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世欽央不住何杏在一邊這麼柔聲地請求自己,總算是停下了動作起身站了起來,末了還不忘狠狠地踢了地上的人一腳:“我告訴你,今天要不是有人攔着,我叫你橫着從這裡走出去。下次說話的時候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弄清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不然的話我恐怕你連命都不知道怎麼丟的。”
夜鶯在一邊更是嚇得花容失色,把他們送上車以後有些焦慮地說:“大公子今晚可是太沖動了,方纔沒來得及跟您說,那男人身份可不簡單,他是現在第三警察局局長的小兒子阮振濤,平日裡就是驕橫霸道,容不得人的性子,如今受到了這般對待,我恐怕日後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何杏聽了這話也慌了神了:“那可怎麼辦?傅先生不然這樣吧,我現在過去代您跟他賠個不是,說不定還能緩解一下矛盾。”
“你敢去試試看?”傅世欽沉聲開口:“不過是一個漢奸的兒子,仗着自己有個賣國求榮的爹竟然也敢在我面前撒野了。還要我跟他賠不是,我一槍斃了他都不解恨。好了,夜鶯,這件事情與你無關,你不要糾纏進來,記着我跟你說的要緊事,別因爲這個耽誤了任務。”
他又囑咐老姚開車,見何杏在一旁還是緊張兮兮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幹嘛怕成那樣?他是豺狼還是虎豹,能把咱們給吃了不成嗎?”
“傅先生怎麼還笑得出來呢?咱們這回是不是闖禍了,本來上海就是個大魔窟,咱們做事更是要小心爲上,現在得罪了這種人,我怕以後……”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卻忽然被他給柔聲打斷了:“何杏,他不能對你那樣無禮。誰都不能那樣欺負你。他對我不客氣,我可以不計較,就當做是被畜生給咬了,可是他敢那麼跟你說話,我真的沒有辦法容得下。”
何杏一下子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回憶起剛纔他的樣子,那般抑制不住的怒氣,彷彿要殺人,原來最終的引火線卻是因爲自己。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傅先生,何杏何德何能讓您這般禮待?”
他也回望她,與其說回望,倒不如說是在凝望着她:“你是女孩子,要習慣有人對自己好。這樣才能一生都過得幸福。”
她聽了這話,本來是該感激地對他笑笑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只覺得一陣酸澀衝上鼻息,硬生生地逼出了她的眼淚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拿手背把眼淚擦乾,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您。”
“嗨,剛纔被那混蛋一攪和,都忘了陪你去買梳子的事情了。”
她哭笑不得:“您這時候還惦記這小事做什麼,明日再買也不急。”
而在麗都門那邊,被傅世欽打得沒法動彈的阮振濤一下子酒也醒了過來,平日裡欺負人欺負慣了,如今反被人揍了,哪裡咽得下這口氣。
他連夜被手底下的跟班擡到了醫院裡,看了大夫以後才發現竟然斷了兩根肋骨,更是大發脾氣,歇斯底里地吼着一定要傅世欽好看。
阮振濤的爸爸倒是個明白事理的,可能是因爲知道自己是漢奸,看似過得榮光,實際每天戰戰兢兢的,因爲時常聽說哪個又被人給暗殺了,深怕哪一日這種事情也落到自己頭上來,日子過的比誰都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