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韓梟馬上又盯着那團黑影看了起來,海妖他不是沒見過,但眼前這樣的情況卻讓他感覺十分陌生。不多時,他還是在鏡像盤裡看到了稍微清晰一些的景象。
原來那一團黑影可不是韓梟之前所想的那樣是什麼污水,忽然從海水深處衝出來的竟然是一大團的章魚海妖,這樣的海妖真的要用“團”來形容,明明是通過鏡像盤看到的外面的情況,可是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章魚觸角以及它們所過之處墨汁噴濺的景象,韓梟還是感覺頭皮陣陣發麻,這些傢伙在海中真可以說是最臭名昭著的存在。
“這裡怎麼會有章魚海妖?”看清楚了出現的情況後,韓梟下意識說道。
陳嬌現在卻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韓梟,現在他們所在的位置十分不理想,當時爲了襲擊停靠在臨時海港裡的蘭傑號,這艘守護艦自然不可能也同樣大搖大擺的停靠到臨時海港裡,結果現在一面他們在承受蘭傑號上的靈炮反擊,一面又要面臨這些章魚海妖的糾纏。事實上現在最有威脅的反而就是這些看起來髒兮兮的章魚海妖,這裡是淺海,如果被章魚海妖的觸鬚纏住的話,這艘守護艦根本不可能擺脫出去。
當然,如果在深海里遇到章魚海妖也一樣,只不過是章魚海妖一般來講不會主動上升到淺海層而已。
看着陳嬌全神貫注操控守護艦的樣子,韓梟很識趣了閉了嘴,到現在他才終於明白自己在航海的事情上真的是一竅不通,就拿現在的陳嬌來說,他在彥風號上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韓梟看不懂的,別說是看懂,在此之前自己就連聽都沒有聽到過。
“你是在哪學的開船?”看到守護艦的速度慢慢提升了起來,韓梟感覺好像也已經沒有大礙,終於又湊上前搭起訕來。
結果在這個時候的陳嬌嚴肅的一塌糊塗,她只是冷冷的掃了韓梟一眼,無比平靜的說道:“如果給我足夠多的材料和幫手,我都能指揮人打造出來一艘守護艦,造都能造得出來,自然也會開。”
“哦,好厲害的樣子。”韓梟碰了一鼻子灰,卻沒有任何惱怒的跡象,最後反而若無其事的開始自己在守護艦裡來回走動起來。陳嬌雖然表現的很冷漠,但看她現在的反應就能知道現在應該已經甩開剛纔那些忽然出現的章魚海妖,至於蘭傑號更是早已經消失在了鏡像盤裡。一切順利的甚至顯得有些詭異,但通過鏡像盤看着外面風平浪靜的景象,韓梟自然也不會庸人自擾的再去多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仔細回想一下今天的遭遇,韓梟好多次都在感慨世事的奇妙,真的就是在不久前,自己還是被一個海盜頭子追的無路可逃的可憐蟲,結果就是慌不擇路之下逃到了另外一條船上,最後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奪船了,奪的還是宋鈴蘭的船,那個可以說是在這次海軍試煉中最有實力的天之驕女。
“你說,宋鈴蘭不會再追上來吧。”韓梟在空蕩蕩的二層船艙裡走了一大圈,無所事事之下又走了回來騷擾陳嬌。
這次韓梟回來的時候陳嬌的臉色卻已經變得正常了許多,之前那副冷若冰霜的樣子消失不見,除了眉頭微微皺着之外跟尋常時候也沒有什麼不同。
“你說什麼?”陳嬌正在想事情,忽然聽到韓梟的話開口問道。
“哦,我是擔心宋鈴蘭他們還會追上來。”喊叫說道。
陳嬌很直接的搖頭:“這是不可能的,也許我們日後會再相逢,但現在她們想要追擊我們顯然是不可能實現的。剛纔我們離開的時候,那條海盜船上很明顯正在酣戰,那個時候就算他們發現守護艦出了意外也已經來不及回撤,對他們來講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跟那個大海盜拼出個勝負,徹底控制了那條海盜船之後纔有可能追擊我們,但到了那個時候我們至少都已經駛出上百海里了,在這廣闊的安地海域裡,他們想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找到我們跟大海里撈針沒有什麼不同。”
到了現在韓梟已經對陳嬌的航海能力有了絕對的信任,或者說是盲目信從,既然陳嬌說沒問題就是真的沒問題。
“現在能弄清楚我們是在哪嗎?”韓梟又問道。
結果白癡的問題又換來陳嬌沒好氣的白眼:“現在我們連一張海圖都沒有,上哪知道是在哪裡航行。”說完,陳嬌似乎也感覺總是在這件事上打擊韓梟確實顯得有些不道義,她的語氣漸漸緩和幾分說道:“暫時也不用太擔心,反正你也不打算去帝國海軍指定的地點跟他們匯合,咱們就先在海上走吧,如果有好的海島可以登陸的話再說弄海圖的事。”
韓梟習慣性的點頭,這種事他已經不打算插手,甚至他幾乎下意識的說道:“要不然,彥風號的船長就給你當吧。”
“嗯?”陳嬌愣了愣,搖搖頭說道:“船長這種差事可不是那麼好當的,你先頂着吧,我感覺你比我適合的多。”
“可是我什麼都不懂。”韓梟苦笑着說着,一想起自己過去不堪回首的人生,韓梟總是會忍不住哀嘆。在那修爲始終停滯在鑄骨境一重的近十年時間裡,韓梟幾乎可以說是什麼能力都沒有得到過鍛鍊,完完全全的就是一個白癡。
戰鬥方面沒有半點實戰的經驗,修煉方面根本就沒有絲毫感悟精妙功法的天賦,除此之外,煉器、煉丹自己一竅不通,之前一直叫嚷着要自己弄船出海航行救三叔,結果現在才忽然發現自己除了有一股子不要命的心氣,其他的什麼都沒有。若不是有陳嬌在這,韓梟懷疑自己就算是在試煉海島上最後弄到了守護艦的控制權,也根本開不走那條船。
想着陳嬌剛纔開船的樣子,韓梟才明白原來一艘海船可不是說轉幾下船舵就可以開動起來。
“戰船上,除了船長之外最大的是什麼?”韓梟忽然問道。
“除了船長就是大副了。”陳嬌說道,怕韓梟連這個都不懂又跟着解釋了一句:“大副就是第一副船長的意思。”
“好,從今以後彥風號的大副就是你了。”韓梟拍着陳嬌的肩膀說道,努力擺出一副船長的架勢。
“切,誰稀罕。”陳嬌白了韓梟一眼,不過臉上的喜悅卻已經這擋不住:“船上現在滿打滿算就四個人,就算我是大副最多就管倆人。不行,必須得趕緊把船員招滿,否則我得累死。”
“嗯,這倒是個問題。”韓梟很認真的點點頭,彥風號雖然不大,但畢竟是能承載五十人的守護艦,又是帝國海軍親自打造的高級貨,在守護艦裡也算是頂尖的存在,如果真的只是他們四個人操控的話,真的可以說是暴殄天物。反正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現在是彥風號已經進入了平穩的航行環境,可一旦遇到風浪,或者遭遇敵人的時候,如果陳嬌開船,那就沒有人去操控靈炮,如果陳嬌開炮,彥風號就得停下來,反正永遠得少一面的能力才行。
“至少得先招個炮手,其他的都可以先緩一緩,否則我們現在就只能算是一條貨船在還上行駛。”陳嬌最後總結道。
“炮……手,就是指能操控靈炮攻擊敵人的船員是嗎?”韓梟和陳嬌交談的時候,始終保持絕對安靜的白鼠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韓梟和陳嬌看向她,韓梟先看了看陳嬌,後又看向白鼠妖說道:“是的,差不多就是這樣,不過可不能是隻會開,沒準頭,至少準頭也是得有些才行的。”說完,韓梟又看回了陳嬌說道:“是吧。”
陳嬌點點頭,看着白鼠妖好像有些期待的樣子,不禁好奇的問道:“你真的懂這些事?”
白鼠妖訥訥的看着陳嬌,猶豫了好久之後低着頭說道:“在蘭傑號上的時候,雖然我是被蘭傑圈養的女妖,但至少在船上還是有一定的自由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沒事的時候我就喜歡往炮艙裡跑,尤其是在跟別的海盜團伙開戰的時候我更是喜歡去看,我感覺操控靈炮特別有意思,聽得多了之後我也懇求蘭傑讓我用過幾次靈炮,有幾回我還真的在海戰中擊中過敵人的戰船的。”
似乎擔心韓梟會對她的話不屑一顧,白鼠妖最後鼓起勇氣擡起頭說道:“船長,讓我試試吧,我真的可以的,我只需要三次……不,一次機會就行。”
韓梟沒有馬上回答白鼠妖,而是看向陳嬌問道:“靈炮消耗的是什麼資源?需要特殊煉製的法器還是什麼?”
“靈炮消耗的就是靈力,不過不是操控者的靈力,而是用靈石充能。每一尊靈炮之中都會有專門的法器,操控者只要會使用這種法器將靈石裡的靈力引導入靈炮裡就算完成第一步,然後就是操控靈炮攻擊了。至於攻擊的準不準,這個確實看的就是天賦和感覺了。”
“靈石啊……”韓梟輕聲嘀咕了起來,眉頭皺的很深很深。
看到韓梟這個反應,白鼠妖馬上緊張起來,她剛纔已經不能說是鼓足勇氣說出那番話,而該說是拼了命的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白鼠妖一族作爲連在妖獸陣營裡都時常被輕視的種族,在這個世上一直都在以絕對謙卑的態度存活着,說他們都好像是驚弓之鳥也絲毫不爲過。
正是因此,剛剛看到韓梟皺眉,白鼠妖就緊張的要死,馬上腿軟的就想跪下去給自己求饒。結果就在她剛要跪下去的時候,韓梟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要知道,我雖然是富家子弟,遺憾的是我一點都不富,我的靈石並不多,所以還是希望你能悠着點用,明白嗎。”
“啊?啊,啊……明白,明白。”白鼠妖連連點頭,點完頭之後她才馬上小心翼翼的問道:“您是想說什麼呢?”
韓梟一捂臉,忍不住一聲長嘆,說道:“我是說,彥風號的炮手就是你了,喜歡在炮艙裡呆着的話就多去幾次,靈炮方面有什麼不懂都可以來請教大副,大副長得雖然醜了點,人還是很不錯的。嗯,就是這樣了。”
“臭小子,你說誰醜?”陳嬌當即暴走,一揚手的時候手掌裡已經多了五個小圓柱。
韓梟可是親眼見過那東西的厲害,馬上一閃身跳開了去,然後還覺得不放心竟然無恥的躲到了白鼠妖身後,埋着頭說道:“有話好好說,好好說!我是船長,你這大副還想不想幹了。”
“不幹就不幹,我還正心煩事情太多呢。”
“你看,任性了不是,大家都要成年了,怎麼能還跟小孩子似的耍脾氣呢。”韓梟苦口婆心的說道:“現在呢,條件是艱苦了點,但是我們要有夢想啊,要對我們的未來充滿信心,我們是走在成功路上的小蜜蜂,咬着牙什麼都能挺過去的不是嗎,等到將來……”
陳嬌懶洋洋的斜眼看着韓梟,撇撇嘴說道:“別談理想,我們還能好好做朋友。”
白鼠妖一臉欣羨的看着韓梟和陳嬌開玩笑,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如此心平氣和的看着身邊人說笑,不用再想着取悅誰,也沒有誰再用異樣的眼神看自己,最重要的是想着剛纔船長韓梟的話,白鼠妖又無比興奮又不是很敢相信的想到自己好像真的被認命成了炮手,這樣的事情簡直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陳嬌在跟韓梟說笑的時候也在關注白鼠妖,說實話她是不相信白鼠妖能行的,不得不承認確實就是因爲對白鼠妖這一族妖獸的輕視之心太濃,老鼠本就是人人喊打的存在,更何況是這一支的鼠族。只是想到不久前白鼠妖剛剛救了韓梟一命,陳嬌認爲韓梟估計也就是想報恩,既然如此自己也就不好多說什麼。
韓梟自然是想報恩,但也完完全全的就是想報恩,沒有其他的什麼雜七雜八的想法。
正說笑的時候,船艙裡忽然響起一聲悶哼,韓梟馬上一驚,扭頭的時候看到一隻昏迷的趙鋼蛋在這個時候終於醒了過來。
看着趙鋼蛋就好像是沒事人一樣清醒之後馬上就從地上蹦起來,陳嬌暗暗在心中說道:“好強橫的體魄。”趙鋼蛋的傷口就是陳嬌親自處理,在她看來遭受這樣的重創怎麼說也要一兩天才能恢復如初的,但看趙鋼蛋現在的樣子卻好像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似的。想到這,陳嬌又馬上腹誹起來:“果然跟韓梟在一起的沒有什麼正常人。”
“這哪啊?”趙鋼蛋起身後一看到韓梟在身邊就沒有半點驚慌,撓着頭大大咧咧的問道。
韓梟用最簡介的方式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趙鋼蛋解釋了一遍,趙鋼蛋聽完眼睛瞬間瞪得老大,說道:“也就是說,就這麼稀裡糊塗的,你就搶了一艘船,咱們現在就是開着自己的船在海上走了?”
“咳咳,注意你的言詞,這是我的船,我是船長,怎麼就成了‘我們的’了呢。”韓梟假裝很認真的強調了一句。
“你看你,瞎客氣什麼,什麼你的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喜歡拿去就是了,分這麼清楚幹什麼。”趙鋼蛋大手一揮,一臉豪氣的說道。
“要點臉!”韓梟惡狠狠瞪了趙鋼蛋一眼。
趙鋼蛋嘿嘿一笑,之後卻忽然一扭頭看向白鼠妖說道:“小白,跟你打個商量如何?”
“什麼事?你直接說就是了。”白鼠妖對趙鋼蛋一樣忌諱,馬上賠着小心說道。
“你看,你個女孩子家家的,玩什麼炮呢,不如把炮艙讓給我,我做這個炮手如何?”趙鋼蛋循循善誘的說着,猥瑣的樣子配上更猥瑣的表情,怎麼看怎麼像人販子。
聽到趙鋼蛋的話,白鼠妖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到極點,好像做了一次無比掙扎的決定,她弱弱的說道:“我也很想試試的。”
趙鋼蛋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陰沉着臉說道:“什麼意思?”
白鼠妖額頭上已經冒出一層細汗,看到趙鋼蛋的反應一旁的陳嬌都不禁露出憤怒神色,不過她剛想怒罵趙鋼蛋的時候卻被韓梟一把拉住。
“再看看。”韓梟同樣收起笑容,很平靜的說道。
他當然要再看看,儘管他基本也不怎麼懷疑趙鋼蛋關於部落的說法,但就算同樣出身部落韓梟也不會容忍趙鋼蛋的心性有問題。
趙鋼蛋惡狠狠的等着白鼠妖,瞪了老半天后終於敗下陣來,不甘心的說道:“你等着,我早晚會把這個位置搶過來的。”
聽到這樣的話,白鼠妖又是一愣,很快也明白剛剛趙鋼蛋可能也只是跟他開了個玩笑。只可惜白鼠妖長這麼大沒有誰會跟她開過一次玩笑,忽然在這樣的情況下發生這種事,她甚至尷尬的不知道要怎麼應對。
韓梟也終於露出滿意的笑意,很快就變成了壞笑,說道:“其實吧,你是可以做炮手的。”
趙鋼蛋連連擺手,說道:“不行,都已經答應小白了,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韓梟笑的更燦爛,好像看着白癡一樣看着趙鋼蛋:“蠢貨,船上一共有七尊靈炮,一個炮手怎麼可能忙得過來。”
“啊?”趙鋼蛋恍然大悟,懊惱的拍着腦袋說道:“我真傻,真的。”
剛剛陳嬌最關心的還是彥風號上缺炮手的問題,結果沒想到一下子就出現了兩個炮手。對於白鼠妖,韓梟倒是真沒什麼好擔心的,如果沒有把握,以白鼠妖的謹小慎微她是絕對不敢主動攬這種事在身上的。
但說到趙鋼蛋,韓梟還是不放心的問道:“對了,你會不會用靈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