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有喜歡他的…
他對她的吻,她沒有接受,但是也從來沒有從心裡排斥過。
可是,顏尤夜,我可以相信你麼。
秦墨低頭,這麼暗的地,只有地上的雪光,反射出拇指蓋上的死死熒光,連秦墨自己都沒有發覺,什麼時候,眼眶已經微微溼潤,那眼眸中的視線便變的模糊不清。
秦墨睡的迷迷糊糊中,突然聽見一陣噼啪的聲音,身邊似好溫暖…
怎麼了,這麼暖和,他們昨晚不是在森林的雪地上過的麼,不是氣溫低的刺骨麼,爲什麼會覺得暖。
是自己的幻覺麼…
昨晚的一切是夢,還是現在的一切纔是夢。
“你醒了——!”
果然是有噼啪的星火跳動的聲音,秦墨從睡夢中輕輕顫抖了睫羽,那白色的雪光反射出的光線明亮刺眼。
面前是一張特寫的大的俊顏,乾淨,雋秀,五官精緻,棱角分明。
脣上微翹,身上散發的寒雪氣息清新如櫻花的香氣。
白色的狐毛在風中輕揚。
視線下移,他面前,不遠處,那噼啪跳動的,可不是那簇簇火苗。?!
在這樣的雪地裡,火,真得是太奢侈了。
昨晚如果不是有他,被他抱在懷裡緊緊,秦墨不知道這麼冷的夜要怎麼捱過來。
不知道他昨晚是不是也冷,畢竟,他比她更無力。
不光是火,他手中好像還拿着什麼,秦墨還聞到一陣很香的氣味,竄進鼻裡。
“醒了——?!”他問,略帶沉鬱的眼,轉頭看了眼秦墨。
秦墨點頭,不知道爲什麼,終於捱過了昨晚,她現在心情很好,脣角勾起微微的笑意。
緩緩的伸了個懶腰,聽見他的問話,她點頭。
“睡的好麼——!”
秦墨凝了凝神乜斜着看他一眼,這岩石上,有什麼好不好的。
“冷麼——!”他又問,始終是一副酷酷的神情。
秦墨不答,她不想回答他這些無聊的問題。
也許這是他慣例的關心,可是她卻不需要…
“來,給——!”
突然,一根兩個指頭粗的棍棒,上面有半個手掌大的黑乎乎的東西,還在冒煙。
秦墨伸直了腰,微微吸氣,確定剛纔的香味就是從這上面散發的。
那黑黢黢的東西,她有些嫌棄,多看了兩眼
“這是什麼啊——!”
“來,餓了吧,這是兔肉…!”
“哦——”秦墨終於完全清醒過來,是餓了,他知道的,她昨晚就餓了其實,剛纔也是被這美味給勾引醒的。
“是兔肉啊——!”她放心了。
然後剛睡醒。手顫顫抖抖的將東西拿過來。一聞,的確很香,可是,秦墨發現個問題,她還沒漱牙呢。
“吃吧——!”他看她,輕輕開口。
秦墨擡頭,看見他眼裡的溫柔。
“哦——!”
“這麼早,你去哪裡逮的兔子啊——!”
秦墨拿過來,再聞聞,然後鼻子貼近那肉,只是還不動手吃。
男人轉頭,手裡似乎還有一枝樹枝在火上烤着,聽秦墨問話,側過身,看着火苗,淡淡的語氣道
“昨晚出去挖陷阱捉的——!”
“今天恰好是運氣好——!”
他轉頭看了眼秦墨,見她臉上還帶着疑惑。便又耐心解釋道
“昨晚風雪大,我冒着雪出去,便想找點吃的,可是沒找到,最後在一片平地上,我發現那兔子跑的腳印,就在雪地裡挖了兩個坑,在上面鋪了些草,扔了些果殼在上面,想碰碰運氣,但是結果今早真被我逮住了一隻!”
“偌——!”顏尤夜用手指了指火堆。
新鮮的兔肉烤的焦黑,外面黑裡面嫩,秦墨吃了兩塊,挺香的,也填飽了肚子。
今日天色早,便可以早時的找回家的路。
吃完了東西,處理好了火堆。
雪還是沒停,但是相比昨天,小很多。
兩個人艱難的在雪地裡走着,顏尤夜臨行前給秦墨削了一根木棍,便讓她拄着走路…
兩個人在雪地裡還是走了好久,似乎纔回到昨天跟着香香他們一路丟失的地方。
秦墨記得下山的方向,兩個人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就聽見樹林裡從下面傳來的聲音。
可不是香香他們,香香一聲聲的叫着姐姐。
最後,兩隊人馬才匯合了。
香香擔心秦墨,而小桃就一個勁好奇他們昨晚是怎麼渡過的,在哪裡過的。
秦墨把一些該隱藏的都隱藏了。
只是講了個大略,就是岩石邊。
小桃聽秦墨講,便懷疑的看了看今日一直跟在秦墨身邊彷彿一個默默守護的戰士的顏尤夜。
又道“可沒發生其他的事兒吧——!”
秦墨看小桃看顏尤夜的眼神,就知道她是擔心什麼,在宅子裡,她和顏尤夜就一直是死對頭來着…
恰好被問中心事兒
秦墨到底是主子,話語權在她那裡,三下兩下便把事兒敷衍過去了,又道都挺好,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兒。
一行人,凡是昨天出來的今天都出來了,甚至管家把宅子裡的兩個家丁都叫了出來,一起來林子裡找。
香香見秦墨,卻傷心的只是哭鼻子
別人走在秦墨身邊問東問西,她便擠了位置出來,拉秦墨的袖子。
隨着一行人邊走便哭鼻子道
“姐姐,你不知道,我多擔心你,昨晚我連覺都沒睡好,夢裡都在想姐姐——!”
秦墨心中寬慰,聽見她又抽噎着吸了吸氣,手撫在小丫頭頭上安慰道
“別擔心,我這不是完好無損的回來了麼、——!”
而管家只是愧疚
一直走在這隊的前面,便個秦墨解釋道“姑娘,都是我不好,考慮的不周全,昨天姑娘累了就該派個人把姑娘先送回去。
回來的時候我們經過這裡,已經沒有人,連腳印也不見,香香她們在原地也叫了人,但是都沒人迴應,幾個下人只因爲姑娘你是返身回去了。回農莊裡了,但是不想,等我們回去,莊子裡的人卻說壓根沒見姑娘回來!
我們都急了,二小姐當場就哭了,念兒小丫頭也害怕,小桃有主意說上山來找,可是那時天黑,雪又下的大,上山的路都封了,沒有那麼多人要找到你們談何容易,而且香香念兒年幼,又只怕上了山分不清東西,到底人又走失了,所以老朽才擅自做了決定,等天一亮在出來找,天一亮合着宅子裡的人,莊子裡的人都上山來找,月清他們現在只怕還在山另外一頭呢,沒人叫他們回來,但是他們找不着人應該傍晚就會回來了——!”
月清就是老管家的乾兒子。
聽着管家略帶歉意的解釋,也好在昨晚一晚都是有驚無險,秦墨心中並不怨懟
“周伯,你做的很好,你能幫我照顧好這幾個小的,也就是減輕我負擔了——!”
“沒有及時的出人來山中找尋,還請姑娘勿怪——!”
“哎呀——!”秦墨便笑“周伯,你別愧疚了,我這不是好好的麼,到底也是我自己笨,在山中轉了一圈便不辨方向,害的大夥兒爲我擔心,索性今日都好好的——!”
“是啊,萬幸,萬幸——!”
周管家一捋須,一邊連連點頭。
其實只有秦墨知道,如果不是這個顏尤夜這個混球,把她帶那麼遠的地方,而且因爲欺負她耽擱了那麼多時間,消弭了來的時候道上留下的印記,她們又怎麼最後會下不了山。
一想到這裡,秦墨便斜眼的看了顏尤夜一眼。
今日的顏尤夜似乎有些不走心,從跟這些人相見,聊到這會兒,他倒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意外的很沉默。
秦墨走在一隊人後面,他便在一直默默在她身後走着。
此刻,見秦墨側眼明顯是責備。
顏尤夜卻笑笑,笑的一臉無謂,脣角輕勾,略帶得逞的笑意,俊美的臉恰似開的一樹繁花。
瀲灩芳華。
他的手來來牽秦墨的,卻被秦墨嘟着嘴一手甩開。
秦墨心裡還忿然呢,這麼多人,男女授受不親,這是古代,又不是現代,能這麼開放麼。
面對前面的一大羣人,他不要面子秦墨還要名聲的。
一大姑娘當着衆人的面跟男人牽手,那不是敗壞風俗麼。
他到真是不怕昨晚兩人在山裡過的這一夜,如果傳到衆人耳裡。
兩人的名節怎麼保得住…
等秦墨甩開手,又瞪他。
男人依然是無謂的笑容,隨後,竟然無奈的神情搖搖頭。
走了一個時辰,終於到山下了。
然後道上停了一輛馬車。
秦墨等人上了上車,又約摸半個時辰,衆人才回到田莊上。
月清跟鄰居的男人出去上山找秦墨還沒回來,月清媳婦在家中。
見秦墨一行人都回來。
便一個字也沒有說,轉身去廚房給秦墨燒水,洗漱,又是煮茶煮飯。
便在廚房忙了起來。
月清媳婦也是個老實本分的女人。
秦墨一行人先是去了莊子裡的菜畦了看看新結的黃瓜,豆角。
衆人也幫忙摘些。
秦墨恰好在路邊又發現了一枚新鮮的植物,那便是冬寒菜了。
別人不知道,可是秦墨認得。
前世在城裡她經常吃這個,別人只當那是野菜,而秦墨摘了好些,便帶回去煮湯…
中午一行人便是在莊子上吃的飯。
恰好是過年,農莊的住戶也是家家戶戶總掛了些野味,月清媳婦弄了一大桌子菜。
衆人吃的香。
完了又把那新鮮的瓜果切了些來。
用來解膩。
一時人人湯足飯飽…
下午時分,那月清便回來了。
知道秦墨已經到了家,心裡便也高興。
周管家喜歡這乾兒子,半下午就讓媳婦煮兩壺酒,兩人就菜園子旁邊的石桌上吃肉喝酒對弈。
香香也是很久沒到農莊上來,跟念兒對這農田裡的東西過多好奇,去地裡摘了不少野草莓回來。
最後說要來染指甲,而秦墨也由得她們鬧去。
到底只有顏尤夜待在這莊子裡最悶,原是沒有人陪他說話的。
就靠着那牆壁一張凳子做了半個下午。
秦墨在旁邊跟着那月清媳婦繡花樣子,恰好跟他只隔一米距離時而跟他說說話。
只有跟秦墨說話時,顏尤夜才最來勁。
“你這繡的是鴛鴦麼。是鴛鴦麼…!”
秦墨在幫忙繡的是一副枕套。
聽顏尤夜高聲在旁邊喋喋不休,秦墨乾脆把自己繡的花樣拿給他看。
“你這明顯就是麻雀嘛——!”
秦墨氣急,心裡只罵,我勒個去你的‘麻雀’
就算她繡工是不怎麼好,也不用這麼沒新意的貶損她嘛!
在莊子上玩了一天,晚上秦墨等人一宅子裡便驅車回城裡了。
然後就是過新年,這個年,宅子裡有個男人,自然不一般。
掛燈籠,放鞭炮,剪綵紙,貼對聯、
可以有人爬着梯子上下,然後貼福的時候,小桃和念兒一個勁的在下面端詳是不是歪了。
秦墨覺得今年的年比往年每年都來的暖,是心裡暖,暖暖的,心彷彿是不再像以前,沒有着落似的。
這一切,只因爲,這一年,多了個男人。
只是新年剛過,京城裡就來了書信。
秦墨不知道,是顏尤夜的書信。
其實在欽州的顏尤夜去年半年就給家人寫信,家人也知道他現在在西南邊陲這一帶,給了他長長的書信,是讓他回京。
走的時候,秦墨心裡說不出來滋味。
無法表達這麼多日來心中的難過,但是的確不捨。
但是秦墨也知道,終有一天,他們會分別的。
從京城來的人馬,是人親自送來到信。
走的時候,在門口,送行的時候只有秦墨一人,她還記得他走時,在沒有人處,吻着她的淚,然後緊緊的抱她,把自己一直藏在腰間的玉佩給她。
古人玉佩可以是間接的身份的象徵,一塊美玉價值連城。
如果是皇家,當然玉的質地不菲,但是就算是這樣的侯府,一塊帶在身上日日顯在人前的玉佩質料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秦墨從來沒見過顏尤夜帶過這玉佩。
觸手溫潤,在掌中光滑,上面的波紋,細看竟如水紋般在裡絲絲流動。
形狀是麒麟樣的。
“這玉佩是我曾在侯府時隨身帶的,我從小就掛在身上,出來時我怕有人看見而懷疑我的身份,對我有所圖謀,所以我一般都把它藏着,藏在我的衣內,今天我把它給你,你幫我保管着,有一天,我會回來,來欽州,找你——!”
而秦墨只是低着看着那玉,看掌心中的它哭。
其實,她也不知道原來自己真得是在感情中那麼容易動情的人。
但是結果,她發現自己是的。
顏尤夜,顏尤夜。
最後,他還是走了。
他身邊跟着一大羣的兵衛,小廝,奴才,像個皇子一樣,都不像是侯爺。
然後坐着那輛紅色的有淡紫色流蘇華蓋楠木縷空方格的馬車走了。
原來,他真得是侯爺——
只可惜,他已經走了。
短短一年,竟然在一起的時間,以爲緣分很淺,可是又不淺。
走的時候,顏尤夜的臉色並不好,秦墨覺得,應該是那封書信上的東西。
讓他如此着急。
他的着急,並沒有表現在明面上。
秦墨知道,所以放他走了。
她很難過。
但是在那半個月之前,秦墨手下派出去的人便曾回來回報一件事兒說,在裡欽州不遠百里的地方,在一座深山裡,發現那山上有秦墨叫找的那種夜晚能發光的石頭。
那是秦墨一直在找的磷。
磷在晚上能發光。
含有磷的礦石是磷礦。
磷礦溶於酸,就可以得到Ca(H2PO3)2
可以做磷肥。
磷肥主要是磷酸鈣、鈣鎂磷肥。
而這一切,都要秦墨慢慢來試驗…
顏尤夜走了,秦墨突然覺得身邊和心裡都空了一塊。
在上半年,秦墨又在隸屬慶州的欽州旁的隨州買地,心情不好,一口氣便收購了三四個莊子。
其中一個,還是在一位大臣手中買的。
隨州地方是靠外,地形坑窪較多,因爲又是平地,河川多。
使得這裡一道夏季洪水氾濫,因爲地平,所以那些河水無處收納,淹上來,識得這州內大量百姓受災,洪災之後,就容易出現災荒,鼠疫。
而秦墨去了隨州看了當地的地形。
卻還是覺得這種地方也比慶州,臨水隸屬的幽州好。
隨州這邊,跟西南不同,因爲地勢平坦,便吸引更多的外來商客來此做生意。
本來地段也比西南要繁華的多,便是偏中了。
恰好又是焱國下中的地帶,走南闖北的人多經過這裡,從西北來的商人多走這裡,運來西北的馬匹,藥材和樂器。
來自西北的商人幾乎人人都會跳舞,彈琴。
他們的琴是一種抱在手中的樂器,叫胡琴,跟琵琶類似,就是抱在手中,只要有個地方能停靠,就能蹲在這裡彈唱一會兒的。
雖然隨州也不全然像西北地方的那些市集,異域文化異域風情正濃。
但是就是因爲少,所以在這裡,人們格外的稀奇。
在酒館裡,聽見那頭帶着包頭,然後身上穿着異域的人在唱曲,很多人便會回頭觀看。
所以,異域帶來的東西在這裡非常吃香。
一切小玩意,樂器,還有雜耍。
秦墨知道的,隨州最近出現了一種很新潮的大半個隨州百姓都喜歡的賭錢的方式。
那就是擲骰子拼點
那骰子,秦墨曾經也在那茶館作坊細看,就跟現代打麻將的那骰子差不多,有幾點,然後有幾個人擲,莊家一家做東,其他押大小。拼的是花色和點數大小。
其實這個東西,秦墨從歷史上得知,古代中原是早就出現的東西。
只是隨州這裡,是外來的…
是西北的胡人帶過來…
一般人都是輸。
但是還是回去賭。
秦墨從那大臣手中拿的那塊地,就是因爲那大臣賭這個,最後把家產賠上,地給當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