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靈隱寺細說輪迴
含芳小築院門的風鈴響得清清脆脆,小丫鬟吸着鞋子,踢裡踏拉輕快的腳步聲隨着晨風傳出去很遠。
“姑娘,恭祝芳辰!”鶯聲燕語,院子裡好一陣熱鬧。
“姑娘今日這打扮素淡了些!”吳媽媽看着嫣紅和絨黃給潤璃梳妝,十分不滿:“今日咱們姑娘可是主角兒,怎能這麼素淡!儘管把着那累絲赤金鳳嵌珊瑚的寶釵,那翡翠白玉牡丹簪子都給姑娘簪頭髮上去!”
絨黃正在幫潤璃畫眉,聽着這話抿嘴一笑:“媽媽這麼一說,我倒想起前些日子,大姑娘去聽雨軒用晚膳的那套行頭了
。”
嫣紅用手抖了抖那條鏤金百蝶穿花雲緞裙,金絲反射的光芒就在屋子裡亮閃閃的,直讓人睜不開眼睛:“媽媽,咱們姑娘可用不着像那些個沒眼界的人一樣,恨不得金山銀山都往頭上搬!單單這條裙子就足足夠夠那桂枝香加華勝的錢兒啦!”
“都在胡說什麼呢!”潤璃站起來,伸直了手任嫣紅給自己穿上衣裙:“我這是去靈隱寺還願,何必穿得那般華麗,難道還和菩薩去比身上的金子不成?”
吳媽媽一拍手:“瞧我老糊塗了,倒忘了這碼子事情!”
“姑娘,姑娘,你好了沒有?”屋外傳來品藍脆生生的聲音。
嫣紅點頭一笑:“品藍可真真是吳媽媽的女兒,都不用看那小模樣,聽聽說話的語調兒、尾音兒就能明白!”
絨黃也笑着附和:“我也恨不能早生二十年去看看當時的吳媽媽!”
“兩個小蹄子,都被姑娘慣得油嘴滑舌的!”吳媽媽笑着啐罵了句:“品藍丫頭,你就不知道安分點在外頭候着!”
“沒時間吵鬧了,我們走罷!”看到吳媽媽漲紅了麪皮站在那裡,潤璃抿了下嘴:“一個個都慣壞了,張狂了是不?”
“哪敢呢?吳媽媽,饒過我和嫣紅罷!”絨黃笑嘻嘻的給吳媽媽打了個千兒,用手推了吳媽媽一起出去:“好媽媽,你還和我們計較不成!”
吳媽媽假裝繃着的臉放鬆了下來,捏着手在絨黃肩膀上掐了下:“小蹄子這張狂樣兒!還不趕緊跟上姑娘!”
靈隱寺在西湖西北,處於飛來峰與北高峰之間靈隱山麓中。行走在靈隱寺的青石小徑上,就見兩峰挾峙,林木聳秀,深山古寺,雲煙萬狀。據傳有天竺僧人名慧理,曾在東晉咸和初由中原雲遊入浙,至杭州,見有一峰而嘆曰:“此乃中天竺國靈鷲山一小嶺,不知何代飛來?佛在世日,多爲仙靈所隱”,遂於峰前建寺,名曰靈隱。
因爲它的傳說,歷代皇室都極其重視靈隱寺,前朝就曾有章懿太后賜脂粉錢九千五百二十四貫給靈隱寺,作爲修茸寺廟之用,後又因靈隱寺齋僧施粥的需要,將位於杭州、秀州兩地良田一萬三千佘畝,賜與靈隱寺作爲廟產
。
從建寺以來,靈隱寺各位主持都是名譽天下的得道高僧,故靈隱寺更是香火鼎盛。
濟世大師主持靈隱寺已有二十餘年,正因爲當年他的偈子讓潤璃結下佛緣,還能跟着南山隱叟繼續學習醫術,所以每年生辰,潤璃都會來靈隱寺還願。
拈香還願,寫了香油錢以後,潤璃要求見濟世大師。小沙彌識得那是杭州知府的千金,也沒推拒,直接向濟世大師去稟告了。
濟世大師剛做完早課,正在靜室靜坐。
“施主爲何要見我?”
“大師,最近我心頗不能淨,彷彿和前塵往事仍有感應。”濟世大師能一眼看出她的來歷,潤璃也不加遮掩,直接把自己的疑惑說出。
“阿彌陀佛,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生死死,輪迴而已。”濟世大師高聲唸了一聲佛號,又重複了一下九年前的那句偈子。
“大師,你就不能有別的話告訴我嗎?這十六個字你都對我和我父親母親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近日我總覺得心神慌亂,總是能輕易的想起前世,我也想知道我前世的父母過得可安好?我……”
沒等潤璃把話說完,濟世大師睜開了眼睛,精光四射:“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何必糾結前塵後世!施主須謹記佛家忘無的境地,生生念念都在剎那之間。前塵已了,且顧今生!”
如當頭棒喝,潤璃呆坐在蒲團上,一動也不能動。
自己已經穿越在這個大周朝,再也回不去了,飛機失事,屍骨無存吧?
濟世大師的話,分明就是要自己斷了對前世的記憶,好好的在這個世間生存下去。自己不再有什麼前世的父母,蘇三老爺就是自己的父親,蘇三太太就是自己的母親!
看着潤璃癡呆若傻的樣子,濟世大師也心生不忍:“施主,你這一世是有大造化的,無須這般傷神,且等着你的造化便是了!”
“造化?”潤璃嗤之以鼻:“我倒不求造化,只求平安一世,治病救人
!”
“這造化,要看各人的緣法,有人以爲榮華富貴,鮮花着錦烈火烹油是大造化,又有人以爲躬身南畝,荷鋤夜歸清風拂衣是大造化。這世人心裡想着的造化都各有不同,就看施主如何去想了。”
“那大師可直接告訴我,我可否一生平安?”
濟世大師微微一笑:“施主,老衲不是西湖南面那擺攤算命的鐵口神斷。”
“那你這些話,不是海市蜃樓?說得那般虛無縹緲!”潤璃突然有點慍怒:“我不需大師指點了,一切憑心做事即可。”
“阿彌陀佛,施主聰慧,已知這世間之事乃是求仁得仁,看各人的造化。只是佛說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願施主能看透這世事,不再受這世俗七苦。”濟世坐在蒲團上,閉目誦經,不再理會身邊的一切。
潤璃站了起來,看着坐在蒲團上閉着眼睛唸經的的濟世大師,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寧靜感,她默默無語的帶着吳媽媽和丫鬟回府不提。
回到蘇府,只見大門開着,門口有幾輛馬車。
從第一輛馬車上走下來一個圓臉婦人,仔細看過方知是李同知太太,素日裡那副愁眉苦臉已經不見,眉眼間堆着笑。接着下來的便是李清芬了,高挑的身材亭亭玉立,穿着一件桃花雲霧煙羅衫,淺銀輕羅百合裙,手上的翡翠鐲子映着日光閃閃的似有碧水流動。
“李太太,清芬!”潤璃走過去招呼她。
“潤璃,又去靈隱寺還願了?”清芬熟知她的習慣。
“是。”潤璃點點頭:“我們進去罷!”
“還有幾個姐妹在後面那輛馬車上沒下來呢!”李清芬輕輕的,不留痕跡的朝後面那輛馬車撇了下嘴:“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情,半天沒有動靜!”
說話之間,後面那馬車上已經下來幾個人,李清音、李清如、李清妍三個人挨挨擦擦的走了過來,一個個倒也打扮得精緻,只是李清音的髮髻有點散亂,有可疑的拉扯痕跡。
“喲,是不小心掛到馬車簾子了吧?”潤璃向絨黃招招手:“三姑娘,我這個丫鬟可有一雙好手,梳得一手好頭髮,如不嫌棄,且跟着她去去含芳小築,叫她重新幫你梳洗下
。”
“如此甚好。”李清音得意的瞧了一眼李清如,跟着絨黃先進了蘇府。
剩下了李清如和李清妍站在了門口,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四姐李清芬和潤璃。
李清妍是李同知的六姑娘,今年十一歲,是李清音的同胞姐妹,全是大姨娘生的,只見她突然狠狠的盯了李清如一眼,鼻子裡哼了一聲,擡高了頭就跟着李同知夫人走進了蘇府的大門。
望着這情景,潤璃便知這位四姨娘生的五姑娘李清如,肯定是在馬車裡和李清音李清妍兩姐妹發生了點什麼事情,奇怪的是倒不知爲什麼分明是二對一,反而李清音卻吃了個暗虧,落了下風。
李同知有三個兒子四位千金,大少爺是二姨娘生的李清華,二少爺李清衡和四姑娘李清芬是李同知夫人嫡出;三姑娘李清音、六姑娘李清妍和七少爺李清濂都是大姨娘生的,五姑娘李清如是四姨娘生的,三姨娘至今膝下空虛,顆粒無收。
以前李同知家裡大姨娘坐大,氣勢直逼李同知夫人,竟至家中僕役遇事吧先稟報李同知太太,反而先去悄悄告訴大姨娘的程度。上次李府邀請賞紫藤蘿,李同知太太精心設計的戲碼也不知道是被誰泄露了出去,大姨娘先下手爲強,支使着三姑娘李清音去勾搭世子爺,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沒料到那樑伯韜是個強硬的狠角色,勾搭不成,那齣戲反而讓大姨娘直接被拍倒。
賞花宴那天原本說好是要把大姨娘遷做外室的,可看着大姨娘弱柳扶風的哀哀哭泣,李同知心裡萬分不捨,只是在園子裡一個僻靜角落收拾了幾間屋子,把大姨娘遷了進去。
可究竟得了武靖侯世子和蘇三老爺的警告,不管大姨娘多麼的嬌媚風流,李同知也不敢再把她捧在掌心做寶貝,連續這些天都沒有去看過她,只是派長隨送去了些精緻物事。大姨娘整天垂淚,使着小丫鬟子去請李同知,李同知竟也忍住了沒有過去,這讓大姨娘心情鬱悶至極。
後來李同知太太命令三姑娘、六姑娘和七少爺都搬出自己的屋子,直接送去主院和她一起住,美名其曰是自己可以精心□這些庶子庶女,實則是變相的告訴大姨娘,叫她收斂些,她的兒子女兒都在手裡呢,這下把大姨娘氣了個倒仰,卻是真正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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