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還去店裡?”莊月辰不緊不慢地吃着早餐,看對面莊月星捧着一杯牛奶眼巴巴地看着她就隨口問了一句。
“不是,我中午約了幾個大學同學吃飯,下午去逛街 。”莊月星下意識地看了眼手錶,顯然是有些趕時間,不過對莊月辰卻是一句催促的話都沒有。
“你們那些同學昨晚又去玩了麼?那麼晚纔回來。”
“沒有啦,吃飯的時候我們這些同學單獨一個包間的,所以吃飯的時候還挺盡興,聊得高興就回來晚了。”莊月星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眼睛亮亮地問:“對了姐,問你件事兒。”
“什麼事?”恢復常態的莊月辰又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即使是一大早剛起牀的時候,也看不到一絲年輕人的活力。所以說,莊月星這個做妹妹的也不容易,自家姐姐反常吧她擔心,恢復常態吧她還是憂心。
“你以前……”莊月星小心地觀察着莊月辰的反應,猶豫着問:“你以前是不是認識韓奕?”
“叮”一聲,莊月辰剛拿起的筷子應聲掉落,短暫的愣神之後,她纔再次拿起筷子,端起粥碗,不答反問:“怎麼那麼問?”
“昨晚哦,他特地過來問我你是誰呢,而且看的出來是避開舒芸過來的。”莊月星一向活潑機靈,只有對着莊月辰這個姐姐的時候單純得一絲多餘的心思都沒有,見莊月辰沒有回答,也就不再追問。再說了,莊月辰的反應不就是最好的答案麼。
“他問你什麼了?”莊月辰有些失神,一個晚上調整的狀態如此不堪一擊,一個名字就讓她的心亂了。
“嗯……”莊月星想了想,故意坐正了,清了清嗓子學着韓奕的樣子說:“同學,我能問一下剛剛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女生是誰麼?跟你長得好像。”
“你怎麼說的?”
“我就說是我姐姐啊。”莊月星聳了聳肩,又補了一句,“對了,他還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莊月辰端着碗的手緊了緊,“你告訴他了?”
“說了呀,有什麼不能說的,咱倆名字那麼好聽。”莊月星睜大了眼睛,一臉天真加好奇。
“算了,其實也沒什麼。”莊月辰搖搖頭,也不知道是說給莊月星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姐,我是不是說錯話了?”莊月星看着姐姐暗淡的神色,有些侷促地問。
莊月辰笑了笑,放下碗說:“沒事,我去換衣服,你不是趕時間嘛。”
“對了,你中午吃什麼?”莊月星收拾碗筷的時候纔想起來還有一件大事沒解決。
“宋姨下午就回來了,我中午去找歐遠吃飯好了,你不用另外做了。”莊月辰很快換好了衣服,站在門口等着。
莊月星再次瞪大眼睛,把碗都扔進水池,甩了甩手上的水,一路小跑着到門口,一邊換鞋一邊驚訝地問:“我滴天,你要去公司找歐遠哥啊?”
“不可以麼?”莊月辰率先開門出去,對妹妹的反應表示無語。
“當然可以。”莊月星緊跟出去,絮絮叨叨地念着:“哎姐你不會盤算着這兩天出去過了,這就當交差了,下面又一年都不出門了吧,那可不行啊!真的會悶壞的!我可不同意。”
“你想太多了吧。”莊月辰實在忍不住了,在上車之前忍不住轉身拍了拍莊月星的腦袋。
莊月星可不管這些,只要她姐能走出屋子,她就開心了,被莊月
辰拍過腦袋之後,自己又轉身蹲下身去拍跟出來的金毛犬的腦袋,嘴裡歡快地說着:“貓貓,你今天不能跟我出門哦。唉,你運氣不太好,宋姨還沒回來姐姐也要出門,只好委屈你一個人看家啦。”說着,往院子裡推了金毛犬一把。
被叫作“貓貓”的金毛犬不情不願地搖了搖尾巴,轉身踱回了院子。
莊月辰早就在副駕駛座上等着了,看着自家妹妹管一隻半人高的成年大金毛叫“貓貓”也沒說什麼,貓就貓吧,反正狗狗也聽不懂。
“姐,你一會兒真的要去找歐遠哥啊,那要不要打個電話跟他說一聲啊?你要是這麼跑過去,他肯定會被嚇到的。”莊月星說着,腦海裡自動腦補了一下正在辦公的歐遠聽到莊月辰來找自己時的反應,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莊月辰認真地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自閉了,怎麼出個門都能引起那麼大的動靜!搖了搖頭,指着昨天記着的那個畫廊的方向說:“就在前面,你靠邊讓我下車吧。”
莊月星掃了一眼,一下就看到了畫廊的門面,就轉臉問了一句,“那個麼?辰悅畫廊?”
莊月辰一愣,昨晚天色太暗,而且後來心緒煩亂,只想着記得位置就好了,倒沒想到要去看看畫廊的名字,現在被莊月星一說,這纔想起去看門牌。果然簡潔的大門上方懸了一塊古樸的木牌,端正地寫着“辰悅”兩個字。莊月辰看着畫廊發起了呆,車停好了也沒想起要下車去。開在學校附近的畫廊,又叫這個名字,由不得她不多想。可是現在,想的再多也無益了。
“姐,你是因爲名字跟你的一樣才選的這裡?”莊月星看着畫廊,從大門看也看不出什麼來,除了一塊木牌,也沒其他特別的地方,再說她也沒那個藝術細胞,就算有什麼深意也欣賞不來,所以半開玩笑地問。
“算是吧,離我們家也近啊。”莊月辰順勢接了一句,囑咐了一句“開車小心”就下車了。
莊月星本來還想叮囑兩句的,但又怕惹來白眼,而且她姐姐不僅比她大上兩歲,又在這裡上了十幾年的學,要說性格問題,也是五年前才變成這樣的,實在是沒必要像看小孩子一樣盯着。再者莊月星也的確趕時間,當下就點點頭先走了。
莊月辰站在原地,隔着一條馬路看對面的畫廊,深吸了一口氣勸自己不要多想,做好心理建設才走過馬路推開了畫廊的門。
當看到畫廊最裡面的櫃檯前站着一個陌生的年輕面孔時,莊月辰也說不上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站在門口看了一下才往櫃檯走過去。
“您好,有什麼可以幫您的?”長相清秀的男生看莊月辰走過來了便禮貌地問,語氣雖然客氣疏離,但笑容倒是真誠。
莊月辰笑了一下問:“這裡代售畫作吧?”說着,便看了一下兩邊牆上掛着的畫。
“是的,您準備掛幾幅?”
“我家裡屯了很多油畫,這邊離我家也近,如果條件合適的話,我想長期合作,不知道……”
“哦,是這樣。長期合作的話,您要跟我老闆談,呃他剛剛出去了,您方便的話可以留個聯繫方式。”男生說着,從櫃檯裡拿出一疊便籤來。
“這樣啊……”莊月辰想了一下,反正也不趕這一天,就趴在櫃檯上寫下了名字和聯繫方式。
“您大概什麼時間有空?上午還是下午?”
“都行。”莊月辰溫和地笑笑,把便籤推了過去,禮貌地點了下頭說了句“謝謝”就轉身出去了。
男生的目光追隨着莊月辰,看着她推門出去,出去之後還習慣性地帶了一下門把,輕輕地關上了玻璃門。低頭看了一下便籤上清秀的字跡,
男生有些拿不準莊月辰是在校大學生還是職業畫家,看起來那麼年輕,一般這個年紀的人很少能拿出大量畫作的。畢竟是年輕人,就算學的是美術,也很少能靜下心來潛心創作的。就畫廊裡掛的這些畫,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附近A大的學生作品,而且還不是特地創作來賣的,都是平時的作業,交給老師看過評過之後又拿到這裡來掛着。
櫃檯裡的人正看着便籤出神,玻璃門再一次被推開,等男生聽到腳步聲擡頭去看的時候,來人已經到了近前,頭也不擡地遞了一個紙杯過來,“林泉,給,咖啡。”
林泉接過咖啡,愣了一下才不確定地問:“韓哥,你剛剛出去就是爲了買咖啡的?”
韓奕晃了晃手裡的三明治,笑着說:“還有早飯。昨晚回來得晚沒睡好,所以去買杯咖啡提提神。”
林泉張了張嘴,有些無語。他知道這間門面韓奕已經買下來了,他也曾聽韓奕提起過,畫廊剛起步的時候經營不好,經濟一度很緊張,所以韓奕那個時候就一直住在畫廊裡,後來手頭經濟寬裕了,韓奕也沒有再尋別的住處,只是把二樓重新裝修了一下。現在畫廊的二樓就是韓奕的個人住所,除了空出來的一大間不知道留作什麼用的房間之外,臥室廚房洗手間一應俱全,倒也不錯。
林泉當然知道昨天是韓奕訂婚的日子,其實他一直很奇怪,韓奕爲什麼會跟那個叫李舒芸的女生訂婚。他在這裡打工快兩年了,知道李舒芸是唯一一個跟韓奕關係不錯的女孩,之所以關係還不錯也是因爲李舒芸隔三差五地廊子裡找韓奕,不然以韓奕的性格,這段只能算是普通友誼的關係根本維持不下去。
雖然從不過問老闆的私生活,但就一個旁觀者而言,林泉也知道韓奕對李舒芸沒有多餘的想法,充其量也就只是把她當做一個普通朋友而已。對於韓奕突然決定跟李舒芸訂婚這件事情,林泉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也就是自己偷偷地想想,明面上當然是不會問出口的。可不管是什麼原因,林泉都以爲,韓奕昨天晚上肯定不會回來的,可沒想到他竟然就好像只是出去吃了頓晚飯似的,晚上照樣回自己的地盤過夜。
林泉看着已經自顧自把三明治啃了一半的年輕老闆,壓下腦中凌亂的思緒,拿起櫃檯上沒來得及收回來的便籤遞過去說:“喏,剛剛有個美女過來說想長期合作,我還以爲你出去約會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就留了個號碼。早知道你就是買個咖啡,我就讓她等幾分鐘了。”
“我要是有事出門肯定會跟你說一聲的啊,呆!”韓奕白了他一眼,隨手接過便籤瞄了一眼,當看到“莊月辰”三個字的時候,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韓哥?”林泉伸手在韓奕眼前晃了晃,不明白這人怎麼好端端地就靈魂出竅了,剛剛還說他呆來着。“你最近什麼時候有空?我好聯繫人家,那美女說了,她家就在附近……”林泉話還沒說完,人就被一把抓住,韓奕一臉激動地問:“她走多久了?”
剩下的半個三明治早就掉在了地上,咖啡被隨手放到了櫃檯上,因爲力度沒掌握好,還濺出來一些。可顯然韓奕現在並不在意這些,他掐着林泉的肩膀微微用力,聲音因爲情緒的波動有些不穩,眼睛緊緊地盯着林泉,好像下一秒眼前的這個男生就會帶着那個人的消息一起消失一樣。
“啊?”第一次見到一向穩重的老闆如此激動,林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說:“走了有五分鐘了吧。”
話音剛落,韓奕已經轉身飛快地跑了出去,剛到門口又因爲拿不定方向而回頭看林泉。林泉被那焦灼的眼神嚇到,一激靈,下意識地伸手指了指右邊,一眨眼的功夫,韓奕的身影就消失在視線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