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這種情況看,似乎屍體是被從大樓轉移到了花園樹下,可究竟是怎麼轉移的,又令人匪夷所思了。畢竟根據觀察出來的情形,大樓內部是沒有任何血跡和花瓣的,但就在進入大樓的樓道口,卻飄了一片類似的花瓣。並且在葉磊家中的窗臺上,也有看見了留下的花瓣。難道說兇手根本就沒走樓梯下來,而是直接從窗戶一路到了花園裡面?
這種推測想想都讓人覺得不可信了。葉磊晚上一定是在家裡,可他的家裡唐劍亭也看過了,並沒有什麼犯案留下來的痕跡。
就這樣折騰到頭大,到下午劉隊打電話來,說屍檢結果他已經收到了,讓李隊長留兩個人在地方守着,其餘人暫時回去休息。
從小區裡出來,唐劍亭有些疲累,他徒步走在馬路上,這郊外等公交車的地方也看不見,走了半晌後他實在感到兩腿痠疼,走不動了,正好一輛出租車行駛到身邊,他便招了招手,有些心安理得地坐進去。在座椅上的時候還心想,今天就奢侈一回了,打的回家。
唐劍亭靠在後座位柔軟的沙發上,閉目想着剛纔的事情,他剛被調到C市任職,年輕也有幹勁,對工作的熱情還是有的,這也是來到這裡第一次接觸這樣的案件。在居住的地方無端端發現一具屍體,造成的恐慌肯定是很大的,居民人心惶惶不說,接下來警隊的壓力肯定也小不了,要是再限定個什麼辦案期限,那可就更有的忙了。
的士走了半天,約莫十分鐘左右,唐劍亭無意識地捏了捏褲子口袋,然後,捏口袋的手就僵住了。他臉上還是沒表情,保持着向前看的姿勢,右手緩緩地從右口袋裡伸出來,低頭一看,發暈了,閃亮亮的十塊大洋!
唐劍亭住的地方還在市區,這麼遠打的過去少說也要四五十,他身上的錢是斷斷不夠的。抱着僥倖心理唐劍亭瞥了一眼計價器,計價器上都顯示十一塊錢了。C市出租車的起步價就是十元,他看見價格之後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內心掙扎了片刻,唐劍亭尷尬地扯起嘴角,說道:“那個,司機……先生,不好意思,我錢沒帶夠,就……就在這裡下吧。”
唐劍亭被放了下來,身上僅有的十塊也給了司機。臨末了司機從後視鏡裡瞥了一眼唐劍亭,那眼神讓唐劍亭有些鑽地洞的感覺。他心裡暗自慶幸,幸好剛纔把外套脫在了小張那,不然這下丟人丟大發了,回頭劉隊不狠批他一頓纔怪。
無可奈何地摸了摸鼻子,唐劍亭看見前面正好有個站臺,他摸了摸口袋裡還有的一張交通卡,慢慢地向站臺走過去。
不一會兒公交車搖搖晃晃來了,站臺上的人都是等了許久,車門沒開就一窩擁擠上去,本着人民警察謙讓大衆的作風,唐劍亭最後一個才上車。
車上當然已經人滿爲患,唐劍亭刷了卡,費力地擠進人羣,勉強找了個落腳的地方站定。
公交車緩緩啓動,車裡的人不停地東搖西晃,他抓着扶手努力穩住身體,車裡的
汗味混雜一處。唐劍亭心裡盼望着等下一站人能下去一些,結果下一站到了,他眼巴巴望着,竟又上來了幾個人。唐劍亭吐血,無奈地又被人羣推擠了往後。
唐劍亭被擠得沒辦法,旁邊又是個小姑娘,他不好意思貼着人家,只好盡力地抓着把手,不一會手就酸的不行。
這時,他聽見下方有一個低低的聲音,溫潤清朗:“唐警官,你怎麼在這裡?”
唐劍亭聽到這個有點熟悉的聲音,立即低下頭,看見身前座椅上坐着個人,那人輕輕放下手中的報紙,露出一張有些清雅的臉。白夜。
唐劍亭吐了一口氣,笑道:“白法醫,這麼巧,我正坐車回去呢。”
白夜微微笑了笑,“這車擠,你站着很累吧?”
唐劍亭努力衝他一笑:“過幾站應該就好了,我也沒有多遠,就快到了。”
白夜若有所思:“這輛車班次少,等的人也就多了,一般除非在首站坐車,否則都很難有位置。”
唐劍亭儘管知道車上人會少的機率不大,但一聽見這樣的回答還是難免泄氣了。要等到市區,其實他還要坐起碼六站路,這輛車的空間又這麼小,等到下車估計他兩條腿也要麻了。
白夜看了看他,微微一笑,說:“不如你來坐我這裡吧,反正我不久就下了。”
唐劍亭一驚,連忙搖頭道:“不用不用,你坐吧!我站着就可以!”
可是白夜已經站了起來,並且騰出地方,示意唐劍亭過去。眼見旁邊已經有人在蠢蠢欲動,唐劍亭不好再推辭了,於是費力地循着空隙彎腰坐到了座椅上。
白夜雙手支撐着車上的橫槓,就站在旁邊。
唐劍亭心裡有一絲暖流,有些感激,這位白法醫的人還不錯,對人細心周到。唐劍亭在C市的熟人有限,最親近的人也就是小張,像這種朋友般的關懷已經很久沒體會過了。
他看着白夜站着,便想着說點話,可兩人認識的又不長,那些案件的事情不可能拿在車裡討論,於是訥訥的,竟是一直到了站也沒說出什麼。
白夜說自己是不久就要下車,可等到唐劍亭下了他也沒有走,唐劍亭心中感謝,臨走時纔想起說:“多謝你,那再見了,白……”他想到這麼多人在,說“法醫”也不太好,就改口道:“再見了,白夜。”
白夜微微一笑,也說道:“再見,小唐。”
兩人好像極其熟稔的朋友,互相笑着,也沒有感覺到開始的那種不自然。
唐劍亭回到家裡就趴到牀上,矇頭大睡,這一整天確實也累極了,看案子的發展,以後能不能睡好覺都是問題,趁現在能睡當然趕緊補一覺再說。黑甜一覺睡到晚上十點多,唐劍亭起來,覺得肚子已經空了,便到冰箱裡拿了兩包泡麪,煮好後填進了肚子。
打開電視機又看了一會,一場電影看完,唐劍亭眼皮就有些澀了,於是到浴室洗了個熱水澡,熄了燈,又躺回去
把被子蓋上睡了。
第二天早晨,天色大亮,放在牀頭的手機鈴響了。
唐劍亭抓過手機放在耳邊,翻了個身:“喂?”
打電話的是小張,小張的聲音有點急:“劍哥,還在睡?你快點來吧,劉隊好像找你有事!”
唐劍亭立即從牀上坐起來,擡頭看了看掛鐘,指向九點。他湊着電話說:“我馬上到了!”一邊又問了一句:“知不知道劉隊找我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看樣子劉隊有點生氣。”
“生氣?”唐劍亭心裡咯噔一下,劉隊怎麼會生氣?
小張道:“總之劍哥你快點到,剛纔劉隊已經來過一次了!”
唐劍亭心有點往下沉,還是立刻說:“我現在就去!”接着手機一放,速度地下牀,伸手拉起外套穿上,對着鏡子扣領口的扣子。他心裡嘆着覺得應該封自己一個睡仙的稱號,又等水洗了把臉,便拿起門鑰匙火速離開家。
到班上剛好九點半,人都到齊了,湊在各自桌旁討論着,小張拿着文件夾走過來,看見唐劍亭馬上迎了上去道:“劍哥,你來啦。”
唐劍亭看着他道:“劉隊呢?”
小張使了個眼色,小聲道;“在裡面,李隊長也在一起,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唐劍亭心裡更沒底,又因爲來晚了心虛,只是在小張面前不好露出什麼。他拍了拍小張肩膀:“我進去看看。”
說着往劉光耀的辦公室走去。
劉光耀在桌邊沉着臉,看見唐劍亭走進來,更是直接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唐劍亭心虛地道:“劉隊,聽說你找我有事?”
劉光耀一個嚴厲的白眼送去:“你還知道來?!”
唐劍亭被訓的尷尬不已,看劉隊的臉色,他心中意識到嚴重性,就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劉光耀扔了一份文件在桌上,眉間顯然積聚怒氣:“你看看這份報告!”
唐劍亭不明所以,還是拿起翻開看了看,然後他有些疑惑,“這是白夜的屍檢報告,應該是昨天剛打上來的,怎麼了?”
劉光耀哼了一聲:“虧你昨天還在現場,親眼看過屍體,就沒看出來這份報告是僞造的嗎?”
“那個白夜,他僞造了屍檢報告。”旁邊的李隊長,犀利地點出這一句。
唐劍亭吃驚,一瞬間腦子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他捧着報告有點發懵:“什麼……這份報告是假的?”
劉光耀看了眼他詫異的臉,慢慢說道:“這份報告上所說的死者死因,受傷部位,幾乎沒有一樣是真實的,甚至很多地方進行了蓄意的捏造,我就不相信你居然一點沒有懷疑。”
唐劍亭腦中嗡嗡響着,白夜僞造屍檢報告,爲什麼?他想起那個有些溫潤的男子,只覺得心中難以相信這樣的事實。
“白夜不是我們隊裡叫去的法醫嗎,怎麼會突然出了問題?”他睜大眼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