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華中科技大學附屬同濟醫院的骨科示教室門口。
吳邪與其他三四十個人一般,各自分立而站。
除了有三兩人偶爾湊成一團外,其他人都沒有攀談的意思。
畢竟,能夠站在這裡的,都是競爭對手。
申請考覈制,也是存在較大的競爭的。這一屆的華中科技大學附屬協和醫院的骨科博士名額,只有八位,其餘三十幾位,終究只能作爲陪襯,最後蕭瑟離開,或是去其他單位繼續跑複試,或者就是去工作了!
吳邪與他們的年紀自然相當,最多隻能算應屆生的師兄,也可能是複試的人裡面,也有吳邪的師兄。
不過不是本院和認識的師兄。
吳邪於是就慢慢等,偶爾聽到有人在八卦着什麼,吳邪則氣定神閒,偶爾看了看其他人帶着戒備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終於,時間來到了早上的八點半。
有一位將禿未禿的青年穿着白大褂走過來,手裡拿着一份名單,咳嗽了一聲後,問:“到的人都到了吧?還有沒有沒到的?”
人羣裡面也有大聰明:“老師,沒到的估計就是放棄了吧?”
青年聞言,擡頭看了他一眼:“我是問有沒有你們認識的,去上廁所了的,就你最聰明是吧?”
跳脫的人當即縮了縮脖子。
青年倒是也沒怪罪,比對着名單數了一下,正好是四十二個人。
確定好數量後,他特意左右看了一圈,最後在吳邪的身上,多停留了幾秒,眼神頗爲複雜。
“都排好隊,自行規律點,我就不宣佈紀律了。”
“保持安靜,對其他人的尊重,就是對自己最大的尊重。”
“其他人都排好隊,吳邪同學,你跟我來一下。”邢方這麼一說,且點了名字後,讓所有人都慌亂了一下。
怎麼還有人和學員認識?
是本院的師弟麼?
這是要大開方便之門?
吳邪於是就跟着邢方進去了。
這位叫邢方的老師,吳邪自然是認識的,之前青年醫師技能大賽的時候,協和醫院除了那位大潤發醫生外,就是這個叫邢方的人,在手外科頗有建樹了。
只是沒想到他還是協和醫院骨科的教培。
“方哥。”吳邪並沒有喊邢老師,而是在上次的時候,幾個人就會面過,允許了吳邪可以以哥相稱。
邢方現在纔是主治,不需要用老師二字來雕飾他的牛逼。
邢方在吳邪的身前,上下打量了一陣,後說:“齊教授還有我們骨科的一些教授,在商議之後啊,做了這麼一個決定。”
“小吳伱現在手裡握着的課題不少,就讓你選幾個人帶着。膩看着合適的,有眼緣的,到時候可以給齊教授講一下,到時候讓他們去跟着你,做一做邊緣的課題。”
“正好啊,現在齊教授這邊的事情也挺忙,新師弟來了,就交給你來帶。”
“我不面試嗎方哥?”吳邪這麼問。
段宏教授可是給自己準備了好多套說辭啊,怎麼這就不面試了,還讓自己去選人,這有點過分了吧?
“你還面試個der,你走的是特招名額,別欺負外面的年輕人了吧。兄弟啊。”
“你讓他們和你一起競爭名額,你缺不缺心眼啊?”
“就喜歡人前顯聖?”邢方如此般說。
心裡卻是叫苦不迭,大哥,你TM專業技能比發哥還要厲害,甚至就連齊教授都說你現在的實力到達了那不可思議的一步,你還想着去喝普通的研究生比拼誰能夠進到博士隊伍裡來。
你有多喜歡打戰啊?
“哦!~”吳邪點了點頭,內心毫無波動,只是稍稍有點失落。
畢竟啊,有時候裝逼這個東西,誰都喜歡的。
不過不需要比試,就能夠得到想要得到的東西,吳邪覺得還是蠻開心的。
……
吳邪就跟着邢方從側門走了進去。
然後吳邪進到了裡面後,邢方就直接叫了第一個面試的哥們兒進了面試的辦公室。然後看到,與他們一同來的吳邪,沒有面試且不說,竟然還坐在了考官席位上。
這是連裝都不裝了麼?
“臥槽?”這一幕,直接讓他來了一句本能的臥槽。
“臥槽將軍不?”齊巧文教授沒說話,但是另外一位,吳邪尚且還不知名的教授,開口問。
“對不起老師,是我失態了……”前來複試的人,身着西裝領帶,此刻雙手置於胸前,規規矩矩,微微躬身,看着對面的一排人,心情有一種日了狗的錯覺。
“放心吧,這一次前來面試的人現在只剩下了四十一位,但是我們科室招收的博士還是八位。與公告中一樣,一個名額都沒有減少。”
“這位吳邪同學,如果你有幸進來的話,你可以叫他吳師兄……”這位教授這麼大大方方地講。
聽到教授這麼一解釋,前來面試的學員當即就恍然了。
雖然內心還有很多疑惑,卻也不敢再多說。
於是,吳邪便有幸,參與了這一屆的博士複試的整個環節。
嘖嘖。
前來面試的人,都是些學歷天花板,除了兩位不是985/211,其餘都是。吳邪在學歷上,基本不佔優勢。
且,前來面試的人,最菜的一位也發表了兩篇sci,一篇CSCD(華國核心期刊),這才能夠進入到申請考覈制的複試名單中來。
京都的協和醫院、京都大學、漢市大學、復旦大學、魔都交通大學、華西醫院的研究生,都有。
博士名額的競爭很大,基本上每個教學醫院都不夠分,所以只能去外院競爭名額,爭取能夠讀到書。
而除了學術面試之外,博士的複試,還有專業能力的考覈。
畢竟,這一次招收的博士,其中五位都是專業型的博士,只有三名是學術型的博士。
大部分人還是想讀專業型博士的。
面試完其他人之後啊,屬於學員的面試算是正式結束了。
可是,吳邪還是沒有被吩咐可以走。
而是在面試結束後,齊巧文教授就站了起來,說:“各位教授,這一次吳邪同學的複試啊,是我這個當老師的,沒有準備得足夠周全,所以纔出現了些許的紕漏,把他掛到了複試的名單裡。”
“所以可能是有一點點小瑕疵,但瑕不掩瑜!”
“下面就請吳邪同學,給我們大致介紹一下,他目前參與的課題,以及我們科室和我們醫院,可以參與的角色吧。”“小吳,你大概講一下,目前你參與課題承擔的角色,以及我們需要輔助你做的事情吧。”
“提一下啊,由熊堯老教授、華山醫院的薛老教授、魔都第六醫院的丁木林教授聯合申請的課題,是國家級的大課題,名字目前只有代號2143.”
“意思就是,21世紀,第四十三項國家級重點醫療專科課題。”
“你只要介紹我們骨科需要承擔的角色即可,另外,還有康復科要承擔的任務,則是會有人去接管的。”齊巧文非常大氣地說。
吳邪看了一眼齊巧文,見齊巧文不是在開玩笑。
於是,吳邪就簡單地把課題的內容說了一遍。
“熊老教授和丁老教授讓我做的課題內容就是,主要負責承擔,斷指再植術、斷肢再植術的外科技術,其他的,目前我也不太明白。”
“不過可能,我一個人來負責技術,資歷還是不太夠。”吳邪這麼講。
吳邪講完,齊巧文以及其他的教授都商議了一陣後,其中一人轉過頭來,問:“小吳,你參與的這個課題,一聽就是與部隊有關的,爲什麼這幾位老教授沒有去找軍區醫院合作,而是找了你呢?”
“這應該是比較機密的事情纔對?”
吳邪搖頭:“我也不知道,這都是熊堯老教授交待的,我只負責做事。”
“行吧!~”
“其實功能健復、斷肢和斷指再植術,一直都是骨科比較重要的一個任務。除去大型重工業城市之外,的確也有很多我們常人不便知道的相應損傷患者,在以前,我們都未能參與。”
“現在或許,我們也能夠出點力吧。這件事,的卻是事關重大!”
“畢竟每一次出現了抗洪搶險等相關的任務之後,就會有一波小夥子前來骨科就診,還有很多人因無法繼續訓練或者承擔不了角色,而不得不離開原來的單位。”
“這也是很唏噓的一件事,如果能夠有一個地方特意應對一下類似的病種,的確是極有意義的事情。”說話的教授,頗爲老氣橫秋。
不過,他這麼講完。
協和醫院創傷外科的劉教授卻說:“小吳,我看不僅如此吧?”
“毀損傷,最多出現的情況,是兩個地方。”
“一個是車禍現場,另外一個就是軍事訓練的意外情況,都能夠造成毀損傷。”
“上一次,我這裡也收到了一組照片,準確來說屬於是同行評議的,帶有訴求性質的圖片。”
“那個病人沒有死的原因,恐怕也是與小吳你有關的吧?”
“我在得知他仍然保持着生命體徵後,就特意追了一下這個患者的治療經過。”
“在手術結束前,先後搶救了5次,才勉強活下來,小吳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劉教授很好奇啊。
毀損傷,不管是在哪裡,出現了就死亡的患者,不計其數。
前赴後繼。
即便是有命到了醫院裡,也只有極少數幸運的人,活着下手術檯。
而當時的那張照片,就是屬於那種絕對下不了臺的,但是最終卻下了臺。還有拿着這樣的照片,問能不能保住肢體。
這事情就很奇妙。
“運氣,很大的運氣成分。患者自己的求生意念也很強。”吳邪老實講。
毀損傷相關的病種,處理起來格外麻煩。
吳邪自己都沒有形成系統化,他之所以能夠把這些人給救下來,純粹是靠了如意級別的止血術,勉強靠着止血,來保住了命而已。
沒系統化的東西,就不能亂說!
齊巧文可能是覺得吳邪遇到了難題,便道:“劉教授,在之前啊,小吳在恩市的時候,就有幸跟着做過一臺活動性骨盆內血腫的手術,那時候是華山醫院的薛老教授,親自在旁對吳邪進行了指導。”
“所有可能小吳在止血術方面,有一些心得。”
“我也問過了段宏教授,段宏教授對血腫的處理,也不是最擅長的,段宏教授對重建,特別是複雜、大缺損的重建,會更有心得一些。”
“或許小吳能夠把這個病人救活,與這個也有關聯。”
寶貝學生遇到了困難,齊巧文自然要幫忙說話的。
劉教授則說:“小吳,這樣的病種,有沒有可能形成比較系統化的治療規範?”
“止血術能不能對毀損傷的搶救與急救,起一種決定性的作用呢?”
劉教授就開始了學術探討起來。
吳邪聞言:“點了點頭,或許可以,但是如果患者本身有基礎疾病的話,就不好說了。”
“我前些時間在做這樣的手術時,也是臨時頂崗,血管外科的主任不在,就越俎代庖了!”
吳邪頗爲謙虛地講。
劉教授卻不可置否地說:“也慶幸他是不在臺上的。”
“毀損傷,在恩市的發生率多麼?能不能一個月出現兩三臺,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派一些人過來跟你研究一下。”
“目前,對毀損傷仍進行跟進性研究的,就是華西醫院。”
齊巧文聞言則道:“劉教授,你這有點心急了吧?小吳目前的研究方向是手外科,目前的工作重心也是手外科相關。”
“齊教授,但是工作重心如果是與人命有關的話,是可以傾斜轉移的!”
“不是嗎?”
“我們最終的工作目的,就是爲了多救命。”
“創傷外科與手外科不完全分家,也不是讓小吳東走西竄,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先在恩市打造一個臨時處理的試點。做一下相關的課題。”
“這個病種,目前的死亡率,在外傷中,居高不下,超過了至少百分之八十,甚至百分之九十!”
“這是血淋淋的數據,基本是從現場拉到醫院,就進太平間的那種!!”劉教授說得大義凜然。
吳邪沒回話,看向了齊巧文教授。
來面試,即便是面試的內容發生了變化,可老師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恩師是恩師。
不是恩師的人,當了老師,也是要保持足夠的尊敬的。
老師就是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