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風突變,周陽突然沒了殺人的興致。
更何況,他本來就沒想殺人。
“高昌區的城裡人,爲什麼要去做獵人?”
“地表生存區可不像你們鄉下人想象的一樣美好。到處都是像我這樣,除了一張居住證之外一無所有的人。”王守昌攤手。
高昌區已經是第三代人了。
貧富差距大概是每個社會都無法避免的問題。即使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差不多,五十年後,百分之八十的資源也會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裡。
就像在地下城貧民區的他一樣。
也許比他還慘,不僅沒有女朋友,連打肉吃也不能隨心所欲。
“我知道你在跟着我,那隻黑熊也是你引來的吧?”王守昌眯起眼睛,“不過,最後關頭你是來救我,而不是來殺我的,讓我有些意外。”
“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喜歡殺人。”
“所以,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需要幫忙的話,我免費服務一次。最好是殺人放火,我最喜歡。”
王守昌說完,便轉身躍起,快速的消失在密林深處。
周陽沒有追。
最後這句話,頗有深意。
願意爲了我一個需求去殺人放火?但是他也一定不介意爲了別人的一個需求來殺我。這世界上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有的只是殺戮的快感,難道這就是獵人的行事風格嗎?
有點意思,周陽望着他遠去的方向,將刀上的血漬擦淨,收刀入鞘。
唉,說好的烤狼腿呢?
……
就在這時,忽然一顆紅色的信號彈升上天空,來自極遠處的山間。
自己趕過去是肯定來不及的,就不去湊熱鬧了。
周陽鎮定的看着那支耀眼的紅色煙火帶着長長的尾巴,在已經黑透的天空中劃過,忽然想起這一路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定位標誌了,自己大概已經偏離了指定的範圍。
他轉身準備往回走。
就在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極大的危險!
感知危險似乎是覺醒者的本能反應,那種感覺就好像,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一支狙擊槍的瞄準鏡十字鎖定了自己,意識驟然一冷。
周陽全身的肌肉立刻繃緊,神經高度緊張起來,那把剛剛收起來的刀瞬間已經抽刀在手,進入防禦狀態。
因爲,這個危險比所有他感覺到過的危險都大很多!
如果說變異野獸的危險就好像一滴落在額頭上的冷水,剛纔王守昌覺醒時帶來的危險就好像一瓢潑在臉上的冰水,那麼現在的這股危險,則像從冰原上襲來的雪崩潮一般洶涌澎湃,幾乎將他的神經沖垮。
是什麼人?或者,是什麼東西?
周陽的額頭上滲出細細的汗珠。
不是王守昌。
他能感覺到邪氣男已經走遠。
那又會是誰?
危險瞬間逼近他身前,周陽卻依然無法判斷是什麼,只能憑着直覺在那一剎那間揮刀格擋而去!
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卻比剛纔的撞擊猛烈一百倍。
高頻的音波刺激着耳膜,幾乎要奪走他的聽覺。周陽不得不向後騰躍而起,緩衝撞擊帶來的力道。
沒有人,也沒有野獸,眼前什麼也沒有,但是危險預警依然在意識中響個不停。
狀況很糟糕,他發現自己正巧退到了剛纔的食腐狼巢穴,於是小心翼翼的靠近王守昌曾經藏身的狼穴,突然閃身潛入洞中。
洞穴中,動物腐屍散發着刺鼻的惡臭,令人作嘔,但卻是食腐狼眼中的美食。
狩獵和被狩獵的角色又一次變換。
髮絲被冷汗打溼,周陽依舊緊繃神經,舉刀防禦着洞口的方向。
他不可能跟這個怪物耗時間,且不說揹包留在了監視王守昌的那棵樹上,單說這樣的精神壓力,他也不可能支撐太長時間。
幸好在洞裡只需要防守一個方向。周陽對着洞口,微微下蹲,將刀橫在身前,準備着隨時閃避或格擋。
忽然,一個毛骨悚然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來:
“躲起來有什麼用?!覺醒者!”
周陽一個激靈,猛的轉頭!
身後除了岩石洞壁,什麼都沒有……
他意識到,那聲音並不是響在身後,而是響在他腦子裡,那是一個冷冷的陌生女人的聲音。
“你是誰?”周陽條件反射的迴應道。
並不是出自口中,而是很自然的以一道意識的形式循着那聲音的來源而去。
“你竟然可以溝通?”對面那道聲音顯得有些吃驚。
危險的壓迫感頓時小了許多,看來那人暫時放下了必殺之心。周陽稍稍放鬆了些神經,卻依然不敢有半點疏忽。
洞口似乎出現一個模糊的人影。
雖然覺醒者都會有一定程度的夜視能力,但這沒有月光的夜晚依然很不利。
周陽索性走出洞穴,想看個清楚。
看清楚的那一瞬間,他呆住了。
那是個女人,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驚豔。
絲綢般的長髮隨風飛舞,不知用什麼材料製成的黑色緊身衣將渾身美妙絕倫的曲線暴露無遺,緊身衣的袖子和褲腿都只有一半,胳膊肘之下是裸露着的雙臂和纖纖玉手,膝蓋以下則是線條流暢的小腿和一雙白玉般的赤足。
那美豔絕倫的臉上,有一雙鮮紅的眼睛。
那雙瞳泛着如血一般鮮豔的紅光,正盯着周陽,猶如一隻變異的野獸。
周陽心跳加速,緊緊握着刀的手心滲出汗水。
這畫面驚豔卻詭異無比。
手無寸鐵?剛纔的一擊是怎麼回事?!
赤着雙腳?竟然不會被這岩石和荊棘劃破?!
答案應該就在這雙紅色的瞳孔裡。
“你是誰?”周陽開口問道。
那女人朱脣輕啓,這次是張口說出來的:“你將會是我的人。”
周陽愣了一下,“這句話反過來說我會很高興。”
那女人指着周陽的手隨即攤開,變爲歡迎的手勢,“歡迎隨時加入進化者俱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