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有些凝重,不過迅速被熱鬧的嘈雜聲所淹沒。
周陽默默的喝着酒,一杯下肚,心裡有些小小的滿足感,然而理性思維告訴他這只不過是心理作用,酒精並不能對他現在的身體產生任何影響。
周陽敲了敲空杯子,說道:“再來一杯。”
胡老爺默默的又端上一杯。
“對了。”周陽忽然擡起頭問道,“上次來的那對大叔大嬸呢?”
胡老爺當然知道他說的是樑立和聶寒冰。
“我可不知道。”胡老爺攤手,“要不你去問對面那家店,他也許知道。”
又是那家店?
周陽扭頭,注視着酒館對面的那家神秘店鋪,一切都和往常一樣,破舊的店面上掛着的破舊的小木板上,寫着“大魚吃小魚”五個小字。
周陽還記得上次,他和大家走散了,後來北方據點的位就是在那家店問的。
那次店主始終沒有露面,只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意識上跟他交流了幾句,而且周陽記得很清楚的一大疑點,就是北方據點的位置,是用一副戰略中控屏幕的三維全景地圖傳到自己腦海的,說明這個人非常熟悉聯盟軍方指揮系統……
而且,貌似自己還欠他一個需求?還是承諾什麼條件來着?周陽在腦中搜索着……
本來經過這麼多事情,他都忘到腦後了,這麼一提才猛然醒悟。
周陽凝視着那家店面,發現裡面藏着太多未知的東西,讓他有種大事不妙的預感。
獵人公會,這個所謂的江湖,就是容易欠來欠去的!
周陽循着這個關鍵字順便搜索了一番,發現自己竟然還是個債主。
有個獵人還欠自己一次免費服務,最好是殺人放火,那就是還在高昌區特編隊的王守昌。他的理性思維旋轉着,默默的把這個梗標記爲可用資源。
那家店關得緊緊的破舊木門裡,是一片黑暗。
在那黑暗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關注着他。
周陽喝完最後一口酒,站起來,朝那裡走去。
“吱呀”一聲,破舊的小木門被推開,又在他身後自動關上。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感知不到。
“你又來了。”上次那個低沉的聲音說道,似乎在等着他一樣,聲音低沉得讓人懷疑說話的究竟是不是人類。
“怎麼?你需要我的幫助?”那聲音繼續問道。
“不需要。”周陽淡淡的說道。
“那你來幹嘛?”
“來告訴你我還活着,要下單就趕緊。”
“不。”那聲音說道,帶着滿滿的笑意,“時機還不成熟。”
“好吧,隨你。”周陽說完就轉身準備走。
但是他忽然發現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自己竟然找不到小門的位置。
“一位西方的哲人說過,與怪獸搏鬥的人,要謹防自己因此而變成怪獸,如果閣下長時間的凝視深淵,那麼深淵也會同樣凝視着閣下。”那聲音繼續響起來。
“你說得很對,但是這句話對我並不適用。”
周陽這麼回覆着,心裡卻是一顫。
回想自己的進化歷程,無論是當初的九號,還是這次的極寒之地之旅,幾乎都是從搏鬥的敵人那裡奪取了基因,來進化自己。每次意識到自己變得越來越不像一個普通人,自己心裡也是微微心寒。
“當然了。”那聲音接着他的話說下去,“那是因爲你還沒有看到真正的深淵。”
“真正的深淵,是什麼?”周陽條件反射的問道。
那聲音只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不知爲什麼聽起來卻有點苦澀。
“你看,你從一開始說的就沒一句有用的話。”周陽攤手,“本來還想問問你是誰來着,我看問了也是白問。”
“好自爲之,總有一天你會見到我。”低沉的話語過後,小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縫,外面的燈光隱隱約約的從門縫透進來,周陽着纔看清楚門在哪裡。
“莫名其妙。”他說完便拉開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小門在他身後又自動關的嚴嚴實實,在那黑洞洞的屋子裡,如果有人還能有視覺,一定會看到一片四面徒壁,空空如也。
那裡除了黑暗,什麼也沒有,就像真正的深淵。
……
第二天清晨,周陽回到義和區,拿着血液樣本,推開進化者研究所實驗中心的大門。
奇怪,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來得太早了?不會啊……
即使餘瘋子還沒上班,艾麗也應該到處跑着玩的。
“哎,他們人呢?”周陽好不容易在空蕩蕩的走廊上逮住一個活人。
“醫院呢。”那個工作人員說道,“昨天餘老師突發性心臟衰竭,送進醫院了……”
還沒等他說完,周陽就已經朝醫院跑去。
整個義和區只有一家大型的公立綜合醫院,周陽急匆匆的詢問了病房位置,推開房門。
只見餘瘋子雙目緊閉躺在病牀上,艾麗正焦急的坐在一邊,看到周陽來了,立刻跳起來撲進他的懷裡。
餘瘋子似乎聽見了動靜,緩緩睜開眼睛。
“我輸了,還沒有幫你找到出路,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餘瘋子虛弱的說道。他的眼睛無神的望向天空,還保持着清醒的思維,但是周陽能夠感覺到生機正在快速的離他而去。
周陽抓住他骨瘦如柴的手,這個老人看起來從來不生病,精力旺盛,也許他是用某種醫學的方法在透支着自己的生命,但卻依然越不過壽命的界限。
“我說過,我的時間不多了,就到這裡吧。”餘瘋子說,“所有的東西我都已經留了詳細的資料。你能夠用上,我這一輩子也就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