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把她從水裡一把撈出來放在了牀上,燈光下柔軟的絲絨被褥襯得她的肌膚明動如雪。她的身體泛了一層薄汗,侵潤着點點體香,他靠近,爲之迷醉沉淪,在她的內裡輾轉流連,不願天明。
李君則把自己的烙印烙在了何杏初經人事的身體裡,滾燙深刻,她記得最初撕裂一般的疼痛,又於高潮時體會到一種陌生的從未經歷過的快感。
她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裡,她想讓他快活。
等他們終於平靜地躺在牀上,李君則忽然伸出手把她攬進臂彎裡,側身親了親她的頭髮,在她的耳邊喃暱:“還好嗎?”
她感到睏乏,只是微微睜開眼睛,卻抿嘴不肯言語。
他說:“我愛你。”
何杏翻了個身伸手摟住他的腰:“我也愛你。”
……
清晨的陽光十分明媚,李君則去七十六號上班,本來不情願去,被何杏給推搡着出了門:“你可沒有請假,工作的時候還是勤快點。只有工作努力才能讓你的領導更信任你,到時候想得到更精準的情報纔能有機會。”
等李君則一走,何杏坐在鏡子前梳頭,也不知道怎麼的,心裡突然一動,就用簪子把頭髮給盤在了腦後,一副已爲人婦的模樣。
她看到自己鏡子裡的樣子,一個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起來。
忽然門外有人敲門。何杏起身去開門,就看到了外頭站着的袁來。
何杏連忙請她進來坐,袁來不是空着手來的,遞了一個精緻的盒子過來,何杏打開一看裡面是一串通透雪白的珍珠項鍊。
“怎麼給我這麼名貴的東西?”
“我送你的結婚禮物,畢竟是人生大事,我也不能含糊了。”她對何杏笑笑,雖然極力掩飾,笑容裡難免有些落寞。
何杏有些拘束地看了她一眼:“對不起,我,我和李君則……”
“算了。你又沒有對不起我什麼,反正從一開始他也沒有屬於過我,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罷了。現在他能跟你在一起也好,畢竟他心裡有你,兩情相悅,挺好的。”
“謝謝你,袁小姐。”
袁來仔細地看了一眼何杏:“頭髮挽了起來,倒有幾分做妻子的樣子了。很漂亮。”她坐的離何杏更近一些:“這些日子我時常想,我們明明是差不多時間認識了李君則,爲什麼他會選擇你而不是選擇我?甚至我還有些賭氣,覺得自己比你更聰明,有見識,到底哪裡比不過你了。後來我終於想明白了,因爲你比我單純,比我善良。李君則那麼厲害的人,一眼就能把人看穿,他一定是看到了你毫無雜念的一顆心,也看到了我心裡的鬼祟。”
“你別這麼說。”何杏連忙說:“袁小姐,你是個好人,你一定會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誰知道呢。”她隨意地環顧了一下房子:“我來就是爲了送給你禮物,既然已經交給你了,我就不多打擾了。說實話從傅世欽嘴裡聽到你們結婚的消息我還是很詫異的,沒想到這麼快。”
何杏聽到傅世欽的名字有些遲疑:“傅先生……他還好嗎?”
“他似乎不太好,我昨兒去傅家看望他,發現他瘦了一整圈,精神也有些頹靡。聽管家說,他總是給自己安排很多事情,鮮少休息,所以這一次生病也不算太讓人意外。”
“傅先生生病了?”
“不過你不要太自責,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造化。何況他一個大男人,熬過去就好了,能有什麼事情。”
話雖如此,何杏心裡仍是不好過,畢竟傅世欽對自己有恩,他們如今變成這樣的局面也是她一手釀成的。她看着窗外的景色,心裡默默嘆了一口氣。
李君則一到七十六號,就發現了章時平喜上眉梢,一掃從前這些天的陰鬱。他心裡一動,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笑着問:“部長看起來心情很好啊,看來有大喜事。”
章時平還在賣關子:“是啊君則,最近的確要有好事發生了,不過呢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說,因爲是機密。等再過些日子你就會知道了,到時候啊咱們又能更加揚眉吐氣了。”
他話鋒一轉,又問道:“對了,之前我跟你提及的關於你的婚事,你決定的怎麼樣了?”
李君則只好說:“我妻子是一個很內向的人,她不好熱鬧,見到生人會拘束緊張,我們就商量着私下裡辦了,沒有勞煩您操心。”
“哎呀,那就太可惜了,本來還想借這個機會熱鬧一下的。不過以後有機會一定要讓我好好見一見你的妻子啊。”
“那是自然。”
正說着話,章時平的貼身秘書進來:“部長,您的客人來了,正在二樓的小客廳等着您。”
“好的,我就來。”
李君則一低頭,心裡已經有許多念頭:一般重要的客人來到這裡都是在二樓的會議室裡跟章時平見面,小客廳是章時平日常休息的地方,倒是第一次聽說在那裡會客。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客人身份如此特殊?
再加上方纔他的話,說最近會有好事發生,李君則總覺得有些隱約不安。
也不知道部裡的人都是從哪裡聽到的消息,打聽到李君則剛剛結了婚,他們都不放過機會,嚷嚷着讓他把何杏一起帶出來聚餐。
李君則曉得何杏最討厭這些行跡惡劣的同事,所以用她身體不太舒服擋住了,就有齷齪的男人擠眉弄眼:“呦。身體不舒服,是昨天夜裡風流快活大發了吧。”
他心裡厭惡的很,面上卻跟着笑了笑,只當默認。
最後沒有推過去,一幫人非要他請客吃飯,李君則就請了他們在附近的一家常去的店裡用晚飯。還特意把章時平的那位貼身秘書也一起叫了去,名義上是爲了大家熱鬧下,實際上是希望能從他嘴裡套出點消息。
男人多的地方就是喝酒厲害,菜還沒有上齊的時候,酒已經下去不少,不勝酒力的人早已面色泛紅,露出醉態來。
李君則故意把那位秘書安排在自己身邊坐着,一個勁地敬他喝酒,等到眼見着他慢慢有些暈乎的時候,又裝作不經意地問了一句:“章部長沒有來實在是太可惜了,今天聽到你說他有客人到這裡來,不知道是什麼客人,比跟咱們一起吃飯還重要。”
秘書眯着眼睛,手裡晃着酒杯,挑了挑眉毛,一副神氣樣子。
很明顯他是知道的,不過李君則故意說:“當然了,部長的事情兄弟你未必什麼都知道,我問你也沒有用。”
“誰說我不知道的。”這秘書把酒杯放下來,謹慎地四周瞧了瞧,確認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話,就湊到李君則耳邊小聲地說:“我把你當做自己人才跟你說的,別到處宣揚說漏嘴了。”
“那一定,你且說。”
“咱們部長這位客人啊,是從南邊來的。”
“南邊?什麼意思?”
他用口語,無聲地說了一個口型,李君則仔細辨認了出來,只覺得心裡猛地一驚。
因爲他說的不是別的,而是兩個字:“重慶。”
巨大的不安如同巨石一樣沉入他心裡的深海,重慶來的客人,莫非是國民黨裡面有內鬼,和章時平勾結一起賣國?
等他從飯店裡離開,回到家裡的時候,何杏還沒有睡覺。聽見了門口有動靜連忙從沙發上起身:“怎麼纔回來啊,我還以爲你會跟我一起吃飯呢。”
“被部裡的那些人叫囂着請客,我脫不開身,又不敢叫你過去,知道你不喜歡。”
“我的確不喜歡。”她走近了:“一身酒味,趕緊去洗澡,我給你放水。”
李君則從後面抱住她:“你真好。今天有沒有想我?”
“你才走了多久啊,我幹嘛要想你。”
“那你就沒有我做得好,我一直在想你,從出門的那一刻,想到進門的那一刻。喝酒想,吃飯想,做什麼都在想。”
“騙人。”何杏嬌嗔了一句,不過心裡美美的,一陣甜蜜。
他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項鍊:“這是什麼時候戴上的,我怎麼沒有印象?”
“你不知道,今天袁小姐來了,這是她送給我的結婚禮物。很漂亮是不是?”
“袁來,她還說了些什麼?”
“還提到了傅先生,說是他最近身體不太好,似乎是病了。”
“怎麼,莫非你想去看看他嗎?”李君則一把把她摟地緊緊地:“不準去,他是死是活跟你都沒有關係。”
何杏好笑地看他:“你怎麼還在吃醋,我也是想問問你的意思,主要是我覺得心裡有愧。不然我還是去一趟傅家吧。”
“都說了不準。”李君則把頭窩在她的肩膀上:“不喜歡你關心別的男人,你只能關心我一個人,聽到沒有?”他說着還用手撓她,惹得何杏癢癢地一直閃躲。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饒了我。”
“求我。”
“求你啦。”
“我是誰?”
“李君則。”
他愈加不放過她:“再給你一次機會,快點說。”
“是……我夫君。”
李君則總算鬆了手,心滿意足地放過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