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齊王宮
文惠羽見江待一早早的就離席而去,自己也吃不下飯了,片刻後也起身一句“我飽了,大家慢用”,說完就款步離開了,隨侍女來去了收拾好的廂房。
他怎麼沒回房間?這裡他沒來過,哪哪都不熟悉,會去哪呢?文惠羽在房內踱步想着。等了好久,江待一才推門進來。
一進門,文惠羽就問道:“怎麼纔回來?去哪了?”
“隨便走走,遇見了你哥哥就多聊了一會兒,廂房的位置就是他告訴我的。”江待一淡淡的回答。徑自走到牀邊,解開腰帶脫下外衫掛在衣架上,躺上牀道:“我累了,睡了”
文惠羽嘆了口氣,苦笑着搖了搖頭,走到牀邊對着面朝牆壁,蜷縮身體的江待一道:“委屈了?”
江待一閉眼假寐,不作迴應,文惠羽在牀邊坐了下來,輕揉着他的臉哄道:“對不起啦,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要是心中有氣出不來,你就拿我出氣好了。”
還是沒動靜,文惠羽又繼續柔聲哄道:“我看你晚上沒吃好,特意差人去買了你最愛吃的雙色豆糕,起來吃一點吧。是剛剛送到的,新做好的,味道一定不錯。”
雖然江待一還是沒回答,但文惠羽自顧自的去拿了一塊雙色豆糕,送到他的嘴邊,“來,我餵你”
見他就是不張嘴,看來不想點特別的辦法好好哄哄是不行的,文惠羽在心裡暗道。於是就自己咬下一小塊的豆糕,嘴對嘴的餵給他。
脣上一暖,江待一下意識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了。
“味道怎麼樣?和從前的將軍府做的比起來怎麼樣?”
江待一嚼嚼,嚥了下去,道:“比家裡的差多了”
文惠羽笑一笑說:“那我去找一個大師傅學做雙色豆糕,做給你吃,好不好?”
“你?還是算了吧,你的手怎麼做的了飯,只能彈琴拿筆。”
文惠羽又向裡坐了坐,把江待一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手搭在他的脖子上,低頭看着他的眼睛道:“做人家妻子的都是要懂得持家,會做家務的,我什麼都不會,你就不介意嗎?”
江待一挑一挑眉反問:“有什麼可介意的?人家的媳婦還不會彈琴,作畫甚至是連大字都不識幾個,我總不能把全天下的美事都給佔了吧。”
文惠羽俯身親了一下他的臉,笑眯眯道:“相公真好,我就知道我嫁了個萬里無一的夫君。”
江待一又把頭轉向牆壁,下拉嘴角道:“我知道你是故意說這些甜言密語來哄我開心,你還是正常點跟我說話吧,這樣我不習慣。”
“呦呦呦”文惠羽有些好笑的用手指點一點他的腦袋,“還生氣呢?你看你的樣子,活脫脫的一個受氣小媳婦。”
江待一骨碌一下坐起來,臉上似有慍氣的盯着文惠羽看,氣的都漲紅了臉,盯了好半天才委屈的說道:“我現在可不就是受氣的小媳婦,只不過受的是老丈人和小姨子的氣。”
看他這個樣子,文惠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去抱他,輕拍着他的背說:“好了,好了,不生氣了,你要是以後心裡不痛快就跟我說,無論怎麼拿我出氣,我對你一定永遠都是笑臉,讓你痛快了。”
江待一鬆開她,額頭抵在她的額上,身子一點點向後壓去,脣也貼了上去。吻的正深入,文惠羽手也環上了他的腰,手一碰到他背上,突然睜開了眼睛,一扭頭道:“該上藥了”
江待一掃興的看了她一眼,“我背上的傷都已經結痂了,不用上藥了。”說完又對準脣瓣吻了下去,文惠羽伸手擋住,“不行,我不放心,多上點藥也沒壞處。藥在包袱裡,我去拿。”說去拿真就下牀去在包袱裡翻了起來。
這在任何時候都能溜號的本事江待一不服氣還真是不行,只得無奈的側躺在牀上道:“你自己慢慢找吧,我先睡了。”
等文惠羽拿好藥和繃帶坐到牀上的時候,江待一已經氣息均勻的進入夢鄉了。
“喂”文惠羽推一推他,見他沒反應,呢喃道:“還真睡着了,算了,這一路也夠累的了,就先放過你。”
雲州
“二哥,你又發什麼呆呢?”李靚兩手托腮支在桌上,瞪大了眼睛看正兩眼無神,一動不動坐在桌前的章影問道。
“去去去”章影擺手道:“我正煩着呢”
李靚從桌子上起身,順手拿起果盤裡的一個蘋果,喀哧咬了一口,“有什麼好煩的?我們大獲全勝,佔領了雲州全境。”
“唉……”章影嘆了口氣,頭埋在雙臂間,趴在桌子上道:“我們勝得越多,我越不知道再見到公主的時候怎麼跟她解釋。”
“哦”李靚點了點頭,似有深意的說:“原來是想蘭姐姐了,依我看,蘭姐姐是個深明大義的人,我們是正義之師,她不會怪你的。”
章影擡起頭,看着李靚道:“這話你自己信嗎?我們現在可是在反她的父皇,她怎麼會原諒我?”
幾口就把蘋果吃得只剩一個小核,“事已至此,你也別再犯愁了。”
章影從桌子上起來,靠在梨木大椅背上,眯起眼睛問:“和你走的很近的那個王姑娘,你就不想她?”
“想呀,但她回襄京去了。”李靚若有所思的說,本來思念不是很甚,被章影這麼一說,歷歷往事都變得特別清晰,眼前就好像出現了雨桐的樣子,揮之不去。
“我決定了!”李靚站起來,一扔果核,大聲喊道。
章影皺眉說:“嘿,往哪扔呢?也不看着點,差點砸我頭上。你決定什麼了?”
“我決定去襄京找雨桐去”李靚一臉嚴肅的說。
章影瞠目結舌道:“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李靚反問:“你見過我比現在還認真的樣子嗎?”
章影搖搖頭。“那不就結了,我現在去收拾行李,明天就走,不,我吃完飯就走!”說完,就飛快的跑了出去,腳步是前所未有的輕快與歡樂。
“喂,喂,你別衝動啊!”章影伸手喊道,可李靚卻置若罔聞的舉起手臂揮了揮,算是跟他告別了。章影無奈的跺了下腳,苦着臉說:“大哥讓我看着點三妹,這下可好了,她一個人去了襄京,要是出點什麼事,我可怎麼向大哥交代啊?”又重重的嘆了口氣。
幽州齊城
昨天的接風宴大家不歡而散之後,江待一爲了免去不必要的摩擦便自己在房裡吃飯,不去和大家一起用膳了。
“獨在異鄉爲異客,我自己吃也沒什麼不好的”空蕩蕩的房間裡,江待一安慰着自己說。
“妹夫,是我,開開門”文惠楚外面敲門道。
江待一打開門,迎他進來,“大哥,我正準備吃晚飯,一起用點吧。”
文惠楚坐定,笑道:“不用了,我剛吃過了。我這次來是告訴你個好消息!”
江待一猜測道:“可是齊王殿下同意接見我?”
“正是,今日我入王宮與齊王殿下說了,齊王知道你來幽州很高興,明天在王宮設晚宴款待你。”
江待一瞬間眉頭一緊,隨即恢復常色,微笑道:“多謝哥哥幫我引薦”
“何必言謝,說謝謝不久見外了嗎。”文惠楚看桌上的幾碟小菜,一雙碗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澀澀的說:“妹夫難爲你了,連吃飯都是自己一個人。”
“無妨,我不介意,既然岳父大人不願見我,我就儘量少去惹岳父心煩。”江待一淡淡的說道。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兒子,直到文惠羽回來,文惠楚戲謔着說了一句“不耽誤你們小夫妻說體己話了,我先走了”便離開了。
文惠羽看着桌上的菜,道:“我來陪你吃吧”
“你剛陪岳父和小惠銘吃完飯,還吃得下嗎?”江待一自顧自的拿起筷子吃東西。
“呦呦呦……”文惠羽雙手環胸,笑着說:“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江少將軍是這麼的小心眼,還吃自己老丈人和小姨子的醋。”
“我哪有”江待一夾起塊土豆往嘴裡送,岔開話題道:“幽州的的瓜果蔬菜真是稀缺,尤其是在這個青黃不接的季節,我也只有啃土豆的份了。“
文惠羽偏偏不順着他的話題往下說,不上他的當,繼續按着自己的方向說:“惠銘從小就跟我親近,如今又重住在一個屋檐下,難免有些纏人。”
江待一重重的咬了一口豆角,嚥了下去,“我知道。菜有點鹹,叫廚房給我做的菜都少放點鹽,我口輕。”
看他雖然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心裡知道他還是老大的不高興,柔聲道:“好了,我承認,惠銘是有點針對你,故意粘着我,不讓我和你總呆在一起。”
“你看看,露餡了吧,原來你什麼都明白。”
“惠銘那點小心思誰看不出來,她不過是一個小孩子,你跟她計較什麼?”
江待一吃飽了後放下筷子,漱了口,用絲帕擦了擦嘴脣,說:“她是個小孩子,我也就說幾句玩笑的氣話罷了,怎麼會真的與她計較。”笑着拉起文惠羽的手道:“跟你說個正事,明日齊王在王宮裡擺晚宴,邀我前去。”
文惠羽“哦”了一聲,“那你不要喝醉了,我等你回來。”
江待一點頭答應,“好”
明知道齊王爲人陰險,明知道那是鴻門宴,明知道那是龍潭虎穴,江待一也要去闖。從全局看,齊王絕對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拿下齊王就可避免腹背受敵,無論怎樣他都要去搏一搏。
齊王宮
齊王宮並不是很大,宮內都是普普通通的宮殿,沒有舞榭歌臺,飛檐斗拱,雕樑畫棟,就連花園中的花草都沒有太名貴的,大都是普通的花木。幽州縱然不是個富庶的地方,但也不至於建的王宮如此寒酸。一般人看到這種王宮大都會欽佩齊王的勤儉淡薄,而江待一明白這王宮真正的深意,王宮再怎麼富麗堂皇也只是王宮,也只能是王宮……
江待一本以爲齊王會在殿裡宴請自己,沒想到卻是在花園的小亭裡與自己面對面的共飲。亭子裡只有江待一和齊王兩人,宮人都在遠處侍立,保持着不會聽到兩人對話的距離。
齊王是當今皇上異母的弟弟,當年因爲年紀過小而沒有捲入到皇位的爭奪中,皇帝登基後就封他爲齊王,支配到了偏遠的幽州。三十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小男孩也成爲了不惑之年的王爺。
齊王笑道:“久聞江少將軍是文武雙全,氣宇不凡,本王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江待一心中暗道,我的名聲好像不是這樣吧,但臉上還是保持着不卑不亢,恰到好處的笑容,“齊王過獎了,齊王殿下才是真正的聲明遠播,威震四海!”
兩人各自說着一套又一套的客氣話,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終究江待一還是沉不住氣道:“齊王英明,不知道怎麼看如今天下的形勢?”
“誒……”齊王連連擺手道:“今日我們不談國事,不談國事。”
江待一機械的笑了笑,“好,不談。我們今日閒坐亭中,對月飲酒,頗有當年曹操與劉備當年煮酒論英雄的風采。”
齊王撫着下巴上的鬍鬚,點頭道:“還真有點這兩位英雄的味道。”
江待一連忙繼續道“劉備與曹操都是崛起於亂世中的梟雄,依我看,劉備可在三國中立足,赤壁之戰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劉備與孫權結盟,方勝了強大的曹軍。不知,齊王殿下怎麼看?”
齊王笑道:“本王對他們沒什麼興趣,本王喜歡紅臉的關公,手持青龍偃月刀,單刀赴宴的英雄氣概。對了,聽說江少將軍打敗了皇上的御用將軍張勝,想必武功定是極高的,有機會本王一定要好好領教一下。”說完,又舉起杯,“到時候江少將軍一定要不吝賜教啊”
“好說,好說。”說完,跟着齊王又幹了一杯酒。
江待一想方設法的把話題往結盟一事引,可齊王就是跟他打太極,顧左右而言他,聊了好久好久,酒沒少喝,但正事是一點着落都沒有。
江待一的酒量與齊王一比還是差的太遠太遠了,眼看就要倒下了,齊王道:“江少將軍今日就在我宮裡歇下了,你放心的在我這住,住多久都沒關係。”又對遠處的宮人們命道:“來人啊!扶江少將軍去休息,好好照顧着。”
迷迷糊糊的江待一聽到這話,在心裡暗道,照顧?監視?還是軟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