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方不爲罵了一句,又瞪着傻看着自己的醫生說道,“人死了沒有?”
在場所有人的臉色同是一黑。
方不爲扭頭一看,老人剛剛被大夫灌進去了好多鹽水,現在正由醫生的助手扶着,不停的往外吐着。
而那位秘書,雖然還沒醒,但也能不停的往外吐鹽水,則說明身體機制沒被破壞,大腦依然在發着指令。
還沒死?
方不爲滿是好奇。
他前世恰恰也遇到過利用氰化鉀投毒的案例,據他了解,這玩意只需要幾毫克,就能致人與死地,而且死的極快,整個過程只需要一兩分鐘。
但看這位葉先生和秘書的樣子,確實是重了毒,但離死,好像還有挺遠的一段距離。
方不爲就納悶了。
系統都快炸了,應該不會判斷錯誤,肯定是山埃無疑,但現在是怎麼回事?出奇跡了?
系統猛的有了反應,列出了一組數據。
方不爲一看,頓時睜大了眼睛。
中毒的這兩個,還真是好運氣。
原來杏仁奶當中的氰化鉀含量極低,大部分都是氰酸鉀。
方不爲舒了一大氣。
他剛纔一聽系統說山埃,只想到再過幾十年之後這東西的厲害,卻忘了在民國時期,山埃是氰化鉀和氰酸鉀的統稱。
這兩種東西中間中間只差一個字,但效果有天壤之別。毒死一個人,前者需要數十克,後者只需幾毫克。
而且摻有氰酸鉀的山埃氣味更濃,只能放在灑、菜一類且味道比較重的食品中,極易被人察覺。
方不爲還由此想到了中國史上最早利用山埃投毒的案例。
那是抗戰開始之後,也就是一九三九年,震驚中外的金陵毒酒案。
當時的南京,已被日本人佔領。馬春風苦心積慮的想要搞刺殺,搞破壞。直到美國特別研究所聲稱掌握了山埃的提純技術。
馬春風信以爲真,但結果卻不遂人願。
當時馬春風本想乘着日本大使宴請的機會,把日本駐南京總領事館上下毒個乾乾淨淨。但誰知估錯了這東西的毒性,當時下了足有二三兩的份量,三十多號人喝下了毒酒,卻只有十多個人中毒,最後只死了四個。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提純技術不過關。
這玩意發明的確實早,應該是十八世紀初,德國人從杏仁當中提取出來,用來做驅蟲劑的。
真正用於工業,以及當做劇毒使用,卻是在二戰後期。
也是因爲納猝德國大力發展軍工,無意間發現可以大量合成,並提純的。
也是因爲德國人,這東西才真正的威名遠播。
因爲二戰的德國戰犯,包括阿道夫都是用這東西自殺的。
但問題是,就算是未提純之前,這東西也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給這兩個人下毒的人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
方不爲還在發愣,他手裡的保鏢隊長眼珠子都快要翻出來了。
看保鏢隊長漲紅了臉,馬上就像斷氣的樣子。其他的保鏢卻不敢衝上來。
畢竟除了隊長之外,少爺和老爺還在房間裡呢。一槍開不好,就會誤傷到房間裡的人。
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附近幾間房間裡的人全都跑了出來,包括正往身上套着衣服的肖在明。
看到正被人圍在中間的方不爲,肖在明猛的一驚,轉身就進了房間,出來的時候,手裡提着兩把槍。
“你別過來……”怕被人識破身份,方不爲沒敢喊舅舅兩個字。
上船之前,兩個人都是化過妝的,由方不爲親手操刀,所以不是特別熟悉他們的人,根本認不出來。
肖在明黑着臉,一言不放的舉起了槍,對準了幾個圍着方不爲的保鏢。
雖然對方人多勢衆,但這些保鏢和隨從被方不爲剛剛的兇猛嚇破了膽,手上更捏着人質,哪裡還敢往上衝。
這會後面又來了一個,保鏢還可以,畢竟訓練有素,但其他的隨從就沒這麼鎮定了,過道里的人頓時亂做一團。
“住手!”
方不爲對面有人喊了一句,然後門口的人讓開了一條路,走出了一位穿着長袍,戴着瓜皮帽的人。
老爺子歲數應該近古稀了,下巴上留着一縷長鬚,已是雪白。手上還拄着一根拐仗。
看來老爺子的威信比較高,周圍的保鏢隨從,都放下了手裡的槍,往後退了幾步。
方不爲對這位老人,依稀有些印像。當時上船的時候,好像還是現在正在吐着鹽水的那位副會長,把他先送進了船艙,纔出來和衆人告着別。
看到老人的時候,肖在明的臉色微微的變了一下,好像看不清似的,又往前湊了兩步。
保鏢想要上來趕人,卻被老爺子一把推開。
看清了老爺子的面目,肖在明飛快的收起了槍,給方不爲使着眼色。
但方不爲只顧着看這個老人,沒顧上理會肖在明。
“年輕人,別激動,先把人放開……”老爺走出來,對方不爲說道。
“放人!”站在人羣個的肖在明也喊了一聲。
看肖在明抗日眉弄眼的樣子,方不爲只以爲是要讓他放人,只見他手一鬆,“啪嗒”一聲,保鏢隊長跌落在了地上,雙手抱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其實在方不爲剛到門口,喊着裡面有人中毒的時候,這位老爺子就聽到動靜了。
一是方不爲的動作太快,二是老人身份不簡單,就算要出來制止,也要先分辯清楚外面是不是真的有危險,所以才耽擱到了現在。
“二爺,肯定就是他下的毒……”被方不爲嚇退的那個中年男子,指着方不爲一喊了一聲,方不爲一瞪他,他又嚇的縮了回去。
離的近了,方不爲才聞到,這位的身上隱隱有一股異香,竟然是大煙的味道。
再一看他的德性,方就能猜的出來。這位應該是大家族當中,除了吃喝玩樂,再什麼都不會的那種廢物少爺。
不過這麼老的少爺,方不爲真是第一次見。
至於下毒的事情,和他有沒有關聯,方不爲還不好判斷。
“閉嘴!”老爺子一聲冷喝,“真當我聾了麼?”
“老少爺”脖子一縮,不敢說話了。
“人怎麼樣?”老爺子問着裡面的醫生。
“於先生,我沒解過這種毒啊……”
醫生都快要哭出來了。
方不爲猛的一愣。
鬧了半天,原來是個二把刀?
但想想又不對。
這個年代,知道山埃是什麼東西的,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什麼毒?”老爺子鬍子一瞪。
“是山埃……”
“山埃?”
方不爲喊這一句話的時候,老爺子也聽到了,但他不懂。
看老爺子沒明白,醫生又顫抖着說道:“我只是聽說過,毒性比砒霜毒了一倍都不止,而且根本沒解藥……”
“咣噹”一聲,老爺子的拐仗掉到了地上,要不是旁邊一位女孩扶住他,老爺子就栽過去了。
別說是這種毒藥,就算吃的是砒霜,在這種地方,也只有等死一條路可走。
“於先生……”醫生大喊了一聲,又瞅了瞅方不爲。
讓我救?
方不爲一看就知道,醫生想要表達什麼。
老人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尖,然後甩開扶着他的那個女孩,抱着雙手,給方不爲做着揖。
“還請小哥看在同宗同族的面子上,施以援手……”
老爺子的禮還沒有行全,就被肖在明攔了下來。
“敢問先生貴姓……”
肖在明衝着老人抱了抱拳。
“什麼貴不貴,老叟於二君……”
方不爲分明看到,肖在明的臉色變了一下。
“能救則救!”肖在明一指方不爲。
這彎轉的這麼急?
剛剛還要打生打死,老人只是說了一句姓名,肖在明的態度就轉變的這麼快?
看肖在明怒視着自己,方不爲解釋了一句:“還不到最壞的程度,讓他們使勁吐……再用大黃或是黃蓮研碎,灌水服下……”
這是要導泄。
其實方不爲哪裡懂解毒1
但不管懂不懂,在這種地方,也就只有這兩種方法了。
別說是在海上,就算現在在世界上最好的醫院,中了這毒,除了洗胃和導泄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看這一老一妙的模樣,活下來應該是沒什麼問題,所以方不爲纔敢把話說那麼滿。
醫生連連點着頭,手忙腳亂的打開藥箱翻騰着。
這道理醫生其實也知道,但他這會被嚇懵了,沒反應來。
“多謝小哥指點,小哥是大夫?”老人問道。
“祖上世代行醫!”方不爲回了一句。
到這會,肖在明才反應過來。
方不爲會救個屁的人。
方家世代行醫不錯,但和方不爲懂不懂醫術有什麼關係?這小子連滿大街都是的百寶丹都不認識,還敢在這裡冒充神醫。
但剛剛一時情急,話已經說出口,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你認得我?”老爺子這會才反應了過來,肖在明前後的態度變化的太快了。
“先生之義舉,後輩銘感五內……”
肖在明竟然深深的朝這位於老爺子鞠了個躬。
看方不爲一臉驚訝的樣子,肖在明低聲解釋道:“南昌機場,便是於老先生髮起募捐,其中有兩成的善款,出自於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