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守光的想法並非只是一味的癡人說夢,因爲在唐代的藩鎮向來都是可以繼承的,有時候就算是父親犯了什麼過錯,兒子依然可以繼承節度使的位置,因爲在那個時候,各個節度使早已經幾乎成了一方諸侯,各個藩鎮也幾乎成了私人的領地。
可一般時候兒子可以接替父親的位置的前提是兒子在軍中要有一定的威望,或者是父親的威望極高,軍中的將領會死心塌地的擁其子爲主。可這兩種優勢劉守光都沒有,可他卻還妄圖染指節度使的位置,豈不讓人笑破肚皮。
高行周哪能不知道劉守光的想法,他在心中暗自罵了劉守光一句:“不自量力。”
不過現在高行周還不想與劉守光翻臉,他想親眼看着劉仁恭這個卑鄙小人衆叛親離,親眼看着他們父子反目,親眼看着自己的殺父仇人下地獄。
高行周道:“二公子顧全大局,實乃幽州百姓之福,好!既然二公子如此說,我兄弟倆就陪你冒一次險,生死在此一舉。”
劉守光長揖到地,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道:“多謝高將軍能夠成全小子,小子代幽州百姓謝過兩位高將軍,請受小子一拜。”
高行周與劉守光兩人各懷心事做着虛假的客套,幾番做作之後,兩人商議已定,先秘密派人去朱溫的大營遞上降書,約定當夜就開城迎接汴軍,並約定汴軍進城後不準亂殺無辜。其實這一點純屬多此一舉,因爲只要是主動投降的城池,朱溫從來沒有對城中的百姓有過絲毫的侵犯,甚至還開倉接濟那些吃不上飯的窮人,這也是高行周毫不猶豫的選擇迎接汴軍入城的原因。
朱溫接到高行周和劉守光的聯名降書以後,心中不禁有一絲疑惑,高行週會選擇開城投降朱溫並不感覺意外,因爲在歷史上高行周這個人本就是一代名將,父親是五代第一名槍“白馬銀槍”高思繼,兒子是趙匡胤的妹夫高懷德,可以說是名將世家。高行周曾先後在燕、後唐、後漢、後晉、後周爲將,既然他可以歷次在各個朝代爲將,足見其並不是十分古板的人,對形勢的把握還是很好的,當然不會看不出來現在劉仁恭已經是窮途末路。
可劉守光這小子跟着參合就讓朱溫有些意外了,在歷史上劉守光這人跟他父親一樣殘暴,窮兵黷武,冷酷無情,還囚禁了他的父親,甚至曾經稱帝,建立燕國,這樣的人怎麼會心甘情願的投降?
可現在形勢不允許朱溫做過多的考慮,這是一個和平收復幽州的最佳時機,朱溫當然知道如果無力攻打幽州並不是不可能的,但那樣的話將會死很多人,幽州這座北方重鎮也必將會遭到很大的破壞。朱溫並不是一個殘忍好殺的人,所以他寧願相信這一次高行周他們的降書是真的。
當天夜裡三更,朱溫親自率領兩萬人馬來到幽州城下,把讓一個親兵提着一盞燈籠跑了兩個圈,這是高行周與他約定的暗號。果然城中看到暗號以後城門就緩緩打開,從城中出來三個人,正是高行周、高行珪和劉守光。
高行周抱拳道:“素聞樑王愛民如子,今日行周有幸能夠親眼目睹樑王的風采,實在是三生有幸,如今幽州被劉仁恭這廝弄的民不聊生,幸虧樑王揮兵北上,解民與倒懸,幽州百姓盼望久矣。”
朱溫謙虛了幾句,道:“尚質(高行周字尚質)嚴重了,久聞令尊白馬銀槍的大名,只是無緣一見,當年聽說令尊被李克用所害,心中實在悲憤,今日能夠得見你兄弟繼承令尊的遺志,心中才略感欣慰。雖然我已經把李克用趕出中原,只恨未能生擒此賊,爲令尊血恨。”
高行周聽朱溫提起先父,不由的嘆道:“先父之死,實在是劉仁恭那廝從中挑撥,這才導致李克用對家父起了疑心,在去李克用府中赴宴的時候中了毒,當場被殺,我兄弟二人也是最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以這纔開城迎接樑王。”
對於高思繼之死的真相朱溫也是第一次聽說,不由的一陣唏噓,當下雙方一同入城,幽州的守將大都是當年高思繼的舊部,是以高行周在幽州守軍中的威信極高,他帶頭迎接樑王入城,哪裡有人敢說半個不字?
衆人幾乎一路上沒有受到任何抵抗,一路順利的抵達節度使衙門,在那裡受到了劉仁恭的親兵的猛烈抵抗,但劉仁恭的親兵人數不過數百人,哪裡能夠抵擋的了朱溫的兩萬大軍?更何況還有高行周的心腹隊伍也加入了戰鬥,高行週報仇心切,與大哥高行珪兩人親冒矢石衝在第一線。
高行周兄弟兩人雖然年紀不大,可兩人都是能征善戰的驍將,只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就把節度使衙門攻破了,把節度使衙門的大門也給弄了個稀巴爛,汴軍與高行周的心腹隊伍一起蜂擁而入。
而這時的劉仁恭還在抱着自己的愛妾羅氏在覆雨翻雲,一邊用力衝刺還一邊怒聲問:“你個小賤人,竟然勾引我的兒子,守光是不是這樣幹你的?是他那個兒子厲害還是我這個老子厲害?”劉仁恭看着年輕的羅氏在身下輾轉呻吟,心中竟然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羅氏本身小的時候就與劉仁恭的兒子劉守光青梅竹馬,這一點劉仁恭當然知道,可當羅氏長大以後,出落的跟一朵花兒似的,讓劉仁恭每一次看見心中都有一種想佔有她的衝動,或許正是因爲她與兒子的密切關係,才讓他這個老子心裡感到更加的刺激。
在劉仁恭收羅氏入房的時候羅氏就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了,劉仁恭當然知道那定然是自己兒子的傑作,可他依然對羅氏寵愛有加,甚至每一次在羅氏身上發泄的時候都不忘了問她同樣的問題,就是問他自己跟兒子劉守光比起來到底誰更厲害。
這是一種病態的心理,可劉仁恭就是喜歡這樣,他出身貧寒,自幼就對美好的事物很是嚮往,卻往往得不到,導致他在後來對美好的事物有一種牴觸心裡,讓他想方設法的加以破壞。他不想看見任何美好的東西在自己眼前出現,所以他搶了自己兒子最心愛的女人,看着她在自己身下輾轉呻吟,他的心中就有一種病態的滿足感。
連日來他陸續接到多處城池被汴軍攻陷的消息,讓他心中很是不舒服,可他卻根本不願意面對現實,甚至在聽到兒子劉守文被生擒的時候他都沒有一絲的悲傷,他只想過一天算一天,把這種逍遙的日子一天天過下去。直到自己死了,這種日子纔會徹底結束。
昨天他把自己第二個兒子也趕走了,他有十幾個兒子,劉守文和劉守光兩個是他的嫡子,其他的都是庶出,由於自己當年就是庶出的孩子,是以他自幼就受盡了欺凌,所以他對兩個嫡子都不是很好,雖然長子劉守文心地善良,文武雙全,可以說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可他依舊不怎麼待見他。
但他需要幫手,所以纔會讓劉守文擔任義昌軍節度使,作爲自己的南部屏障,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劉守文竟然如此廢物,遇見汴軍的攻擊,竟然在半個月的時間內就讓整個義昌軍的州縣全部被攻陷,就連滄州都沒有保住。如此廢物的兒子當然是死有餘辜,劉仁恭如是想。
就在劉仁恭在羅氏身上辛勤勞作的時候,他聽到了外邊劇烈的吵雜聲,兵刃交擊的聲音是如此的刺耳,讓他不得不從羅氏身上下來,臨下來之前仍然不忘了猛烈的衝刺了幾下。
劉仁恭衣服還沒穿好的時候,一個心腹衛士急衝衝的衝進來,慌里慌張的道:“啓稟主公,大事不好了,二公子和高行周等人私自打開城門把汴軍放進來了,如今城中各個城門和重要位置已經被汴軍和高行周的親信控制住,現在高行周和高行珪兄弟兩個正帶着汴軍攻打節度使衙門。現在已經到了府門外。”
忽然一聲大響傳來,劉仁恭清楚的認識到是節度使衙門的大門倒塌的聲音,他急忙穿上披掛,拿起一杆長槍,拖着剛纔由於運動過量還有些痠軟的身軀,快步出了後院兒。
可這時敗局已定,根本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府中的親衛正在節節敗退,這時候人數已經不足兩百人,可他們還在妄圖抵抗。
劉仁恭冷笑一聲,心中暗自罵了一句,揮手一刀把身邊的那個心腹親衛砍翻在地,那名親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劉仁恭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是以他至死都不相信自己一向忠心的主子竟然會殺自己。
就在他倒地的瞬間,他看到了劉仁恭用手在一個假山旁按了一下,“咯吱吱”一陣亂響過後,假山旁出現了一個洞口,劉仁恭迅速鑽了進去,洞口再次關上,從外邊看不出任何破綻……
那親衛兩眼一黑,就此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