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李哲謙回來了:“現在當務之急是不是應該先離開?”
他手裡只提了一個小包,顯然只拿走了最重要的東西。
白夜也沒有再正面回答藍曉這個問題,他最後掃了一圈屋子,果斷道:“走。”
就在這時候,李哲謙因爲站在門口,最先聞到了氣味,他神情一變。
緊跟着,白夜和藍曉,也感到了周身包裹而來的,淡淡濃郁起的腐朽氣味。
白夜咬牙:“糟了,來不及了。”
李哲謙向後看了一眼無盡的黑暗,頭一次暗恨道:“那張家妄稱驅魔人,如今竟然攔不住葉家。”
白夜面色發寒:“張老太自身難保了,她身邊的張彩兒有問題。”
李哲謙一腳踩進來,詫異道:“你在說什麼,只有張彩兒和葉家最不共戴天吧。”
從她幾次和葉丹墨對頭,就似乎不死不休一樣。
白夜斷然道:“來不及解釋了,我們必須馬上走。”
藍曉手上還抓着那個筆記本,白夜看着她,一把扣着她手腕就迅速出去。
幾個人抹黑在樓道中艱難前行,李哲謙拿出了一個打火機,靠着微弱的光亮在前面走。
這種障目和障形術讓白夜和李哲謙現在心裡非常複雜。他們都對這種障目的法術瞭解深刻,可是此時他們沒有人能有辦法。
李哲謙幾乎掩住了鼻子,他看着依然前行的白夜:“看來這次,是我連累了你。”
白夜的身份其實完全可以不暴露,這次,那葉家純粹是知道了他李哲謙,才設了這個局,可他卻把白夜給叫來了。
白夜沒有說話。
李哲謙自嘲道:“其實他們找我完全找錯了,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這時候,樓梯裡不僅是目不能及,還有極重的氣味在飄散。藍曉已經支撐不住,跌倒在了臺階上。
白夜蹲下去扶她,藍曉搖頭:“他們會追來的。”
白夜看向李哲謙:“如果這次藍曉沒有來,你的作用,就跟我一樣。他們手裡只有半張地圖,他們希望能靠你的眼睛,找到地圖上真正的所在。”
李哲謙神色變了變,才說:“他們到底要找什麼。”
白夜半晌沒有說話,李哲謙奇怪:“難道這個時候了,你還有什麼不能說?”
白夜看了看藍曉,再次攙扶起她:“還能走嗎?”
藍曉只覺得空氣渾濁,她的一呼一吸,都要窒息般。她攥着白夜的手,第一次和他目光相對:“我不想連累你們。”
白夜剛纔說來不及了的時候,藍曉就什麼都明白了。她來桑海一行,萬般皆是註定,她完全能接受。現在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母親能平安。
她說:“看你和你的朋友,也不是普通人,應該能出的去。既然他們要的只是我手裡這半張圖,那就簡單得多,這東西對我而言,本來也沒有意義,既然是那什麼葉家的,我還給他們就是了。”
白夜沒有說什麼,倒是李哲謙笑了:“藍小姐,你現在就不要說這種話了,我們已經是一條繩子上,就算你想把東西拱手相讓,
那葉家人也不會放過你。”
不管這張圖上有什麼,既然連張家和葉家都這麼想要得到的東西,又怎麼可能放走其他的知情人。
白夜看着她:“把你的東西給我。”
藍曉不明所以:“做什麼?”
白夜伸出手道:“給我。”
此時此刻他說的話實在很難拒絕,藍曉遲疑了一下,還是將拿在手裡的筆記本遞給了他。
白夜轉頭看李哲謙,將他的打火機拿到了自己手裡。
那火苗就湊在筆記本上,瞬間火舌就吞併了整個紙張燃燒起來發出極亮的光,藍曉根本來不及阻止,她完全呆住了。
白夜將已經燃燒殆盡的紙灰扔落在地面,這才轉身對着藍曉道:“你要回去見你的母親,將她手裡那份原圖也燒燬,這樣葉家人就再也找不到了。”
藍曉怔怔看着他,眼淚似乎一下子涌上來了。
白夜冷靜道:“你手裡這個東西,無論如何不能落入任何一家的手中。”
李哲謙剛纔也是幹看着沒吱聲,此時纔不可思議問出一聲:“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看白夜至今都不肯說,卻顯然在他的心裡,是早已知道那兩家子要找的到底是什麼。
白夜也不願意說的東西,這世上太少了。
藍曉臉色灰敗,她緩慢地靠在樓梯扶手上,說道:“可我真的走不動了。”
李哲謙給她提醒,才一下子道:“我們究竟走了多少層了?”
白夜看着藍曉:“我揹你。”
藍曉不說話。
四周圍毫不變色的黑暗,只有隱隱的燒焦味在她鼻端提醒剛纔一切都不是夢。
“我剛纔是數着樓梯走的,這一層的下面,應該就是到了大廳纔對。”白夜指了指完全看不到邊的黑夜,一邊說着。
如果只有一層,那麼無論如何都要下去了。
白夜再伸出手,藍曉頓了頓,還是慢慢握住他的手。
幾個人再往下行,這時候都打起了全部的注意,但說實話,包括白夜在內,都沒有人持樂觀態度。
他們四周圍,已經到處都是葉家那種腐朽的氣味。
下了最後一級臺階,白夜首先拿過了打火機,走上前去推門。這是一扇冰涼的玻璃門,可是玻璃之外,還是黑夜如墨的景象。
要說這扇門之後,就是大廳,很難讓人信服。
白夜的手仔細的在門的邊緣叩着,忽然他轉過身,打火機的火光照在他的臉上,沒有喜悅也沒有頹喪,靜靜說道:“我們走入鬼道了。”
不管是他還是李哲謙,都對鬼道不陌生。俗稱的鬼打牆,但鬼打牆只是摺疊層面的,一旦真正的進入鬼道,基本是沒有機會再出來的。
李哲謙面無表情,基本和白夜一樣,而藍曉,從筆記本被燒之後,她就處於失神的狀態。
白夜的目光本來一直是關注藍曉,這會兒輕輕偏到李哲謙身上:“你的包袱裡,還有什麼?”
李哲謙匆匆收拾的一個包袱,只是隨意提在手上,但他在這種境地下帶走的東西,顯然不會是等閒物。
李哲謙默了一下,道:“只有一面鏡子,但是靠鏡子我們都出不去。”
大概只有他們二人之間纔會瞭解,所謂的鏡子究竟是什麼。
白夜道:“給我。”
李哲謙稍稍有點意外:“你還有什麼辦法?”卻已經是伸手進包裡,一會兒拿出了一樣小東西,拋給了白夜。
白夜將那東西翻開,一陣光彩流過,赫然是一面圓鏡。
“明德的寶物,虧你還留着。”
李哲謙一哂:“我是當做古董收藏的。”
白夜將鏡子對準玻璃門:“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白夜在鏡子和玻璃門之間點燃了打火機,火焰跳躍在兩邊,彷彿形成了一片暗河。李哲謙聲音發顫:“你想通陰陽?”
鏡映表裡,但是打開陰陽門是非常危險的事,就算道行高深的術士都不敢輕易這麼做。現在白夜肉身凡胎的,也不知他怎麼想。
李哲謙道:“老白你想清楚,這裡到處都是結界,怎麼可能讓你打通陰陽?”
白夜額上已經起汗,他看了李哲謙一眼,“我是要請人出來。”
話音還沒落,就聽藍曉又尖叫了一聲,那玻璃門中,緩緩映出一個人影。起先以爲是葉家的人追到了,但是白夜看着這逐漸清晰的人影,卻並不驚慌。
很快,就像是影布一樣,一個人驟然從那玻璃門中,就那麼跨了出來,就像是走了一步。忽然走到了他們面前。
“老朋友。”白夜看着那人,淡淡微笑。
商黎看着眼前幾人,眸中露出驚愕之極的神色:“白夜,你?”
李哲謙從起先的驚愕轉變爲狂喜,他上前一步,脫口而出:“商黎,我們被困在鬼道中了,你送我們出去。”
鬼道陰司,商黎先生。
彷彿經年隔世一樣,從南疆回來,還是初見商黎。
商黎的震驚一點不比面前的兩個人少,他過了好久纔開口:“你們兩個,怎麼又會捲入到這種事裡來?”
白夜看着他:“商黎,你有沒有辦法破掉葉家的鬼道?”
商黎臉上似乎抖了一下:“葉家的……鬼道?”
李哲謙一看他的樣子就覺得不妙:“商黎?”
商黎忽然就退後一步,但是白夜更快,迅速扣住了他的一隻手,並且極大力拽住了他。
白夜道:“你這是幹什麼,商黎,好歹曾是故友,你想一走了之?”
商黎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看着自己手被扣着,更是難看:“你們自求多福吧,我掌鬼道也不過十年,葉家走了數百年鬼道,讓我能怎麼辦?”
李哲謙聽着他說話,眸中漸漸露出失望之色,他想說什麼,但嘴巴只是動了動,到底沒再開口。
白夜定定看着他:“商黎,你一定要想辦法,如果你都走了,我們只有困死在這裡。”
商黎那臉就像從土裡挖出來的,“白夜,這是葉家的鬼道,但凡有辦法救你們,我都會留下。”
白夜握着他的手,慢慢朝他走近,仿似靠着他耳邊說:“商黎,不用救我,你能把李哲謙和她帶出去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