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看似陷入了僵局,谷振龍急的心裡冒火,不停的走來走去。
馬春風偷眼看了看谷振龍,又瞅了瞅方不爲。
方不爲目不斜視,老神在在的喝着茶。
不用猜他也知道,馬春風打的是什麼主意。
想讓自己到委員長那裡告狀,或是在王世和與黎鐵漢那裡吹吹風?
馬春風是想反過來把自己當槍使。
做夢去吧!
谷振龍不扒了自己的皮纔怪。
看方不爲悠哉悠哉的樣子,谷振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喝你娘個蛋!”谷振龍怒道,“你不是挺能耐的麼,這會怎麼沒招了?”
方不爲無奈的放下茶盞。
“司令,日本人不是蠢豬,不可能故意留下破綻讓我們去查……”
姚楚中和總務科長一跑,宣傳股長一自殺,方不爲就明白了,日本人這是蓄謀已久,甚至連事敗後處理首尾的步驟都安排的清清楚楚,妥妥當當。
想查到直接證據,估計不可能,最多也就是查到指向,指到日本人頭上。
國民政府要敢以此找日本人對質,日本人絕對會說是國民政府栽贓。
卵用都沒有!
“放屁!”谷振龍一拍桌子,“日本人再聰明,還能一點痕跡都留不下來?我看你小子就是在故意推諉……黃浚泄密案,你怎麼查的那麼的乾淨利落?”
谷振龍以爲方不爲怕得罪人,不想往下查了。
“那不是日本人不聰明,而是黃浚太蠢!”方不爲無奈的回道。
看谷振龍不死心,方不爲又耐心的勸道:“司令,炸彈是我們排除的,就憑這一件功勞,就夠我們出風頭了,沒必要再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你給老子說清楚!”谷振龍冷笑道,“怎麼吃力不討好了?”
方不爲手一攤:“事情明擺就是日本人做的,誰都能看出來,但想查到直接證據,估計不可能……反過來再說,就算查到證據,又能怎麼樣?難道還能跑到日本領事館抓人?”
時局不一樣了!
兩國現在都快把腦子打出來了,要證據有什麼用?
日本人照樣不會承認。
還不如知恥而後勇,想辦法把場子找回來。
方不爲轉了轉眼珠:“要不,咱們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彼身?”
谷振龍呵呵一聲:“誰去?”
“百萬軍中藏龍臥虎,挑幾個死士還不容易……”
“你他孃的是自己想去送死吧!”谷振龍順手就把茶盞丟了過來。
方不爲手疾眼快的接了下來,無奈的說道:“對日本人沒辦法,那就只剩肅清內部,先把刺客的同黨全部挖出來……”
谷振龍被氣的一魂出竅,二魂昇天。
“你他孃的是日本人派來的奸細吧?怎麼一門心思的想內訌?”
谷振龍上去就是一腳。
方不爲躲到一邊,無奈的說道:“好好好……那你說怎麼查?”
“老子不管!”谷振龍一指方不爲,“趕天黑之前,你要是查不到有用的東西,就等着關禁閉吧!”
方不爲看了看窗外的日頭,牙疼似的咧了咧嘴。
還講不講道理了?
大會儀式原本準備是兩點半開始的,結果一番折騰,這都快五點了,離天黑最多也就兩個小時的時間。
自己又不是神仙,哪能這麼快?
“我試試吧!”方不爲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還不滾?”
谷振龍做勢要打,方不爲飛一般的逃出了辦公室。
看谷振龍不想把這件事情擴大化之後,方不爲就有些索然無味了。
提前逃走的逃走,事後自殺的自殺,明顯能看出,日本人此次的謀劃極爲嚴密,可供自己施展的舞臺不大。
查不到直接的證據,就算最後能隱約指向日本人,也沒什麼卵用。
黃浚泄密案就是最好的例子,外交部和日本領事館打了幾天嘴炮,就再沒下文了。
須磨彌吉郎照樣大搖大擺的出入總統府。
還不如利用此次機會,整肅一下內部,順便再提一提士氣。
自家老大三番五次的被刺殺,只要是有點血性的下屬,還不卯足了勁的報仇?
真正是士氣可用之時。
但這事不是他方不爲乾的,而爲委員長。
方不爲只想幹一件事:儘快去上海。
其實谷振龍有一句話也沒說錯。
人過留名,雁過留聲,這麼大的事件,不可能一點痕跡都留不下來。
但只追着日本人查,吃力不討好不說,還浪費時間。
三個月查不出來,他是不是就得在南京待三個月?
到那個時候,黃花菜早都涼了。
這纔是方不爲不想出頭的原因。
離開一年半,早已物是人非,鄭世飛被派到了北平憲兵司令部,原先的特務營被一分爲二,就是現在的特警一隊和二隊。
兩個隊長不是很熟,方不爲不想用。
他讓馬春風把反諜股調了出來。
“你去找周懷恭,把人提出來,就地審訊。要快……儘快問出姚楚中,總務科長,宣傳股長這三人的愛好,人際關係,交往範圍……”方不爲指着馮家山說道。
“老邊你去警察廳……司令已經打過招呼了,各局各分所都會派人沿街走訪,你安排機靈精幹的兄弟們跟着,好煙好酒伺候……只要有人能提供線索,就給賞錢,不要怕花錢……”
方不爲把幾張照片遞給了邊從軍。
除了三個嫌疑人的照片之外,還有那一根僞裝成電線的導火索,以及插在炮彈殼裡的木樁的照片。
刺殺一國元首這麼隱密而重要的事情,自然是知情人越少越好。
方不爲估計,現場內關鍵的東西,肯定是主犯親自運進料的。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魚目混珠。
只要查到往軍校運送電線和木樁的那天,這三個人去過哪些地方,就有可能查到炸彈是從哪來的。
有很大的可能,能查到日本人在城內的據點。
方不爲估計人早跑了,但至少可能給谷振龍,給委員長一個交待。
兩個心腹各自領命而去,方不爲讓司機發動了小車,出了中央軍校。
他是藉着查案的藉口,躲清靜去了。
待在軍校,說不定一會這個大佬找,一會那個大佬問,煩不勝煩不說,還得硬擠着笑臉裝可愛。
忒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