教授,對,是我。”
“好!”吳邪簡單回覆,然後開始站起來。
“兄弟,你哪個醫院的?”
“民大醫院,我現在過去有任務,抱歉!”朱雷明叫他了,要他去朱雷明的旁邊,也就是後面參與搶救工作,並且進入到醫療組的9號醫療組!
吳邪於是馬上給袁來輝醫生進行彙報,把當前的任務就交了回去。
袁來輝審視了吳邪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緊接着,另外一個醫師就給袁來輝說起了剛剛做按壓止血的事情,袁來輝聞言立刻目光一閃,緊接着懊惱起來,覺得他簡直說晚了。
這吳邪,肯定是被其他醫療組給調走了啊!
這不扯淡麼?
可吳邪已經走了,再叫他肯定是來不及了。
……
吳邪一路往後街方向繞的時候,吳邪看到了很多救護車都在發出着警報聲!
不斷地從各個方向涌來或者散去,而且附近的道路已經被封禁,除非執法車輛及特殊工作車輛,其餘車輛一律禁止通行!
警戒線拉了一路,兩邊的路上沾滿了好奇的吃瓜羣衆,也或許是有人生怕還有房子坍塌所以不敢在家裡逗留的。
特別是那種自建房的租戶……
恩市很多地方,都是這樣的自建房。
當繞過了大街道到了所謂的后街時,吳邪纔看到了格外‘精彩’的一幕!
所謂牛鬼蛇神,都在裡面出現!
路旁!
少不了熱心羣衆在拍着視頻,或者是爲了流量在街邊上做着‘直播’的流量勇士!
有人不斷地衝着警戒線,口口聲聲說着喊着是代表全國人民探尋事情真相的自媒體,在那裡和負責值守的警察們在鬥智鬥勇。
甚至還有人從警戒線下穿了過來,一邊拿着手機直播,一邊大喊。
“老鐵們,我要衝進去了,關注第一現場,請持續鎖定我的直播間,爲你們帶來第一手資料……”然後就被人拉了回去。
很多地方媒體也都到了,但只敢在警戒線邊緣徘徊,官媒體及湘省內的媒體則是在警戒線內的周邊在做着現場報道,也不敢往裡面靠近!
內街就這麼大。
……
雖然在繞之前,吳邪有考慮到過事情的嚴重性,可能從外面的馬路丫子看和後面看完全不同,但,此刻的景象還是讓他難以釋懷!
除去事發位置,靠近後廚後面的兩棟自建房也塌了。
一樓是夜宵攤,二樓是包廂,三樓是KTV,四樓到六樓是家庭旅館,好像還有兩層新建起來的七樓和八樓則是對外出租的地方。
早上九點多,屬於是有些宅男宅女還沒起牀的時刻。
好像這裡還靠近一所專科的學校后街,是大學附近一處小吃街的別稱,來客多是附近的學生,而除了學生之外,還應該有教職工、學生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然後纔是旁邊的居民或者慕名而來的周邊人員……
這不僅僅只有前面的早餐店那麼簡單啊!!!!
巷子外120閃光燈已經排成了長龍……
不斷的綠衣服擡着擔架進出……
兩邊有負責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不斷大聲喝着——
“讓開點,讓路,不要往裡面衝,不要擋路!!”
有輕傷的成員在那裡靜靜地坐着巷子的靠牆邊,在那裡靜靜地坐着沒人理會,還有些情緒激動的輕傷成員但性格比較跳脫的,則是在那裡大喊大叫。
“我啊,我啊,我受傷了!我也受傷了,把我也擔走吧,我還在流血啊。”說着指了指自己的胳膊上兩釐米長的口子,但沒被理會。
“老鐵們,我這裡絕對是第一手資料和第一現場啊。”
“主播現在這臉上和手上還掛着彩,今天第一次直播,大家多多見諒,走過路過,點點關注。”
“欸,別拉我,先去救別人。不用管我,我這點傷,排在後面。”
“喂,警察大哥,裡面還有更加需要幫忙的。”
“醫生大哥,欸,你們,別關我直播啊。”還有人在掛着彩還在那裡坐着不肯動的,開着直播的…
也不知道是心大還是就是爲了流量。
當然!
也還有真正痛苦的被砸傷的羣衆在那裡痛苦地大喊着,在擔架上如同下油鍋的泥鰍在左右抱頭掙扎的……
附近兩邊有不斷準備衝進去找家人,情緒激動的家屬,在那裡大喊:“我兒子,我兒子在裡面。”
“我找我老婆!我有力氣,我可以進去幫忙搬磚。”有聞訊趕來的可疑患者家屬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我男朋友呢?”也有從遠處趕來找男票的女生。
還有小孩子手足無措地被陌生人牽着,大哭着找媽媽和爸爸的——
也有老人在捶胸頓足的,不一而足。
“他怎麼進去了?”有人指着從人羣堆裡大搖大擺鑽進去的吳邪,指責安保人員。
“你是不是眼瞎,那是醫療隊的衣服!他是去救人的。”
“我也去救人!”
“警察同志,過來一下!有人能鬧事。”銀手銬來了,直接銬上,寧可殺錯,也不放過!
這時候搗亂,就算你是冤枉的,幾天之後再讓家屬來取人吧!
……
越往前走,吳邪隔着口罩就能聞出淡淡的血腥味,即便今天沒有下雨,空氣還算比較乾燥,但那種血腥味,仍然淡淡地有些刺鼻,特別是這種人羣嘈雜的環境下。
沒有來得及進行特殊處理血跡的地方,這種味道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一路貼邊靠近牆壁往裡走,路上注意輕傷休息的患者,也要做到不擋路。所以行進的速度稍微有點緩慢。
進到了最真實的現場之後,吳邪才知道,原來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事故的發生地,也就是現在的廢墟是在一個T字路口的岔口處,它坐落的位置是與T組成十字的地方!
三條路口的交叉處。
吳邪進來的位置!
不過是其中一條通路,仍然有其他兩條通路,仍然進出着擔架。
然後大概看了一眼,房子佔地不小,足足有十幾米的門面,大概是4米乘四左右!
吳邪遠遠看到這個情況的時候,頭皮都麻了。
怎麼這個房子佔地還這麼廣?這不是那種沙鎮的街道上,纔有可能出現的嗎?
不過,這裡是恩市,恩市和沙鎮,有太大的區別嗎?好像也沒!
終於靠近之後,吳邪就看到了,廢墟之上,很多消防員都有些躡手躡腳,不敢太過着急地靠近。
廢墟的兩邊,馬路上的人員和廢墟已經被清理乾淨,但是在廢墟里面,卻是“長”出了幾個人!
而還有人在馬路邊,被分成了幾個部分,有一羣人貼着綠色標籤,或瑟瑟發抖,或情緒激動,或臉色發白。
還有一些痛苦聲比較大的人,則是貼上了黃色的標籤,他們或是抱着手,或者是抱着腳,或者是抱着肚子,痛苦聲陣陣。
還有幾個人忽然叫着叫着就背過氣的,則是被正在貼標籤的人在進行着緊急的心肺復甦!
現場還有很多身份的人都在大喊:“不要上前,不要貿然上前,之前踩踏導致二次坍塌了,砸死了一個!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先救那個!這個沒氣了!”
“心肺復甦啊!”
“人手暫時還不充足。”
“媽的。”
“先救人,大家過來幫忙,迅速轉運!”
“不能拆。”
……
周耀明幾個人見狀,就要上前去幫忙,只是他們才靠近,就被之前已經到了的人給抓住了,說:“那邊缺個助手,你分一個給我可以嗎?”
說話的人甚至都沒認出來周耀明是誰,看到了綠衣服就開始抓壯丁。
“我這裡只有這幾個啊。”
“分一個,必須要分一個,我們在搶救急重症患者!”說話的人就要抓人,根本不和周耀明廢話。
“你,你跟着我過去!”周耀明一聽是急重症的助手,他就直接對穿着醫療隊衣服的吳邪一指。
吳邪看起來年輕,他以爲是來跟着混的。
其餘人聽到周耀明的聲音神色一動,都不敢貿然地毛遂自薦,只是眉頭稍稍皺起,覺得周耀明簡直就有點壞,不想給人就隨便指了一個。
“啊?我是來找朱雷明教授的!”吳邪趕緊解釋,這時候可就別誤會了。
“你沒隊伍啊,那正好,我給總調度彙報一下,你就來我們這裡。”另外一箇中年醫療隊的人貌似也挺隨意,壓根不挑人,就這麼講了一句,就直接把吳邪給攔了下來。
吳邪當機立斷地給朱教授打了電話過去。但沒人接!
與此同時,對講機裡面傳來回應:“好的,我知道了,我去和朱教授彙報,你先帶人過去楊醫生那邊幫忙!”
“你告訴那個醫生,這裡是現場急救,不是院內急救。”
“一切行動聽指揮!”
吳邪沒辦法啊,把口罩一帶,只能硬着頭皮就被來的陌生人給領走!
之前指着他說他這個誰的周耀明他們則是去了另外一邊的人羣裡。
吳邪被領到了一處坍塌樓旁邊的一樓空地時,地面躺着四個病人,其中一個人穿着便服,旁邊擺着急救箱,在那裡搗鼓,也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很快就有人送來了一大堆的包,似乎是從旁邊的衛生院裡面拿來的緊急器械用品,一邊還說:“只有這幾個清創包了!”
“夠了,我要一個助手,你們誰來幫忙?”背對着吳邪的人如此說。
“這?我還有其他任務在身。”旁邊的綠衣服有點爲難。
叫吳邪來的那個綠衣服則是說:“楊醫生,我又找到了一個助手,你看合適不?!”
他回過頭來,與吳邪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