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在佛前何用奉,唸經也得梵文香。
宋默夏雨和司婭兒正在聽雨齋喝茶,只聽外面一片嘈雜聲不絕於耳,一個女人還尖叫着說出了人命。
聽雨齋的茶客本就是來找樂子,一聽外面有這麼熱鬧的事,自然一窩蜂的擁了出去。
“走,出去看看。”夏雨理了理身上的紫官衣,提着朴刀走了出去,畢竟送上門來的案子沒理由不去接着。
宋默和司婭兒自然不能獨待,放下了茶杯便跟着走了出去。
看熱鬧的人圍聚在聽雨齋後面巷子中,宋默和司婭兒從人縫中擠了進去,這才發現夏雨就站在旁邊。
見宋默和司婭兒過來,夏雨也沒有轉過頭來,因爲他的目光全被人羣中央的兩個人給吸引了過去。
宋默擡眼看去,只見那兩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卻是兩個男人。
高的那人卻是瘦子,瞎了隻眼,三十來歲的模樣,穿着條灰布外褂,褲子不怎麼合身露出小腿,無論是外褂還是褲子上都沾着不少的泥點,整個人如同一隻細長的,長了斑點的絲瓜一般。
矮的那人倒是個胖子,五十多歲,穿着藍色絲綢長衫,腳上是一雙納底的布靴,明顯看上去是個財主,但此時他的臉卻是愁容密佈,整個人像極了一個蔫了吧唧的冬瓜。
最爲可怕的是,這矮冬瓜手裡還拿着一把短柄斧頭,他的一雙眼睛血紅似乎想把那絲瓜給砍成幾段。
“獨眼蛇!我好生招待與你,不曾有半點怠慢,爲何你卻下咒坑害我周家?”矮冬瓜怒不可遏道,他手裡的斧頭握的極緊,手上的青筋一條條暴起,像是隨時都要丟出去一般。
“周大,老子今天就告訴你,我要的三十兩銀子趕緊給我,少一個子你周家的家產遲早得玩完!”絲瓜也就是獨眼蛇此時見圍的人多了,臉上也就沒了懼意,反而嘚瑟了起來。
矮冬瓜也就是周大怒極反笑道:“呵呵,我周家祖輩守信,上根大梁十兩銀子就是十兩銀子,多一分都不會給。”
兩人對峙話說到這裡,事情緣由已經再清晰不過,再加上圍觀羣衆的解釋,宋默三人已經明白了二人的恩怨。
原來這周大是這條巷子裡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不久前周大想把自己家的祖宅給翻新一遍,於是便找來了木匠,也就是這獨眼蛇。
兩人商定給祖宅換根大梁,周大很是闊氣,給出了十兩銀子的高價,要知道平日裡木匠上根大梁可是拿不了這許多銀子。
可壞就壞在周大給出的這十兩銀子上。
爲何?
不是因爲給的少了。
而是因爲給的多了。
原來這獨眼蛇是這附近木匠中有名的貪得無厭,他見周大出手闊氣,且看周家祖宅底蘊十足,於是便起了壞心思。
俗話說財不露白,因爲就算沒賊偷也有人惦記。
既然二人談好了價錢,沒過多久周家祖宅的大梁便給換好了。
這周大倒也懂得禮數,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木匠獨眼蛇,生怕得罪了這位木匠師傅,給他們周家下了厭術。
因爲木匠祖師爺魯班留下了《魯班書》,其中的厭勝之術便是給木匠自保,若是屋主得罪木匠,木匠師傅便會下咒,輕則家宅不寧,重則家破人亡。
就這樣周大對獨眼蛇是以禮相待,工程進展順利,很快便到了交工的時候。
周大按約定拿出了十兩銀子並且給這獨眼蛇包了個不小的紅包,沒承想獨眼蛇只是冷哼一聲張口竟要價銀子三十兩。
見獨眼蛇獅子大張口,周大自然不願意當冤大頭,沒想到這獨眼蛇倒也不惱而是留下一句你周家要倒黴了便轉身離去。
起初周大還不相信獨眼蛇會在周家祖宅做手腳,可是沒過幾天周家還真的倒黴了起來。
先是周家的大兒子去北方和胡人談買賣,路上竟遭了西北刀客,這西北刀客便是南方所說的響馬,俗稱土匪。
這西北刀客盜亦有道,人家並沒有傷害這周家大兒子,而是將他們身上的錢財給洗劫一空。
周大本來還以爲只是巧合而已,畢竟北方亂,鬧西北刀客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可沒想到,又過了兩天,這周家小兒子也出了事。
原來這周家小兒子是在南方販賣私鹽,本來正要趁着秋高氣爽,運回海鹽大賣一筆,沒承想路上竟遇到了連日大雨。
滿船白花花的鹽巴被雨水給衝去了十之七八,就算運回來最多賺個買路錢。
要知道私鹽可不是那麼好賣的,搞不好關係,這可是丟腦袋的大罪。
接連出了這兩樁禍事,周大就是再傻也知道是這獨眼蛇做了手腳。
等周大好不容易找到了獨眼蛇,他非但沒有半分愧疚,而且依舊咬死了要三十兩銀子。
周大氣不過,這才搶過獨眼蛇做工的短柄木斧與之對峙。
“這獨眼蛇真壞。”司婭兒低着頭小聲的說道。
宋默沒有接茬,倒是夏雨說了一句:“壞人自有報應,這不就遇到我了。”
夏雨說着,就要走過去。
沒想到這獨眼蛇雖然瞎了隻眼,但那隻獨眼卻是十分銳利。
他一看夏雨穿着六扇門的官衣便知道事情不好,一個箭步衝到周大面前然後竟把腦袋給低了下去,自己把脖子給湊到了周大手中的斧頭上。
“給錢,不給錢,今天誰也別想好過。”獨眼蛇耍起無賴來。
夏雨停住了腳步,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也是哭笑不得。
周大也是個奇人,即使獨眼蛇以死相逼,他仍舊甕聲甕氣的說道:“約定好了就不能變,十兩銀子就十兩銀子,多一個子都沒有。”
獨眼蛇臉色陰沉說道:“那你周家就等着變成窮光蛋吧。”
說着,這獨眼蛇也不打算真的和這周大耗下去,而是準備收回腦袋。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突生,這獨眼蛇忽然一仰頭打了個噴嚏,可是他的脖子還在斧頭邊上。
就是這麼一仰頭一劃拉,頓時從他的脖子上飆血起來。
原來這獨眼蛇倒也真算是個木匠,他的短柄斧頭磨的是鋒利的緊,只一下便割破了他的脖子。
“殺人了!”一聲女子的尖叫響起。
隨後,圍觀的衆人頓時作鳥獸散。
因爲這次是真的出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