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上海的天氣十分陰沉,但是一場大雨卻始終沒有落下,因而顯得很悶熱。
袁來每天都會去一趟傅家,每次去的理由總是同一個:案子查的多了,心裡總是煩躁不安,想找個人談談心,想來想去只有何杏了。
傅世欽有些擔心她的狀態:“你從前從來不會這麼不自在,其實我一早就不同意你一個女孩子去做法醫,身體辛苦也就罷了,精神還要受折磨。”
“可能是最近我住的地方後面的宅子在重建,日夜不停的,聲音很大,弄得我休息不好纔會心情也跟着不好,等過段時間那房子建好了,我也就緩過來了。”
袁來只好找理由搪塞過去,傅世欽哪裡知道,她的工作狀態一直非常好,之所以眼下表現的這麼煩躁,也都是爲了方便自己隨時過來爲何杏換藥找的藉口。
天氣這般熱,何杏的傷不是浮於表面的一丁半點,所以很容易發炎。袁來不放心,總要親自替她清理傷口,換藥和包紮完了才能離開。
爲了不被傅世欽發現自己用手不便,她佯裝這些日子來了月事,每回那幾天,她都有些腹痛,傅世欽也是知道的,從來不會差遣她做事,只讓她好好休息。
再加上何杏一貫耐力極好,受傷那麼久了,倒真的瞞着他瞞的嚴嚴實實的,絲毫沒有露出破綻來。
就在她以爲,這件事情很快就能夠過去,傅世欽也會逐漸忘了那個蒙面救了自己的身份不明的女人的時候,一件誰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因爲上一次差點被青幫的人給劫持了,自此以後傅家上下都十分小心謹慎,每次傅世欽出門,明裡暗裡都安排了不少人護他周全。
誰曉得還是出了差錯。
一場大雨在醞釀了數多天以後到底還是席捲了上海,來勢洶洶,老城區很多地方都漫出了小半米高的積水。
法租界裡也沒有幸免,原本他每天坐老姚的車回去,可是因爲積水太深,車的排氣管受了潮,所以發動不了了。車上的汽車行駛艱難,倒是黃包車反而凸顯出大作用。
黃包車車輪大,不怕水,車伕腳力渾厚,在積水裡也能不畏阻力。所以老姚給傅世欽叫了一輛黃包車拉着他回傅家。
開始下雨之後溫度驟降,他穿的衣服偏單薄,有些受了風寒。坐在車上暈暈乎乎的,傅世欽閉着眼睛想小憩一會兒,纔剛休息沒多久,他忽然感覺到車子不再往前走了,心裡正奇怪,什麼時候傅家離飯店只有這麼近的距離了,這麼快就到地方了?
誰知道一看四周圍靜悄悄的,不知道何時車伕把自己拉到了一條廢棄的老廠房的後面,這裡半個人影都沒有,他心裡暗叫了一聲不好,恐怕要出大事。
千防萬防還是沒有料到,在這樣不好的天氣裡都有人要來找自己的麻煩。
車伕把帽檐壓低,忽然冷笑了一聲:“上一次算你運氣好,中途遇到了一個壞事的女人把你從我們手裡給救走了。可是今天你休想再有那樣的好運氣,你這條命,非要折在這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