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它呢,現在這整個臨水縣也沒有能能拿她怎麼樣,忙了一天,還是先回去煮點好吃的,飯吃飽了再說
“雋娘,這紅妝要擴建——!”第二天中午,吃過了飯,秦墨便坐在堂中的圓桌上,低頭對雋娘吩咐。
“你是本地人,對這臨水縣熟,你丈夫又是替大戶人家送菜的,經歷多,也見識廣,你幫我從一批人裡,僱傭一個會算賬的,買兩個勤快的丫頭子,從你選的人裡面挑,人不要多漂亮,但是本性要老實,手腳麻利,加上再能機靈點就更好了。”
秦墨便鬱着臉色,吩咐
現在這店裡的生意到底是一天比一天好,當初自己並沒有預料到,一開始,建這紅妝時,手中只有幾兩銀子,這錢不多,便一切從省,只在一些原舊的陳列上添些細節,通過新穎,小巧取勝。
但是,現在看的久了,始終覺得不夠大氣,便害怕這生意滑下來。
斜對面的那胭脂樓,那豪華,那氣派,從三樓直直掛起的粉紅燈籠,真真的雕欄玉砌,客人一眼就感覺懂那氣勢,於是進去消費的人也心裡舒暢。
而紅妝的麪店,目前還太小了些,屋裡的陳列也不夠華美,所以,秦墨便想改建,將裡面的半間小屋也加進來,將裡面的陳設更新一番。
只是,這樣一改,人手便少了,之前的店裡,就只有秦墨和雋娘和一個後來才招進來的會計,閔叔,一個在外面送貨的,只是這四個人還忙不過來,所以現在亟需增加人手。
“好的,只要東家這樣吩咐了,雋娘就一定會盡心去做。!”
而秦墨,最後將手搭在雋孃的手臂上,似寬慰
“你去做,我放心——!”
雋娘趕忙半蹲下行禮。
“雋娘一家也要靠東家養活,能替東家辦事兒,雋娘自當盡力——!”
秦墨便點點頭,看着那雋娘。
“去吧。!”
雋娘今天穿的是一件月牙白的帶黑色碎花的棉料長衣,下面着的同色褲子,秦墨見雋娘告退後,那一身月牙白的影子就消失在帷幕邊。
到底是老熟的做事兒穩重的人,一舉一動讓人放心。
等秦墨忙完了這邊,看了看那外面的太陽,已經過了午時了。
一想起今天要做的事兒,便擡頭喊了兩聲。
“閔叔。閔叔。!”
正在前面小屋裡撥珠算的那秦墨叫着‘閔叔’的老頭子一聽見這喊聲,取下鼻樑上擱着的石英石磨成的老花鏡,然後急急忙忙的到這後面來。
“大東家,你有何吩咐。!”
這老者便供着長袖倒。
秦墨便看了看這閔叔,年過花甲,卻是個誠實心善之人。便凝下語氣道
“閔叔,我等下要出門,我要去看看放在鎮上的小小姐,帶了她喜歡的豇豆豆腐乾肉絲去給她下飯吃,學堂裡的伙食都不算好,隨後還要去鄉下檢查一下我的地,看看今秋田裡地裡的收成如何,這店裡,今下午就由你照看的,如果是一些姨奶奶的丫頭或者什麼當官的人上門,你招架不住,就推脫主人出去了,把店裡守好…!”
這老人聽罷便神色一凝,知道這東家每隔幾天都回去一個挨着她們村裡近的鎮上,據說有她一個妹妹在那裡學堂讀書,女孩子讀書倒也罷了,而東家每次去都會用瓷盅帶上滿滿的一盅子豆腐乾肉絲,說是給妹妹吃的,那學堂的伙食不好。
老人想罷,便拱手,恭敬的語氣道
“東家好生去吧,勿掛念,老生會把店裡看好的。!”
這秦墨便讚許的對着老人一點頭,然後將收拾好的,裡面裝了那豇豆肉絲的包裹,還有自己的斗笠拿上,然後纔出了門。
出了門,便把斗笠帶在頭上,既然要出走,秦墨不想讓人認出她的臉,馬車停在外面,只是只要出了縣城,這路馬車便不好走了。
“秦姑娘,你去哪兒啊。!”
趕車的人便隔着簾子疊聲問。
“趕車大叔,你把我帶到那城郊口,那裡我有認識的人,謝謝。!”
這秦墨也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車,所以這車伕都與秦墨熟識了。
“好嘞,姑娘你坐穩了。!”
馬車直直的奔過這東大街,馬蹄兒在街道上歡快的踏着蹄子奔着。車裡面的人太輕,不帶重量,連馬兒跑起來都覺得格外省力。
到了城郊,又找了鄰村人,僱了一輛牛車,進村還是要坐牛車。
又過了一個半時辰,才趕回了赤水村。
果然,站在大路上,一朝左右看,各個農戶都在田裡地裡幹活。
秦墨便找到了陳剛,正在自己家田裡弓着身割稻子。
“丫頭,你回來了。!”
秦墨在田邊站着很久了,這陳剛纔發現秦墨站在後面。
“是啊。!”秦墨便又想左右看看,語氣帶些感慨,看各個地方都是一副熱火朝天的畫面。
這穗稻兒好短,可憐這些農民,一年到頭,倖幸苦苦的勞作,如此面前的收成就算是陳剛口中說的‘不錯’
呵,心裡也不只是是覺得好笑還是可悲。
一望望的稻田裡,那稻葉,稻杆子加起來,可比那稻穗顯眼的多。
到底是沒有經過改良的種子,讓這些農民又出了力,也沒得到多少收成。
這些農戶,每畝田能有三四百斤糧就不錯了,但是大部分要上交,留些幾十,百來斤稻米,便是一家老小一年的口糧。
所以,這些人生活過的一直窘困。
窘困,但是又各種計較,心思,算計。所以,到底是可憐又可恨。
“陳大哥,辛苦你了…!”
看了一眼田裡的景象,秦墨便轉身要走了。
在這裡多留也是無益。
而這陳剛跟自己也沒有多餘的話說,秦墨說要走,就一副憨直的樣子,抓着頭皮憨憨的笑。
秦墨在田坎上走了幾步,又覺得不忍,然後折回來。
“陳大哥,你兒子上學的學堂,我已經幫你找好了,就鎮上那家,挺好的。!”香香也在那裡讀書。
而這陳剛的確沒有想到折轉的秦墨又走了回來,而接下來又聽到從她口中說出的話。
整個人都傻了,站在那田裡,立如木樁。
讀書?!他是沒有聽錯麼,這學堂肯收他的兒子了…
雖然,這陳剛心中,這麼一年,心裡就一直琢磨着這件事兒。
陳剛雖然人笨,心卻憨直,還是有些智慧的。
又見秦墨在縣城混的那樣好,到底還是要懂的多的人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自己吃了一輩子苦,書沒有機會讀,媳婦也老實本分的就跟着自己受苦。
讀書,能認兩個字,自己這種門戶,不求什麼功名,只是以後算賬寫那些締結關係的各種條約也不吃虧,這年頭,男孩子不識兩個字。
就得跟自己一樣,在村裡總是受人排擠,被人冷眼。
心裡還是很難受的…
而心裡一直惦記着這件事兒,就想以後自己兒子能比自己強些,能讀書識字,可是,自己這佃農出生的,一沒家世,二沒閒錢。
那學堂也怕不肯收。
眼見自己家那大子快七歲了,整天也只能跟自己背東西,幹農活,那瘦弱的肩膀,到底這當父親的還是心疼。
這心中的渴求從未對任何人講,可是爲何秦墨會知道。
她說的學堂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說讓自己兒子進學堂。?!
陳剛就傻在原地,半晌,回不過神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會錯了意,心裡卻有一股狂喜的欣喜感快噴涌。
秦墨淡然看他,面色清冷。
“進學堂,男童是每個月一錢銀子,裡面有書本費,紙筆——!”之前香香的學費也是每個月一百錢,也就是一錢銀子,還沒有新書,不給新的書本,紙筆。所以,在古代的學堂,還是偏向男孩子的。
“一錢銀子就是一百錢,我估計你們家也出不起,以後你好好幫我們家幹活,這每個月的一錢銀子的錢我幫你付了,一百錢,就是你們砸鍋賣鐵,將家裡的糧食賣光,可能也湊不出來,更何況也是隻是一個月支付的錢,只要你以後好好的幫我,一心一意,實心,你兒子以後的學費就包在我身上,我會支持他至束髮,而你,以後也有無限量前途。!”
這陳剛聽完這一席話,便感激涕零,一時間,竟對着那溼溼的農田雙腿‘咕咚’一聲跪下去
“謝謝您,丫頭,以後您就是我陳剛的東家,我陳剛一家上下,都不會忘了您的恩惠,必定全心全意,將東家您的家,守護到底。!”
秦墨依然面無表情,卻將自己那廣袖忽的一拂,然後才從這田坎上,大步的出去。
好久沒有到自己的老屋看看了。
其實此刻秦墨心裡倒有一番糾結,
一走進,發現這那院子裡平白的多了些柏樹渣,沒人打掃,整個院落去是冷氣森森。毫無人氣。
秦墨走時,給每間房門都上了鎖,打開中間房門,實磚鋪成的地,因爲背靠着大山,諸多溼氣,使得這屋裡竟有半邊是溼了。
長久不住人,這屋子有股黴味。
走的時候,那牀鋪上的乾草,那青色的褥子,那青色的棉布裡面裝了雞鴨的羽毛和棉花的自己一針一針縫起來的被子,都還在。
感慨,擡頭一望這房子的四角,秦墨止不住連連的感慨。
當初是多不容易,湊了多久的錢,又折騰嘗試做不同的生意,才湊足了這二十都兩銀子。
每一方磚,每一匹瓦,都是自己一個子兒一個子兒計算進去的。
到底有了這間瓦房,纔有自己的現在和以後,任何宏圖抱負,終於要在這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基石上展開,只有根底穩了,建立在這上面的一切,纔不會搖搖欲墜,如空中樓閣…
只是,當初,自己的這間瓦房來的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以至現在的秦墨想起都有些唏噓。
但是,用它也沒用多久,丟棄的也太快了。
呵呵,丟棄,這詞也不對,不會丟棄,這房到底還是自己的寶呢…
以後,她還是會回到這裡的。這裡還是她一切的根據地
秦墨穿着那身緋紅色碎花的廣袖長裙,這裙子的面料還是用上好的蠶絲做的,外面穿了一件前兩天縣令那三姨奶奶送她的一件她年輕時常穿的一件鼠毛褂子,裡面還是那西番蓮花緞子做的裡子。
腳上也穿了一雙紮實的黑布棉靴。
總之,這身上這一副行頭也很不錯了。
那三姨奶奶現在對自己是真得好,各種不喜歡了的衣服,首飾,給下人時先挑了一些好的給秦墨。
時而見面也是笑笑呵呵的,估計也是對秦墨太器重了吧。
但是秦墨依然是端着那姿態,不過度疏遠,也不故意諂媚,自輕自賤。
對於這些對你有目的的權貴,就要這其中各種姿態拿捏的準確,不能讓她們覺得你無望,那便是一枚棄子。
但是也不可過度自輕,對方便容易操控了你。
所以,秦墨這一路走來,的確打理這些關係時,也是小心翼翼的。
“喲,這不是這秦家大丫頭嗎…!”
“看這身裝扮,真真是富貴人了啊。就隱約聽人說起,秦家丫頭現在在縣城一家店裡,找到了什麼靠山,今兒這衣錦還鄉,就這樣瞧着啊,一點不錯,這小模樣啊,越發是長好了,過去可沒這麼俊俏,果然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一看竟然是這麼個水靈的人兒,真漂亮的丫頭呢。!”
“當初你在赤水村的時候,那行爲,腦袋又有神在點化,嘖嘖,做的那些事兒啊,都太出衆了,就覺得跟普通人不一樣,可是如今看着,竟是這麼一個出衆水靈的人兒。!”
秦墨纔剛從這房子邊走過。
旁邊的菜園地便突然的出來一道尖銳婉轉的聲音,那一出聲,那音色,便小小的嚇了秦墨一跳。
再等她回神,定睛一看。
這穿着一身藍布衣裳,繫着一張青色圍裙,半躬在泥土裡,一張臉笑的皺紋疊起,那半張的一口黃牙,那可不是那昔日自己菜園地旁邊的楊大嫂子不是?!
此刻,只見她嘴裡似放鞭炮的吐了一串誇讚之詞,彎着那一雙眼睛對自己曖昧的笑呢。
秦墨恍然,又想起她剛纔放鞭炮似的說的那一串串話語,只按捺不住心裡的譏諷。覺得好笑。
出衆?!不是吧,想當初糾結了一堆人,修房子時還跑到自己屋前指着自己鼻頭大罵妖女的人,此刻居然說自己出衆。
出衆?!這秦墨也是無奈的笑了。
這些天,家裡添了一面銅鏡,她自己也偶爾對着鏡子照照,發現鏡子裡的人兒,的確還有一張至少秦墨自己很滿意的臉蛋,下巴削尖略瘦,眼睛卻渾圓如杏眼,五官很細緻,不管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但是明豔的衣服穿在身上,也襯托的整個人別有一番風味。
但是因爲這副身軀的年齡畢竟只有十歲,很多地方還沒長開,眉宇間也還有一絲稚氣。
所以,算不上是女人
“楊大嬸子倒慣會夸人的,果然,楊大嬸子還是每日朝這地裡灌肥,這菜地幾家人還是楊大嬸子家的菜地種的最好,楊大嬸子是出了名的勤快人。!”
這楊大嬸子被秦墨這樣一誇,心也樂了起來。想當初,朝地裡灌豬糞這些法子還是秦墨告訴她的。
一想當初也還是受了秦墨的恩惠,又想到了最近總有人說這秦墨在外面掙了錢,總想着說幾句讓秦墨舒心話,看看是不是讓這秦墨幫扶幫夫自己。
或者又提點提點自己。
但是秦墨也這樣跟她說完話後,卻也不多言,客氣的說了幾句要別的話,卻直接道了擾,然後便從身邊走開了。
把這楊大嫂最後弄的是一團霧水,到最後都沒有摸清楚這秦墨的想法
秦墨淡淡的跟這楊大嫂子客氣幾句了,便一路朝村中走去。
出去這麼多日,就去看看自家的那塊地如何了。
秦家老二這當初分下來的地,出了這屋前的那塊菜園地,其餘就是在村中到村尾的這條路中間有一塊地,大概十米長,三米見方,這就是秦家主要的這塊地了…
之前是被陳剛耕了地,撒上了胡豆,走的時候那胡豆苗寸長,現在卻不知是怎麼一副光景了。
秦墨纔剛走到那地沿邊。
“哎喲,這不是那村尾的秦墨嘛。嘖嘖嘖。發達了啊。這穿的,都是富貴人了,你地裡的那胡豆結角兒都熟了呢,已經是有錢的人了,還進村子幹嘛啊,來做這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活。!”
果然,側面那地裡跟自己說話的人,就是那村中胡大家的女人,旁邊是寡婦楊氏。
胡大家的女人,上次來自己家門口鬧事兒的也有她吧。
這胡大家的一笑說完,旁邊的楊寡婦,家裡死了丈夫,一直在村中都是默默無聞的,村裡有什麼風言風語也不跟着去傳,也不喜歡挑事兒,守着家裡一個獨兒子。
母子相依爲命,過的清苦,可是全村人倒是很善待的,就不同於對秦墨這樣。
這楊寡婦此刻也就着話,笑
“這丫頭原本在村子裡就不一般,又不是我們每個人有能有這種福氣,她只是在這地裡看看,何曾需要向我們這樣真正面朝黃土的做——!”
這楊寡婦到底還是深諳世道的,說出一番話來,不誇,不貶,也不完全誇秦墨,卻也不粉飾之前秦墨被叫妖女的事實,只是委婉的說了不一般。
秦墨心裡頓時冷笑,不一般,好個圓滑的不一般。
但是秦墨也懶得去跟這些人仔仔細細的一條條賬的算。可是誰對她好,誰歹,心裡卻明鏡似的。
早時就欺負她,找她麻煩,現在看她有靠頭了又來尋說兩句好話,因爲她會那麼傻就相信了。
“這丫頭,那臉就生了一臉福相。!”
這胡大家的就在旁邊加勁誇讚道。
而秦墨,便站在原地,不卑不亢,臉上始終保持着一股淡淡的笑意,即不說時,也不置否。
就當看一羣小丑在表演吧。
她免費看看,何樂不爲。
旁邊就是自己的地了,秦墨便移過去兩步,這胡豆是成熟了,但是長的不太好,一是缺水,讓整個根苗太細,角結的不多,角里面的顆粒也不飽滿,二來,這土地實在是太貧瘠了,這方地在村尾,村尾原本就是遷進村人們後面開鑿的土地,石頭多,土硬,土質不好,這不光秦墨一家這樣,貌似這一片家家戶戶的土地都是這樣。
“劉大嬸,你好忙啊——!”
剛纔看見地裡的幾個人,那胡大嫂,那楊寡婦都主動給自己打招呼,只有這劉大嬸一個勁埋頭的在自己地裡勾草,不知道是在裝沒看到,壓根不想理會秦墨,還是因爲之前在秦家家裡做了太多的‘好’事兒,此刻便再覺得不好意思見秦墨了。
既然假裝看不見,那我就主動來跟你打招呼,逗逗你。
這劉大嬸子低着腰的樣子是在忙着幹活,然後是聽見四周有人叫她。
便轉過頭來,看見秦墨,一雙眼睛微微睜大。
“哎喲,是秦家丫頭啊。好久沒見,最近長胖了些啊。!”
這劉大嬸子的那副樣子,見秦墨的那一剎那似乎還真帶了點詫異。
讓秦墨都相信這人是現在纔看見自己。
“嬸子瞧着我是胖了啊。!”
秦墨假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做出一副俏皮的樣子…
“我剛從那村頭走過,看見有一小子,好像是在那稻田裡摸泥鰍,嬸子那應該是你們家二子吧,我瞧着那聰明體壯的樣子,果然是比香香好,怪不得曾經大嬸子那村頭給香香發了一份爛紅薯湯,嬸子都要把它搶了給自己家二小子吃,果然,這給男孩吃和給女孩子,到底這身體長出來不一樣。!”
這劉大嬸子一心就想護着自己那兩兒子,剛穿越過來時,就狠心的要奪那香香的半碗紅薯湯,一個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家裡也再沒有任何大人存活的小孩子,那一碗紅薯湯是怎麼下得去手。
所以,秦墨一直都不忘。
後來修房子來自己門口鬧事兒的,這劉大嬸子也積極的很。
只是,想想其實這些人也很愚昧可憐,就算自己不動心思去報復,老天也會收拾她的。
這劉大嬸子一心別人的什麼好東西,都想收颳了自己家裡用。
養的那兩個兒子,一個十五歲,一個七八歲,那長的倒是身強體壯,一副蠻憨像,只是這樣的小孩,教養出來太自私,養出來不給父母找什麼氣受就很好了,更別指望他們以後在自己老後對自己多孝順。
秦墨相信自己看人的能力。
而秦墨是故意這樣說的,這番話說的劉大嬸子尷尬,臉漸漸的暗了下來,好久,又見秦墨一直在看自己,便假意的‘咳’了一聲,然後再不好意思,將自己的頭轉過去,手上假裝在繼續勞作。
秦墨心底冷笑了下,然後也再無心耗心力在這上面,心裡只想着那胡豆。
這胡豆的收成怎麼看都不算好,水分,土壤的含礦物質有機物的程度,自己還是先將這土壤兼這胡豆帶兩窩回去,拿到縣城裡,放到自己每日的研發美容產品的房裡,然後自己再細心測測這土壤的成分,檢查一下ph數值。
這土壤的酸鹼度也很重要。
既然那胡豆也拔了兩顆,土壤也用一個瓷瓶裝了些,秦墨便把這兩樣東西帶着,去隔壁村裡有找了輛牛車,然後將家裡的一些菜,家用都拿了些,都放上牛車,然後就準備趁這天色,早點會縣城去。
現在人還是要待在縣城,那邊的生意,每天都有不同的顧客來訪,秦墨一刻都耽擱不得。
只是去縣城前,還想起給香香帶的豇豆豆干肉絲。
便在車上時,秦墨便叫了車伕,先駕車去一趟鎮上。
然後車伕便把那牛牽了頭,改道,聽秦墨的話一路趕着車,聽那輪軸轉動的吱呀吱呀的聲音。
沿河的大道,走到鎮上就要遠一些,臉上迎着帶着河面水氣的風,又是冬天,就有點冷冷的,冰冰涼的感覺。
冷,就坐在這牛車上,饒還是冷。
終於,到了那間學堂,街尾的大槐樹下。
此刻這正是那些孩子上課的時候,學堂裡周圍都只聽得見朗朗的讀書聲,有幾個小女孩在後面的小院子裡跑着玩。
這些小女孩,有一兩個就是出於跟香香相同的原因,家裡面喜歡女兒的,又還比較有錢的,又不夠開私塾,便給點錢把女兒送到這裡來白天學些功課,讀書認字,就是女學生了。
其中一個小女孩就是這老夫子自己的孫女。
還有三四個長期在這院子裡玩的,便是這附近住戶家的女孩子了。
家裡沒大人,小孩子就出來人多熱鬧。
“秦香香,你姐姐又來找你了。!”
秦墨才走到後院那堵磚牆的口子那,便有一個總了角的和香香差不多年齡的丫頭,鬼機靈的模樣從裡面探出腦袋來看秦墨。
然後一面轉頭嘻嘻跟香香笑。
秦墨脣角也輕彎曲,這丫頭就是那老夫子的孫女。
小丫頭穿着一身碎花紅的棉襖,下着棉褲,穿的比一般人家裡好,畢竟是有個爺爺是秀才。
“姐姐。”香香穿的也不錯,秦墨接連給香香做了幾套御冬的衣褲過來,小丫頭在這邊長的還不錯,臉色也還好,人也壯壯的。
才隔了幾天,彷彿又是很久沒見一樣。
秦墨其實是經常來這裡,所以那小丫頭都認識了自己。
秦墨將香香摟在懷裡,香香便自己就靠了過來。
身上的衣服倒還乾淨,只是那臉還有些髒。
秦墨便用手給她擤了鼻涕。
“怎麼這麼大了,還不知道自己擦鼻涕,馬上滿四歲了,吃五歲的飯了。!”
“嘻嘻,姐姐…!”
香香卻只是一個勁的高興。
“最近夫子又有教你們什麼字詞,數值沒。!”
“有——”香香便捏着衣袖,一頓一頓的說着“教了古詩,還叫了數值,叫我們背口訣,香香現在知道了一重一等於二,二重三等於五…!”
“哦,我們香香都會讀古詩了,真棒——!”秦墨看她自豪得意的那模樣,心裡也真覺得樂。
想到自己立馬就要走,便將懷裡的提着的那包裹,取出來,打開。
秦墨每次一來這學堂,那些人便都認識了。
秦墨給香香帶吃的東西來時也會分給這些孩子。
久而久之,這些孩子一見秦墨在開包袱,便都留着鼻涕靠了過了。
都是些三五歲,平時吃不飽飯的孩子。
可是秦墨打開,這次的包袱裡只有一個白瓷罐子。
那些孩子有的便走開,有的還緊緊盯着那白瓷罐子。
秦墨便把蓋子的口打開。
裡面是嚴嚴實實的裝了一罐子豇豆豆乾絲肉絲。
裡面加了鹽,加了油,加了自己自作的豆豉,用了蔥大蒜香炒,弄了這麼一罐子,給香香帶過來,就是怕她在這邊吃不好飯。
周圍的孩子一聞見那罐子裡的香味就留口水,有的在摳鼻涕。
秦墨只想着給香香看一眼,然後就準備蓋起來,這傻妮子,不給她說清楚她就是懵裡懵懂的。
“香香,這裡面是姐姐做的菜,最近忙,姐姐也沒有空經常來看你,就做了很多,姐姐察覺出你的口味,都是你喜歡吃的,待會我交給師孃讓她給你保管起來,每頓飯就給你舀出一小勺來下飯,如果師孃忘了,你要提醒她給你舀了來下飯,知道了麼。然後還可以和你的夥伴分着吃。!”
儘管秦墨一番話是翻來覆去的說,翻來覆去的提醒,可是這小妮子依然是那副愣愣的表情,在啃指頭。
秦墨也知道,每次自己跟她說話,似乎她總還是聽的吃力,於是自己也不多講了,直接抱了那罐子去後院找那負責給學生煮飯的這夫子的老婆。
當一個姐姐不容易,就跟當老媽子一樣,偏偏這丫頭年齡又這麼小,可能年齡再長大一些就好了。
從學堂裡看完了香香,便一路往縣城繼續趕去。
一個靈魂裡住着的二十多歲的姐姐,便如一個媽媽,一個老媽子,彷彿什麼時候都操不完的心,擔心自己的妹妹在學堂裡受欺負,擔心她在裡面吃不飽,穿不暖。
每次去,秦墨除了送大批的錢糧外,還總私下給那師母幾文錢的小費。
就希望這些人看在自己的這麼心誠的份上,對自己妹妹好點。
“丫頭,已經到了,你是在哪裡下車,是要進城還是不進城。!”
不知不覺,這路上一路搖啊搖的,最後還是搖到了縣城。
秦墨一回神,見那趕牛的大叔笑看這自己。自己也窘了,連忙下來,從隨身帶的梅花荷包兒裡掏了二十文錢,便給了那大叔。
之間那大叔千恩萬謝的,後面才牽了牛走…
天已經快黑了,估計現在要找馬車也不容易了,所幸這距離也不是很遠,秦墨就自己徒步走着。
晚上,擺攤的就要各自回去了,而店鋪也有些在打烊了。
這正值深冬,天特別冷,空中風都是呼呼的聲音拉的直響,吹的人冷顫顫的,秦墨便埋着頭,咬緊牙,一頭扎進了風裡。
約摸走了大半個小時,才從城郊到了自己的店鋪門口。
今天很冷,自己的店裡,雋娘那把門板都合上了一半。
秦墨帶着那斗笠,一進屋,摘下來,雋娘嚇的差點從圓桌旁跳了起來了。
“今天外面冷吧。!”
雋娘上前來拿過秦墨手裡的斗笠。
“剛纔你帶着個斗笠我還以爲是誰呢,真真被嚇了一跳。!”
雋娘放下斗笠,便上來給秦墨倒了一杯茶。
秦墨便捧着那茶喝,又問了閔叔呢。
雋娘便回到已經家去了,今日冷,店裡也沒多少客人,就自己在這裡守。
如果不是爲了等秦墨,自己也早就家去了。
秦墨點頭,一想是自己把人家的工時給耽擱了,便又說了兩句抱歉,太冷,此刻自己坐在這屋裡,捧着這熱茶,到底那手還一陣陣的打顫。
“要不今晚我陪着你吧,你一個女丫頭,這麼冷,倒不方便。!”
這雋娘就焦急的看了看外面。
秦墨搖頭、、
“你一個家裡,又是兒子又是婆婆,丈夫回家也要吃熱飯,如何讓你陪我,秦墨一向不喜歡欠人人情。”
而且,又怕因爲自己惹的雋孃的家庭不和睦,那更是自己的錯了…
常聽外面道雋娘那男人有個倔脾氣,婆婆又兇的很,所以,自己都很替雋娘擔心了,如何肯爲了自己讓她擔不必要的風險。
秦墨就搖頭。
只是,這幾個月,自己一閒下來,的確會覺得孤獨,以前有香香,挨着那妮子,有她在身邊,歡歡鬧鬧,倒不覺得…
開業的頭三個月,自己也事情太多,店外要銷售,店內要算賬,如今空了很多時間下來自己倒覺得空虛了。
“唉,就你這麼一個小小女子,現在能幹成這樣一副模樣也是非常不錯了,在外人眼裡,只覺得這紅妝裡的人來客往,生意讓人豔羨,又說這紅妝裡是多能幹的一個人物在後面撐着,誰都猜不到,就是這樣一個你,你一個小小的女子,能做到這些,太不容易了。!”
這雋娘就嘆氣。
她比秦墨歲數大了一輪還多,可是都做不到如今的場面,如果這店交給自己,那人情往來,自己只會搞的一團糟,卻不想這丫頭,那堅定的意志,竟如鐵一般。
秦墨聽着雋娘這些由衷的感嘆,只是微笑着搖頭,倒不是她真得多能幹。
只是被現實逼的,她本來就是二十一世紀本來這天真無慮的大學生,但是一朝被弄到這朝代來,連飯都吃不起,甚至差點被餓死。
“雋娘,你家裡現在經濟寬不寬裕——!”秦墨知道,能在這個縣城裡存活,普通的百姓能吃飽飯都很不容易,鄉下人就不說了,城裡人一樣日子難過,飢不飽食,秦墨突然想到。
“我那後面的廚房裡,還有兩盤菜,你把它打包了端回去吃。!”
秦墨這不說還好,一說這雋娘拼命的搖頭。
“你不知道我那家口子,是最不喜歡從東家那裡帶吃的東西回去的。上次,那張員外張老爺過生日擺壽宴,他又是張家的買辦,那魚那肉剩的一盤一盤的,叫他把那桌上剩下的魚給兒子打包回來,咱們家,你也知道的,經濟並不富裕,每個月我百來文錢,他也差不多,一個月兩百三錢也只維持的一家人生計罷了。他平日又要吃酒,一家人上下的開支,還是用的緊巴巴的,一家人少吃肉,就叫他把那老爺宴請完後那桌上魚給兒子夾給回來,但是就惹上了他那脾氣,說那是人家吃過的,說我們家要吃自己買,就爲這事兒,發了火,兩天不理我,唉。!我就再不敢將別人家的菜帶回去了。”
“唉,丫頭啊,我就跟你說吧,這女人啊,一生下來就命苦,從出孃胎就命苦,說你是女孩子家,讀書識字也不用學,出嫁了,如果丈夫是個會疼人的,愛家的那倒還好,如果是個愛吃酒,愛賭錢,又脾氣大的男人,唉,只怕你苦了這上輩子,還要苦下輩子。!”
雋娘便看着秦墨的眼,聲聲搖頭嘆道。
其實秦墨也覺得,雋娘這種丈夫的確是惱人,但是,這番話給自己,男人,男人,她腦袋裡還沒有概念,她這具身體連十歲都沒滿,現在去考慮什麼男人啊,實在是想象不到自己未來的男人是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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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妹子,配一個腹黑酷酷悶騷的咋樣。看到底誰降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