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軒是個樂觀主義者,但是在鄭小左面前,他卻徹底的悲觀,他不知道鄭小左告訴自己的目的,是爲了更好的在一起還是爲了分開,但是他不敢問,他怕是後一種結局。
誰遭受了這樣的背叛,估計也會選擇離開,所以,他認定了,鄭小左不會再停留在自己的生命中,而他自己,也真的肩負不起這樣沉重的感情,確切的說,是不知道該怎樣的面對這份感情。
但是林墨軒還是像個優秀的丈夫一樣照顧着鄭小左在醫院的點點滴滴,每天都查房一樣細微的問詢,同一病房的人都不止一次的對鄭小左說你老公真好。
老公真好,在聽到這樣的話時,鄭小左的心中就全是暖意,可是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自己真的不敢奢求能得到一份圓滿。
和平時的殷勤想比,林墨軒的心底更多的就是惶恐,每天無微不至的照顧着鄭小左,總想着和鄭小左好好談談,每次,都是開口之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從未有過的自卑席捲了林墨軒的世界,在知道了孩子的事情之後,他突然懷疑自己給不了鄭小左幸福。
自己細數着以往的歲月,這麼多年,自己留給鄭小左最多的是傷害,是自己願意和不願意面對的傷害,所以,他愛不起鄭小左……,等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時候,林墨軒也終於做好了決定。
鄭小左出院,是林墨軒來接的,在這個生活了七年的城市裡,她熟悉的秦沫沫已經去世,那個給過自己溫暖的程易陽在送自己進了醫院之後就再無消息,剩下那個能給自己溫暖的也只有林墨軒了,只是林墨軒對自己,卻已經和原先不同,鄭小左能感覺到原先林墨軒對自己的疏離,卻不知道原因。
他本能的以爲林墨軒還沒有在秦沫沫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如若有個人那樣對自己的話,自己估計會爲他一輩子獨守空房,林墨軒也是和自己一樣的xing情中人。
所以,即使想和林墨軒試着接觸相處,她也說不出來,她只期待林墨軒能在接自己出院的時候,將自己接回他的家,照顧自己的一切,然後一切的發展都順理成章。
可是自己希望的事情在林墨軒的車走上自己的家那條路的時候就消失不見,鄭小左的世界也變得一片混沌,自己想了一路,該怎樣和林墨軒說話,該怎樣告訴林墨軒,鄭小左想撒嬌,可是剛開口,卻發現,撒嬌的話
,自己根本說不出來。
自己和林墨軒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撒嬌過,林墨軒好像也沒見過自己柔弱的樣子,鄭小左想着都覺得心底很是空落,總覺在最飽滿豐盈的年紀,錯過了什麼。
不過不去林墨軒那裡也是好的,在那裡,林墨軒的情緒總會輕易的影響自己,不過,自己這個家裡,有太多程易陽的痕跡,當時,他也是蠻橫的進來,離開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帶走。
她收拾着程易陽的東西,心底竟然生出了陣陣的愧疚,雖然他做的事情,確實讓自己恨得咬牙切齒,但是自己最好的年華,卻是他陪伴着自己,儘管沒有愛,他也曾給過自己溫暖,在自己經歷的這七年多的風風雨雨中,都是他一路相陪。
恨,原來可以這樣快的就消弭,在收拾完程易陽的東西之後,鄭小左看着那堆東西,竟然很是平靜的給程易陽帶電話,問他什麼時候能把東西帶走。
“東西你看着能用就用,不能用的話,你就扔了吧。”程易陽在接到鄭小左電話的時候神色中帶着幾分的沉吟,這幾日,他一直擔心着鄭小左,卻沒有聯繫鄭小左的勇氣。
鄭小左在聽了程易陽的話之後不由得一愣,輕聲答了聲:“好。”然後就準備掛斷電話,卻不想程易陽已經搶先一步,問了一句:“你還好麼?”
在聽到程易陽那熟悉的聲音時,鄭小左再次有了哭一場的衝動,自己還能說什麼呢?不好麼?那什麼算是好呢?好麼?一個連生育孩子都不可能的女人算好麼?
鄭小左愣在那裡,不知道該怎樣的回答,程易陽好像感覺到鄭小左的無措一般,慌亂的說了一句:“小左,對不起。”
鄭小左了徹底的僵在了那裡,她沒想到,自己和程易陽這幾年的糾葛,最終竟然只剩下了一句對不起。可是鄭小左卻不知道自己該說沒關係還是謝謝你。
不管說什麼,他陪伴自己走過的那段最美好的時光,終究是過去了。
扔了程易陽的東西,好像扔掉了自己幾年的記憶,鄭小左的心前所未有的虛空,她只能用工作來添補,好在原先民生這塊的負責人是鄭小左,在知道了真相之後,爲林墨軒翻案並不難,更何況是鄭小左有意爲之,秦沫沫已經去世了,自己也就能爲生者爭取一些東西了,雖然鄭小左很是清楚,這些東西,不是林墨軒在意的。
報社爲了表達對林墨軒的歉意,給他做了專訪,是鄭小左指定的記者,因爲她對林墨軒過於瞭解,到時候寫出的報道會流於主觀情感,報紙出來之後,鄭小左卻責無旁貸的帶着報紙登門,想表達一下自己和報社的歉意。
只是鄭小左沒想到,林墨軒會人間蒸發,打電話不接,到他家敲門半天,都不見他開門,到醫院的時候,精神內科的主任接過報紙後,告訴她林墨軒已經離開之後,還輕聲的說了一句:“你們報社幸虧有你,不然我們醫院和林墨軒估計會告你們,到時候就不是這一份報紙就能解決的事了。”那個主任在說話的時候,不經意的就將報紙扔到了桌上。
鄭小左說了聲謝謝,就逃一樣的離開,現在她的心中全是悲哀,一如八年前,自己發現再也聯繫不上林墨軒。只是那個神經內科的主任卻好像沒有看清楚鄭小左的慌亂一般,很是冷靜的在她的背後說:“你真的好好謝謝林墨軒,如果不是他不想讓你擔責任,你們報社早就……”他的話沒說完,但是在前面走着突然停下的鄭小左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淚意。
她最終還是轉頭,走向那個對自己很是鄙夷的主任,輕聲的問了一句:“他還說過什麼關於我的話沒有?”這次,鄭小左不希望林墨軒還跟上次一樣,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她心底全是哀傷,但是卻想知道他的留言,即使那留言刀子一般,自己都無怨無悔的接受凌遲。
“他說你就是他的心,你不好,他會心疼,你不舒服,他更不舒服,將你告上法庭,丟的是你的人,但是疼的是他的心。”當時林默許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也是有幾分動容的,這幾日,自己繁複的想林墨軒的這幾句話,他肯定是愛極了這個女子,才願意有這樣的割捨,寧肯讓自己的聲名受損,都不捨得讓鄭小左受丁點的委屈。
鄭小左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心軟的一塌糊塗,如若不是在陌生人的面前,自己的身體都會癱軟下去,林墨軒雖然倔強霸道,但是卻很少對自己說纏綿情話,這一次,在別人的嘴裡說出來,她都能想到他說這話時候的鄭重和無措,她耳畔都能想起他冷靜卻又剋制的聲音。
只是他,卻已經不知都啊去了哪裡,要去多久,還會不會回來。
再一次,鄭小左感覺到了心被撕裂的痛楚,她天天等待的那個男子,終於回來了,終於,又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