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正,許連長帶隊分批突圍,半個小時後,抵達日戰區,十幾分鍾後,發生遭遇戰。日僞守軍一邊抵抗,一邊致電司令部彙報,請求增援。
徹夜加班的小野平一郎半個小時前剛接到倪新的值班秘書劉威平轉來的電報,他拿起兩份電報對照着看了又看,心道這應該是奉命去韓德勤部的新兵中的一部分,對秘書命令道:“回電:無需增援,能攔截最好,實在不住,就放這些新兵過去。”
四號上午八點,小野平一郎又接到了兩份電報,他問道:“圍剿的部隊何時出發?”
秘書答道:“和平救國軍的兩個整編團將於兩個小時後分頭從駐地開拔,您隨同行動的皇軍的那個大隊出發時間是中午十二點。”
“倪局長應該還在76號吧?命他來見我。”
“倪局長定於今天下午帶隊出發,我這就去給他打電話。”
半個小時後,倪新奉命而來,小野平一郎說道:“你看看這兩份電報,當地駐軍說從軍統根據地出發的不是一兩批人,每批的人數也比預料的多,他們加起來大致有二三百人。”
倪新看完,也很疑惑:“不太對勁,這批新兵是軍統替韓德勤部培訓的,人數不會很多,估計是也就是些憲兵常識、最初步的特工技術等,韓德勤部需要的這方面的人不會很多。”
“賈昊的那個小組還在軍統根據地嗎?”
“屬下和他們聯繫不上了,這一點也很奇怪:昨天他們到了日戰區,如果一直在那裡停留,不可能聯繫不上;如果返回軍統根據地,那就是爲了繼續收集情報,爲什麼不和我主動聯繫?難道是出事了?”
小野平一郎突然說道:“出事了?有這種可能,那麼是在發出電報前出的事?還是之後出的事?”
倪新若有所思:“如果是之前,那麼那份電報就是假的,是劉澤之用來誤導我們的,可是那份電報的內容,可以和我們截獲的以劉澤之的名義發給軍統局本部的電報內容可以相互印證。難道……劉澤之發給軍統局本部的電報也是假的?”
“誤導……總要有個目的吧?還不會是一般的目的。”
倪新答道:“屬下也不敢肯定……將軍,圍剿行動箭在弦上,不能不發,屬下提前出發,抵達軍統外圍根據地後,和先期到達的各個臨時行動組聯絡,看能不能有所發現。”
“也好,你這就出發吧。”
軍統根據地內,一切如常,辦公大院門口和平日一樣,兩名衛兵站崗,不時有人出入。下午五點,倪新帶隊趕到軍統根據地外圍秘密設立的兩個圍剿指揮部之一,提前接到命令的吳斌已在等候,聽了他的彙報,倪新也沒有找到破綻,身邊又沒有技術處的人,只好說道:“你見到了齊東和賈昊,描述一下他們的長相。”
“是,齊東二十多歲,長臉、平頭、中等個,大眼睛;賈昊右臂受傷,也是二十多歲,長臉、分頭,瘦高個,厚嘴脣、膚色較黑。”
“你確定他們兩個只有二十來歲?你發報的漁船上還有別的人嗎?”
“別的人?屬下沒留意,是不是二十來歲,也不敢肯定,大晚上的……歲數肯定不大。倪局長,屬下仔細看了他們的證件,沒有任何問題。巡邏站的一名兄弟也驗看了證件,您不是也接到電報了嗎?”
吳斌加入76號不久,能說出這些已經不容易了,倪新無法苛責。76號不算外圍人員,也有一千來人,這兩個人是何其莘受命安排的,他也沒有見過,只看過檔案,兩個人的歲數都是三十上下,一時也無法覈實。
十點,小野平一郎帶着淺野一鍵等人提前兩個小時到了指揮部,倪新迎上前來說道:“將軍,您怎麼來的這麼早?”
小野平一郎臉色凝重:“我接到了一封電報,是影佐君安插在韓德勤部的內線發來的,你看看吧。”
倪新對這名內線的印象不佳,就是因爲他出現錯判,報告說軍統給了潘幹臣的情婦樑女士十根金條,加重了對潘幹臣的懷疑,導致潘幹臣被強行滯留南京,蘇東然部成功譁變。他接過電報看完,說道:“此人懷疑軍統根據地抵達韓德勤部的人數高達近千人,他是怎麼知道的?上次您和影佐將軍因爲此人出現誤判,我一直懷疑軍統是不是已經知道此人的身份,留下他就是爲了給我們傳遞假情報。”
“也有這種可能,但是還有另外一種可能:軍統只是懷疑韓德勤部有我們的內線,卻不知道是誰。”
倪新苦笑道:“但是兩種情況的後果是一樣的:軍統故意泄露假情報。”
“軍統誤導我們他們大規模轉移,目的是什麼?”
倪新理着思路:“是啊,目的是什麼?將軍,有沒有這種可能:劉澤之斷定我們將發起大規模圍剿?所以……也就是說影佐將軍的那名內線這一次提供的情報是準確的?”
“劉澤之?他有這個能力嗎?”
“軍統上海分局目前的三個領導人,周成斌是個全才,張弛兇悍,劉澤之狡猾,屬下越來越覺得對付劉澤之,力不從心。”
“無論如何,五個小時後開始的圍剿不可能取消,到時候一切就見分曉了。皇軍兵鋒所指,軍統無力對抗;即使軍統的軍事力量提前轉移了,我們也光復了這塊如鯁在喉的根據地。”
激戰在即,倪新不能動搖軍心,答道:“將軍說的是,決定戰爭勝負的還是實力,皇軍大規模圍剿,收服失地就在眼前。”
“圍剿的部隊即將就位,我要隨隊行動,你帶隊按照原定計劃辦。”
“是,將軍保重。”
五日凌晨三點,日僞對軍官根據地的大規模圍剿正式開始了!很快,參加圍剿的幾名指揮官都感覺出了異樣:根據地完全是一座空城!沒有任何抵抗,半個小時後,三路圍剿的部隊中的日軍首先攻進了軍統根據地的腹部,進入了臨時軍管會辦公大院。
淺野一鍵帶隊扈從臉色鐵青的小野平一郎走進大院,院內空無一人,沒有任何燈火。淺野一鍵請示道:“將軍,是否立即開始全面搜查?”
小野平一郎點了點頭,同來的特工、士兵們挨間搜查。
淺野一鍵帶人親自搜查前院正房,很快,房間裡亮起了燈火,十來分鐘後,淺野一鍵來向冷着臉站在院中的小野平一郎報告:“將軍,搜查完畢,沒有任何異常。左邊那間房設備也稍好一些,好像是軍統根據地負責人的辦公室,風寒露重,請您進房間吧。”
小野平一郎沒有答話,淺野一鍵又道:“將軍,皇軍兵鋒所指,雖然軍統無力對抗,可是也不能如此不堪一擊……屬下的意思是軍統是不是提前知道了消息,跑掉了?”
小野平一郎還是沒有開口,徑直走進房間。又有人進來報告:“將軍,庫房也是空的,也沒有任何人員。”
淺野一鍵勸道:“將軍,不管怎麼說,軍統上海分局失去了根據地,今後……”
小野平一郎打斷了淺野一鍵的話:“軍統的有生力量得以保存,淞滬地區針對皇軍軍事目標的破壞行動必將越演越烈,如果部隊按照原定計劃被抽調增援緬甸,軍統收復失地又有何難?如果不按原定計劃增援,皇軍在緬甸的困局……”
淺野一鍵並不以爲然:“將軍也太擡舉軍統匪類,即使抽調部隊增援緬甸,別說軍統,就是重慶韓德勤部又能如何?借他們個膽,也不敢在淞滬挑起全面戰爭!”
小野平一郎嘆了口氣,沒等他再開口,另外兩路圍剿部隊也趕到了。小野平一郎說道:“軍統提前偵知圍剿計劃,全身而退,是情治部門的過失。淺野君,請其他人進來,由我領銜給岡村將軍發報,自請處分。沒必要在外圍設伏了,命倪局長也帶隊過來吧。”
一個小時後,倪新趕到了。淺野一鍵拿着一份電報正在向小野平一郎彙報:“將軍,于思文發來的電報。”
小野平一郎看完,臉色稍緩,對倪新說道:“于思文策反韓德勤任師長部,已經起事,可惜不是全師參與,電報中說師直屬部隊、還有下轄的一個步兵團的大部參與了兵變。”
凌晨五點,韓德勤部長官部警衛團駐地,林世榮、許連長見到了劉澤之,林世榮說道:“劉特派員,你可來了!大家一直在擔心你,韓長官也問了兩次了。”
許連長彙報道:“剛接到韓長官命人轉來的電報:日僞在兩個小時前三路出擊,對根據地發起全面進攻。好懸那,如果不是您,就全軍覆滅了。經此一事,我對劉特派員您,可是佩服的不得了。”
“許連長言重了,我是特工,就是搞情報的,也只有這點本事。排兵佈陣、上陣廝殺,就要靠你們了。突圍中傷亡如何?”
“一人陣亡,五人受傷,其中二人傷勢較重,傷員和遺體都帶回來了。”
“張副局長和孫棟盛在哪裡?”
“張副局長和孫組長比我們到的早,到了之後馬上入住軍醫院治療。張副局長的情況還好,轉移途中孫組長傷勢惡化,隨行的衛生員做了處置,入院後醫生也做了檢查,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您要去見見他們嗎?”
劉澤之又道:“我抽不出時間了,請你替我問候,請他們安心養傷。老林,我們要在韓長官的轄區待一段時間,今後如何安排,要等周局長的命令。你以軍統上海分局的名義呈請韓長官批准。傷員、隨同轉移的其他人員你也都負責安置。等到張副局長可以投入工作,你再離開,返回上海,繼續協助馮根生。”
林世榮答道:“沒問題——我安排?不應該是您出面嗎?”
“我要立即趕回南京。”
“走的這麼急?”
劉澤之苦笑道:“未經請示,擅自放棄根據地,局本部一定會追究責任,我能做的只有戴罪立功。準備電臺,我要給局本部、周局長髮電報。”飛鷹計劃尚未成功,全丟給葛佳鵬等人,他放心不下。
看書罓小說首發本書