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亂沒有直接離開南京,而是領着青荷去了一個許久未去的地方,戒子山的戒子廟,廟前葬着兩個人,想着自己可能再也不會踏足到這座城市了,趙匡亂覺得怎麼說也得走這麼一趟。
至於現在郭家院子的慘狀,趙匡亂一點也沒有放在身上,反正會人專業人士來解決,絕對會讓不該看見的不出現別人的視野,也正因爲如此,這個世界纔是如此的美好,不驕不躁,不溫不涼。
幾個鐘頭的路程,出租車就把兩人扔到了這沒有什麼好景緻的孤山前,站在這裡,似乎還能看到那老廟,放佛發生在廟前的事,就如同昨天所發生的一般。
牽着青荷的小手一步一步走向前去,青荷有些疑惑的問道:“亂子哥,這兒發生過什麼?”
“這兒葬着你紅燭姐姐。”趙匡亂直截了當的說着,似乎連隱瞞,都忘了。
“紅燭姐姐去了跟我哥一樣的地方。”青荷說着,不是一般的懂事,似乎在安撫着趙匡亂。
趙匡亂笑了笑,使勁點了點頭,青荷嘴中所說的地方啊,到底有多麼多麼的遠啊,一個遠到這輩子都無法觸碰到的地方,趙匡亂想想就覺得有些恐怖。
一大一小就這樣上了山,路上趙匡亂怕青荷受不了,也不顧這個小丫頭是如何的不情願,直接背起了青荷,任由這個小丫頭捶打着趙匡亂的後背。
山風有些大,吹的趙匡亂眼睛涼涼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從中流出一般。
“亂子哥,你哭了?”青荷感覺趙匡亂的肩膀有些顫抖,小聲說着。
“沒有。”趙匡亂抹了抹臉,聲音卻有些的嘶啞,像是強忍着哽咽。
青荷沉默了,而是把頭埋在了趙匡亂的後背,似乎能聽到趙匡亂的心跳,這跳動的聲音,格外的給青荷安全感。
兩人就這樣到了戒子山的山頂,也是戒子廟的廟前,時光荏苒白雲蒼狗,這個世界似乎所有的東西都會改變,但唯獨只有眼前的這兩個小墳包,無比的落寞。
“紅燭姐姐?”郭青荷看着墳包說着。
趙匡亂點了點頭,慢慢放下青荷,一步步的走了上去,腦海中走馬觀花的閃過一個月又一個的人物,有他姐,有花蛇,有易螢火,還有郭紅燭,似乎接觸到他的女人,都像是一個個悲劇,趙匡亂這樣想着,想着自己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喪門星,哪個女人要是攤上了他,上輩子是作了什麼孽。
“你亂子個不中用,沒救的了紅燭,也沒幫的了你哥,更沒有保護的了花蛇,你說我是有多失敗。”趙匡亂喃喃着,有些話不說出來,他怕從心中憋出了毛病,至於那些仍然開不了口的,就任由那些話在自己肚子裡腐爛吧,儘管需要趙匡亂消化上一輩子,甚至更久。
“亂子哥,你救不了任何人的。”青荷說出一句不像是一個孩子該說的話,或許在這種不是歡聲笑語的環境之中,接觸這個黑暗的世界久了,連一個孩子都變的不像是個孩子起來。
這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趙匡亂不知道。
站在墳前牽着這一雙小手,趙匡亂感覺自己似乎把人生這漫長的旅途所有的滋味已經體會完,剩下的,只要苦苦折磨與承受。
“趙匡亂,你可讓我們好找。”一個不和諧的音符響起。
趙匡亂轉過頭,此時上山路已經站着兩個中年男人,發出聲音的正是那個留着一頭搖滾髮型的男人,聲音如同這人的相貌一般的輕浮。
另外一個男人則安分的多,只不過光是往這裡一站,趙匡亂就能感覺到男人身上濃濃的戾氣,這種戾氣,只有在死人堆裡爬出來纔會有。
“放過孩子。”趙匡亂沒有說些什麼廢話,只是一隻手放在了青荷的身上,護在了青荷身前。
“就算是放過了她,在這荒郊野外的,她能活?”男人甩了甩他那飄逸的髮型,似乎感覺眼前的這個趙匡亂像是說着夢話,其實張小弓一早就疑惑自己爲什麼要從北京大老遠的來擒一個趙匡亂,就算是這個趙匡亂犯了彌天大錯,但也僅僅是個年輕人,但想不到劉鍾馗不惜一切的下了死命令,逼得他與李四光一起來。
“這個你們就不用操心了,我只要一句話,到底是放,還是不放。”趙匡亂冷聲說着,即便是面對兩個他覺得深不見底的傢伙,但話語間仍然不是一般的有底氣。
“乖乖,要是再給你一兩年,會不會連太祖的桌子都敢掀?”張小弓瞅着趙匡亂這如同貓豎起身上毛的模樣,雖然看似讓人不敢碰,但張小弓的臉上倒是一臉的不屑神情。
“放這個女娃娃走,反正我們來也只是爲了這個傢伙,小弓,我們雖然說死了肯定得下地獄,但沒必要什麼喪盡天良的事都做絕。”那個站在張小弓身旁一直沉默着的男人開口道。
“我說李四光,你是大菩薩還是如來佛祖啊,你連我們這行最基本的東西都忘了?斬草除根,別說是個女娃娃,就算是個剛出生的小崽子,都得弄死。”張小弓一副臉紅耳赤的說着,跟一個準備打仗的公雞一般,這模樣,莫名的讓趙匡亂想起恭三兒那惹人發笑的模樣,不過現在可不是什麼笑的時候。
“張小弓,該放人就得放人,不能說有幾個人把咱們往死裡整,咱就得把這個世界往死了整,咱佔不到一點理不說,還敗壞了躺在地下看我們的人。”李四光恰好跟張小弓是一個極端,比起張小弓那恨不得拼個你死我活的模樣,李四光倒是一副波瀾不驚。
“好好好,講道理我講過不你。”張小弓擺了擺手,不再繼續說下去,衝趙匡亂道:“好,讓這女娃娃走吧。”
趙匡亂點了點頭,蹲下摸着青荷的腦袋道:“青荷你先走,朝我們來的方向走,我一會就跟上。”
青荷似乎知道了些什麼,但僅僅是眼中淚水在打着轉,但就是沒有掉下來,不過聲音哽咽道:“亂子哥,你不要像我哥那樣,永遠都不來找我了。”
“我怎麼會。”趙匡亂把手機悄悄放到青荷的兜中,衝青荷使了個眼神,青荷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麼,吸了吸鼻子低着頭走向了下山路。在路過張小弓與李四光時,還不忘張小弓做了個鬼臉。
“嘿,你這丫頭片子,你這條命還是我給你。”張小弓氣不過說着,但青荷早已經一溜煙的小跑下去。
趙匡亂一直目送着青荷離開,纔在張小弓與李四光的注視之下,走到了那兩個略顯詭異的小墳包下,用手搓着墳包前墓碑上的土,似乎依稀能看到兩個名字,邊擦着土,趙匡亂還唸唸有詞的說着什麼。
“我說,有完沒完了?現在跟我們老老實實回北京,還能免受一點皮肉之苦。”張小弓耐着性子等了一會,卻發現趙匡亂說個沒完,忍不住開口道。
趙匡亂打了打手上的塵土,最後看了一眼那兩個名字,就這樣徑直走向張小弓與李四光。
“我說,你TM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張小弓怒氣衝衝的說着,正準備衝向趙匡亂面前做些什麼,卻被李四光攔住,李四光知道這個不緊不慢走着的趙匡亂現在沒有要打的意思。
“走,下山去打,免得擾了這裡的清靜。”趙匡亂說着,就這樣領着張小弓與李四光下了山。
一直走到山底下趙匡亂才停住腳,看着張小弓與李四光也正正穩穩的停住了腳,站在他的身後。
“北京,你是回還是不回?”張小弓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牙齒作響的說着。
“回事肯定得回,不過就這樣舉起雙手老老實實的被你給押回去,這可不是我們年輕人的作風。”趙匡亂轉過身說着。
“那就是沒有談的餘地了?實話告訴你,就算是你有通天的本事,從我們二人手中逃出去的機率,能有百分之一,不對不對,是千分之一,又不對,是萬分之一罷了。”張小弓頭頭是道的說着。
趙匡亂笑了,或許是因爲張小弓這繞口的說話方式,直視着李四光的眼睛道:“那我就賭這萬分之一的機率不就行了?”說完後,趙匡亂的眼神有了變化,李四光也同樣如此。
時隔不知道多久,這戒子山下,又有了一場血戰,也不知道是不是緣分,這一場血戰之中,還有着趙匡亂的名字,又或者還有着兩人,一個叫郭紅燭,一個叫趙無妄。
也就在此刻,在南京一家格外出名的酒樓,有了一場慶功宴,慶功宴的主角是郭青鬼,配角很多,有闖子,有趙家暗中推了郭青鬼一把的宋麒麟,甚至還有着諸葛姓的男人,但無論誰是主角誰是配角,這場慶功宴不是一般的融洽,只有歡鬧,沒有蹬鼻子上臉,誰都比誰有着自知之明。
慶功宴到了末尾,人走茶涼。
戒子山前,滿是是血的趙匡亂拼命的站起,他怎麼能夠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