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李凝照回來的消息,李凝貞暗罵了李凝照忒沒骨氣,要她說,你既然說了不回,怎麼偏偏人人說你不服管教就回來了。
李凝貞最痛心的是,李凝照擺出正面姿態,自己就不能太過分的貶低自己的形象,以防太過令人起疑。
李凝貞一想到稍稍挽回自己的形象都會讓自己封王的事被提上議程,就心驚膽跳。
一想到這個,李凝貞便坐不住了,立馬決定去浪蕩一回,把自己再摸摸黑。
說時遲那時快,李凝貞換了身錦衣行頭,整個人在紫金冠配華服的彰顯下芝蘭玉樹的耀人眼目,直教人睜不開眼。
李凝貞帶着身邊的小米子進了家茶樓,她並不是來喝茶的,只是獨愛這家茶樓製作的點心。
進了二樓雅間,小米子去看點心去了,就剩李凝貞自己在屏風隔開的雅間裡坐着。她一偏頭,就經過屏風縫隙瞧見了個俊俏郎君。
那郎君一身黑色的、卻不知用什麼絲線繡錦衣裳,發上一盞墨玉似的冠,眉目如畫俊致裡帶着漠然的英氣,像似天山走來的世外人。
倒是比梨園那些角兒還要好看,李凝貞感慨。
小米子正好領人端了點心來,李凝貞順口問夥計:“隔壁是誰家的公子?”
夥計見李凝貞一身華貴,貴氣難掩,出手也大方,叫的點心也極其講究,也不敢怠慢:“聽說是從城外來的,京裡的公子小人大多還是都知道的,那位很面生。”
言下之意,應當不是京都的公子。
李凝貞瞭然於心,這倒是好。
打定了生事的心,李凝貞就開始實施了。
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隔壁的李凝貞端足派頭跟黑衣公子見禮,黑衣公子對於這初來乍到的李凝貞倒不是驚疑,反倒是眸中一點亮光劃過,繼而搖了搖手裡的摺扇。
李凝貞暗自嘖舌,方纔隔着屏風未曾瞧見黑衣公子的全貌,現下得以見齊全了,果真是驚爲天人,頗有種堯顏舜質的驚豔感。
李凝貞這張雌雄難辨的花容月貌也是極爲驚豔,卻還是不如見到黑衣公子的驚豔,或者說李凝貞畢竟是女兒家,氣質不及這黑衣公子來的凌冽又獨絕。
“這位公子,茶樓沒坐了,不知可否一塊坐坐?”李凝貞睜眼說瞎話。
黑衣公子卻是偏頭看了隔壁空着的坐,不言不語。李凝貞只當他是同意了,便落座。
李凝貞執了杯香茶,:“不知公子是哪兒的人?”
黑衣公子又搖了搖摺扇,纔回話卻不是回答李凝貞的問題:“下面你是不是該問我有沒有婚配?或者一夜春宵?”
李凝貞措不及防的嗆了口茶水,天地良心,她真沒有那麼放的開,她至多再問句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黑衣公子見她這樣,倒是有些驚訝,從他的邸報來看,李凝貞應該是風流倜儻不忌葷素的浪蕩子,怎麼他才說這樣不輕不重的話,他就窘迫成這樣了?
李凝貞喜歡皮相好的,但是也不是什麼都吃的消的,她覺得眼前這人太直白,超出了自己承受範圍,還是去了罷。
可是一想到今日自己是奔着抹黑名聲來的,就算要走,也得讓自己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她道:“想不到公子是同道中人,這就好辦了。”
黑衣公子看着李凝貞不懷好意的笑,將方纔那點懷疑打消了,想來是錯覺,這纔是邸報裡的李凝貞。
李凝貞招來小米子,說二樓包場,五皇子李凝貞要一擲千金宴請一位俊俏的公子哥。
小米子跟隨李凝貞多年,素來知道自己家這位主兒最不要臉面,肆意妄爲慣了。小米子看了黑衣公子,得,這位公子生的好,自家殿下這回名聲掃地的也值。
聽了吩咐就去辦事的小米子走了,就剩李凝貞和黑衣公子了。
李凝貞見黑衣公子聽了剛纔的話反倒沒什麼驚訝,還靜靜同自己一併坐着,她心裡倒是有點不舒服。
她好歹也是五皇子的身份,怎麼這人一點反應也沒有,剎那間的事,李凝貞心裡一陣突突跳,一股不好的預感叢生。
她仔細看着黑衣公子,想着京都府裡有什麼人聽了她的名號不觸動的,年輕公子哥里除了她太子哥、二哥定寧王、四哥泰寧王,好像也沒有誰聽見她的名號不觸動的。
思來想去,李凝貞一隻手下意識摸上自己的下頜,做出一副日常思考人生的樣子。
黑衣公子見她突然換了副認真思慮的樣子,眼前一亮,他一素聽聞李凝貞生的好,頭回這樣近距離仔細看着李凝貞。
黛眉如遠峰,眼眸如星玉,鼻樑挺立,脣紅齒白,一截脂白的頸,五指纖細白皙,不覺間帶着點莫名生動鮮活。
黑衣公子默默收回目光,心中卻想,李凝貞哪裡是雌雄不辨,分明是雌雄同株。只是可惜,空有其表。
“三…三皇兄?”
脆生生的嗓音喚回了黑衣公子的神智,他眸子一凝,難得不用那種冷然的目光看李凝貞。
“想不到五弟也是識的我的。”
黑衣公子,正是李凝貞暗罵了多日沒骨氣的李凝照。這李凝照剛從終南山的山窩窩裡出來,一路風塵僕僕,尋了處茶樓歇腳。
熟料還沒坐熱乎凳子,自己那個豔名遠播的五弟就上來搭話了。
李凝貞倒吸口涼氣,這就是她那要修仙的三皇兄?!她暗自慶幸,還好沒豁出去乾點混賬事,不然,還不得死無全屍。
“三皇兄既然回來了,怎麼不進宮面見父皇和端妃娘娘,皇兄你長年累月不在京都府,大家都念叨着皇兄你呢!”
撇去之前的輕浮,李凝貞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滿面兄長回來的驚喜。
李凝照倒是不說話,只是看着故作玄虛的李凝貞,也不知道李凝貞這臉皮扯的疼不疼。
“這麼說來,皇弟也甚是想念皇兄的,所以今日一見才如此情難自抑制?”
“咳咳咳……”
李凝貞覺得自己的嗓子怕是要葬送了,這李凝照就是上天派來折騰她的吧?處處跟她不對盤。
“皇兄說的甚是……皇弟着實想念皇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識時務者爲俊傑,李凝貞果斷順着李凝照的話說,現下她這真身誰都不能得罪了。
“正好,皇兄一路風塵,借皇弟梨園清洗一番,可方便?”李凝照勾着脣角,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凝貞。
李凝貞心苦不已,卻是面若芙蓉的樂呵着應付李凝照:“自然是可以的,皇兄能瞧得上我的梨園,就是梨園的福氣。”
李凝照順着她的話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