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佛兒自報名號,這十餘名弟子臉色各異,有的冷漠,有的微微妒忌,有的卻多了豔羨……還是爲首那僧人,臉上未有變化,雙手合什,低聲說道:“原來是王佛兒師叔祖,鳩摩羅笈多首座有口諭,您來了可以徑自去見他,不用通報。”
“師……師叔祖?我的輩分有這麼誇張麼?”
王佛兒特意掏了掏耳朵,再問了一次,那僧人態度更加恭謹。他順口問起對方身份,才知這些弟子是本門四代弟子,他們的師祖也並非鳩摩羅笈多親傳弟子,論身份低過了他不知幾個層次。
雖然自問不是淺薄之人,王佛兒也頓覺有些洋洋暖意,輩分這東西真是好啊!
在被這幾名晚輩弟子,指引過路徑之後,王佛兒往日輪殿內走去。這處大殿,實際上,分有上下五層,數百間禪室,專門供爛陀寺修爲到了某個關隘的高手,閉關苦練之用。
鳩摩羅笈多身爲日輪殿首座,所居在最高的一層,等閒弟子不得隨意打攪。王佛兒心裡好奇,在路過有人的禪房時,悄悄扒了幾間門縫,見裡面不是有相貌古怪的僧人,翻來覆去一遍一遍的練習招式,就是有惡形惡狀的頭陀,全身發射奪目光芒,似乎某種神功正運行到巔峰徵兆。
繞是王佛兒現在也有了第七品的修爲,還是看的大爲震驚。“爛陀寺的實力好生強悍,這裡閉關的僧人,最低的也有五品修爲,而且似乎按照樓層分佈,越往上,閉關的人修爲越高。照這個樣子,日輪殿最頂層閉關的,豈不都是第一品的高手了?”
上得日輪殿第五層,王佛兒不用尋找,就聽到幾個年紀老邁的嗓音,正在脣槍舌劍的爭持。
“首座師叔,大雷音寺已經爲屍妖佔據,危害八方。我們再不派出弟子接掌此寺,未免被世人笑話。”
“是啊,首座師伯,大雷音寺怎麼說也是我們佛門有名禪院,建築猶在爛陀寺之上,如此破敗下去真是可惜。”
面對十餘名老僧的建言,鳩摩羅笈多如何不知他們心裡在想什麼?
大雷音寺是大乾王朝第三任帝王修建。這位帝王少年時曾隱姓埋名,偷入爛陀寺修業,登基之後爲了紀念那段時光,下旨修建這座寺廟,設計規模要超過西域大爛陀寺,佔地極廣。但是還未修完,這個倒黴皇帝就已經駕崩了。繼任的大乾王朝帝王,立刻停建這座寺廟。
到停建,大雷音寺只修成了三分之一。預計的十二大殿,七十二院,只修成了主殿八座,二十七院。再之後,因乏人管理,幾近荒廢,一直被大乾王朝封閉,沒有開啓。
當初,大雷音寺自然是在大乾王朝境內,現在天下亂相紛呈,這座古剎正好座落在西狄荒木大將,大乾王朝西歧節度使姬炫,天下十八路反王的大梁王,北周王四方勢力中間。
這些僧人是想趁這番機會,率領本寺僧兵,奪下大雷音寺,培養本身勢力。
鳩摩羅笈多聽這這些僧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心中亦是忖道:“我爛陀寺一脈一直困守止空山,沒法將教義傳播,也得不到其他妖族的支持。若是派出強力弟子,收爲下院,倒也不失爲良方。不過,這些人,都不是合適人選啊……”
大爛陀寺的宗旨,號稱大開四萬八千方便之門,對入門弟子要求極低,也從來不挑選來歷。無論是西狄哪部妖族,又或是人族,都可以入寺學法。因此,本寺成員駁雜之極。
“靈山求得了大自在院的一秀師兄的支持,因陀羅師兄又是木族人,他再跟荒木大將聯手,這大雷音寺只怕勢力會全部落入木族的手裡,對平衡妖族勢力大爲不利!黃柏的修爲纔不過第四品,又鎮壓不住場面……滌塵子來歷過於玄奇,又是人族,說不定跟大乾王朝皇室有千絲萬縷的干係,爛陀寺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混進來。”
鳩摩羅笈多越是沉吟,這十幾名老僧就越是出言逼迫。王佛兒聽了很久,終於忍耐不住,大聲叫道:“師父,弟子王佛兒在寶色抄經歸來,不知您有何吩咐?”
他叫的聲音極大,這十幾名老僧立刻都住嘴靜了下來。他們都是爛陀寺第二代弟子中有數的高手,輩分只比幾名首座長老低,早就察覺到王佛兒的到來,卻是誰也不曾理會。
王佛兒這一嗓子,論音量是鎮不住他們的,但是那句“弟子王佛兒”卻給這些老僧極大的震動。
鳩摩羅笈多微微一笑,召喚王佛兒到他身邊,看了一眼這些來自寺內各股勢力的代表,頷首說道:“既然諸位認爲大雷音寺定然要派人去接收,我也不好反對,至於這人選之事,我徒兒王佛兒正好從寶色中選經完畢,可算是我推舉的人選。其他人選,等五首座共商,才決定罷。”
一名身材矮小,猶如一尾肥肥的老鼠般的老僧,臉上突然變色,大怒道:“鳩摩羅笈多首座,論資歷,我亦是大自在院一秀老師親傳弟子。論佛法武功,我在五大首座下,十四名親傳弟子也並不輸人。王佛兒才入本寺,功力不問可知,您不可任人唯親!”
“靈山!你這麼說話,就有些不妥。鳩摩羅笈多師叔自然有他的考慮,我倒是支持師叔的決定。”一名面目慈祥,背後卻鼓起老大一塊的駝背老僧,立刻改換了口吻,對他身材矮小的肥肥老僧斥責起來。
“黃柏!這接掌大雷音寺之事,本來就沒你的份。”
聽到這些和尚又在吵架,王佛兒聽的頭也大了,小聲對師父說道:“您以權謀私也不用這麼明顯,我現在應該是跟您苦修佛法武功纔對,去主持什麼大雷音寺,怕是不很妥當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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